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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司渠不知道，他也说不出来。
他真的不是那么大方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把这些年来他们欠他的，都给讨回来。凭什么当年他们一个任性冲动，就改变了他的人生？而二十年后，他们要弥补他们当年的错误重归于好，而他就要乖乖让位？
他说不出来成全，真的说不出来。
他觉得他也根本就做不到。
可是他知道夙摇筝这些年来并没有真的快乐过，除了面对寒镜的时候她是真实生动的，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她从来都是淡