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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摇头(亲们,请容许我恶搞一下,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最想说的是:我其实是出来打酱油的!)诧异道:“求红线来做什么?当鸾绦吗?我有的是。”随手用身上青羽化作几十根青线,一股脑儿塞进他怀中,道:“上仙若红线不够,用青羽也是一样的。左右不过是系脚脖子的。系得够牢便成。”
月老面上白须抖个不停,嘴唇哆嗦了一回,才喃喃开口中道:“此线非彼线。”
我见这老儿挡着我去路不肯让开,今日朱雀君正好休沐,让他带我去天河耍耍也是好的,他这般迂腐不堪,振振有词质问道:“上仙这红线哪来的?”
他瞧着我呆了一回,才小声答:“身上的羽毛变的。”
我见他这般好欺负,从前丹穴山上的无赖气焰又回来了,理直气壮道:“凭什么上仙的羽毛化的丝线可以用,小仙的就不可以用,岐视小仙法力低微吗?”
他怀中捧着一大团青线一大团红线,嗫嚅道:“老夫的……老夫的线是红的。”
这有何难?
我洋洋得意,对着那团青线吹了口仙气,那一团青线便变作了红彤彤一团。我越过月老向前走了几步,听见身后他似被噎一般道:“老夫……老夫只是想让你这小女娃帮老夫理理线头。”
我只作不曾听见,大踏步向着朱雀君府上而去。
若要拿红线来系姻缘,岂不可笑?
霜冷长河
朱雀神君府上小童个个结实耐摔,朱雀神府乃是天界这一干仙君里面最热闹的府邸。门口看门的小仙童凑热闹,早已跑得不见踪影,我畅通无阻进了后殿演武厅,朱雀神君不当值的时候,这演武厅可算作起居室,他有大半时间在演武厅消磨时光。
我去的时候,一群小童正将紫红脸膛的朱雀神君围在当间摔跤作耍。他生的魁梧高大,胳膊腿上抱了约有六七个仙童,皆涨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劲儿与他纠缠在一处。我捡了就近的位子坐了一下,桌上有冰梅酒,极是解暑,自斟自饮了一回。
不过将将饮了三杯,朱雀神君一声震耳呼喝,那几个粘在他身上的小童皆朝后跌去,呯呯呯摔倒在四周。
我闭上了眼睛,耳边听得一声声呼痛声,朱雀神君粗豪的嗓音极有兴致:“一帮猴崽子们,没吃饭吗?”
小仙童们唯唯诺诺,我小心睁开了眼睛,他已大步直了过来,提起桌上冰梅酒坛子咕呼咕咚饮了下去,佳酿顺着他的喉节缓缓而下,淋透了胸前□的紫色胸膛,他伸出蒲扇大掌一把便将胸前酒渍抹去,瞧着我呆呆盯了他一眼,他爽朗一笑:“这小杯盏磨磨唧唧,喝着不痛快,也只有给你备着了。”说着重重将酒坛放在了桌上。
我一手拿起桌上酒坛子摇了摇,一手将先时喝过的酒盏放在他鼻子下面。“神君倒是好心肠,替小仙准备了细瓷杯盏,可惜这东西有点硬,小仙不好吃酒杯。”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已将一坛冰梅酒给饮尽,紫红脸膛也不知是摔跤热的还是尴尬的,瞧着更红了些。
这冰梅酒极是罕见,酿成之后在三暑之时也是冰霜怡人,闻之冷香幽幽,像我这等洒扫仙娥本无机会尝一口,难得朱雀神君折节下交,自然不能不依不饶,当下笑道:“青鸾早先已饮了两杯了,再饮下去胃里可冷得慌。”
这冰梅酒乃至寒之物,若想要大口饮,也得朱雀神君这类属火性的神仙才能消受得了。经过提醒,他浓眉渐渐松开,赞道:“青鸾就这点好,凡事都爽利,不像这天上的那些扭扭捏捏的仙子仙娥们,没病也装八分病。”
我撑不住笑了,只觉他说话虽不会拐弯,但句句皆是大实话,着实率真,回赞道:“彼此。彼此。”
他与我缓缓而行,方出得演武厅,已低低笑道:“近日倒有桩趣事,不久之后这起仙娥仙子们怕是跑得要比兔子还快,没功夫装扭捏了。”
我大奇,简直不能想象那起仙娥仙子们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景况。
“神君指的是?”
朱雀神君接过小童递上来的长袍随意披在身上,朗声大笑道:“听说未来的太子妃娘娘与其母过几日要前来天界拜访。太子殿下与未来的太子妃娘娘虽然订了亲也有上万年了,倒还不曾真正见过面。”
丹朱要来了?
我脑中浮上丹朱那张趾高气昂的脸,她在丹穴山以美貌著称,加之又是公主,性子难免跋扈。但天界的凌昌太子休说容貌,便是跋扈也比她要有些手腕。这二人都是性格极强的人物,若突然撞在一处……我忍不住忽然之间心情大好。
万把年来,总算有人能压住丹朱一头了。
我明知这般想法幼稚浅薄,但每想一回却总要乐一回。
朱雀神君的蒲扇大手在我面前晃了两晃,“丫头,想什么呢?笑的好不得意?”我被他猛然一惊,这才回过神来,答道:“两只孔雀斗艳。”
他边与我往外走便指着我道:“小小丫头不学好,只会撒谎。”
我正色道:“神君定然是哄骗青鸾不懂事,未来的太子妃娘娘前来拜访,关这起仙子仙娥们什么事?”
他将我上下打量了又打量,见我当真是一副费心请教的样子,粗大的指节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见我几乎暴怒,红了眼揉着额头瞪着他,他哈哈大笑,指着我道:“人人皆道陵光神君我只是个粗莽汉子,光长个子不长心眼。我瞧着你这丫头比我更缺心眼。”
我不顾仙阶,狠狠瞪他一眼——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莽汉子,果然近八万岁还是光棍一条,未曾讨着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
他大笑:“本神君说了你这小丫头别不信。未来的太子妃娘娘来天界拜访,那些想作太子侧妃侍妾的仙子仙娥们,哪一位不是出动了十二万分的力量,前去巴结讨好未来的太子妃娘娘?若还像平日一般装病,岂不是落于人后?”
我额头冷汗欲滴,原来当太子妃娘娘并非只与天界太子成亲这么简单?
心中不由既喜且愁。丹朱与凌昌太子的性子,我瞧着定然不是十分合拍,除非丹朱能令凌昌太子心折,心甘情愿容让于她,否则,也不知会有多少架好吵。至于愁,鲛王那些话我时刻不曾忘,姨母与我已经分别近四百多年。当初我被贬下女床山,差点命丧荒山之时,也曾埋怨过她欲置我于死地。但若鲛王没有说错,那姨父凤澹的丧命与外袓母的身亡,倒是得着落在我父母身上。此番一想,我倒宁愿永远不与她见面才好。
我这般想着,却已被朱雀神君揪起衣领拎上了祥云,再回过神来,脚下已是滚滚波涛,轻烟润雾,河对面影影绰绰。朱雀神君指着河对岸道:“当年,阿修罗王便是率兵立于对岸,与天族一决胜负。”
我闻言,心头剧跳,立时小心竖起了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他缓缓道:“那阿修罗王身高体健,力大无穷,一臂将九黎壶扔下天河去,竟将天河底砸穿,淹没了整个中容国。这说来也是惨事一桩。天界神兵神将自来骄傲自大,修罗部众又是极善战的种族,当年那几仗,修些被修罗部众打过天河。”
我正听得津津有味,想起阿修罗王的英武之姿,修罗部众铁骑悍马,不知为何,我虽从未当着他的面亲口唤一声爹爹,但也满心欢喜,只觉他英武不凡,合该这般八面威风才是。于是又追问道:“后来怎的又未曾攻过天河?”
朱雀神君有一个优点,那便是但凡瞧对眼的仙,无论品极性别,皆折节下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极是喜欢他这一点,有了疑问也总喜欢问他。
他丛丛指指天后娘娘所居的方向:“那一位的父亲死抵挡,最后与修罗部众一起丧身。”
我想起姨父凤澹的死,据说便是死在这场战争中了。如今朝着天河向下瞧去,寒波澹澹,流水汤汤(shāng shāng);被阿修罗王一壶掷穿之处早已修补好了。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已经烟消云散,上万年的记忆只留在少数一些人心中,终生铭记。
过了些日子,听说丹朱偕姨母果真前来天界拜访,就住在华清宫隔壁的殿阁。那一日我在瑶树前扫地,见太子殿下眉目含春,与同娑殿下前去拜见未来岳母。难得天气晴好,又有娇客住在隔壁,同娑殿下倒不曾再刁难我,只拿手指胡乱指着华清宫门前道:“那那那,还有那,小呆鸟,今日快快的打扫干净了。万一我嫂子要来哥哥宫中瞧瞧,可别教她皱眉头。她若皱一回眉头,便是你没有打扫干净。”
我只作未曾听见,埋头扫我的地。干完所有的活儿,又回信芳院洗了个澡,在殿后园子里选了个浓密的枝桠,潜身藏了上去,阖上双目睡了起来。
自我被天界这两位殿下揪着脖子拎回华清宫的信芳院,起先还在床板之上睡过一两日,但不是床板塌了就是床上被窝里盘着一条手臂粗的大蛇。我对那滑溜溜的物种生来便全无好感,几番较量下来,虽知定然是同娑殿下的主意,也懒得同他计较。反正我本飞禽,大不了选一处寒枝栖宿,只当又回到了未曾化作人形之前,权当修炼仙法了。
日子久了之后,华清宫中谁都知道我不喜在房内歇息,只在后院树上独宿。睡梦之中,花香满枝,有骄阳细碎光斑打在身上,极之惬意。正在心满意足之时,似有一把熟悉的声音在脚下道:“丹朱不过是偶而拜访一回,倒教殿下费心了。”
哦,我定然是极想知道这两位何时吵起来,所以连梦中也是丹朱的声音,只是离别四百多年,她倒学会了这般咬着舌头说话,虽然听起来与八哥儿有点像,倒也不失妩媚之色。
又听一把男声淡淡道:“也不费什么事。我殿中倒有个勤快的洒扫仙娥,整日埋头干活,公主来时她倒也未曾特别打扫,也还是往常洒扫的惯例罢了。”
我略微思索了一回,难道这个洒扫仙娥说的是我?
双眼猛然睁开,人倒清醒了些,正听见脚下丹朱的声音再次传上来:“丹朱惶恐,倒累着了殿下宫中仙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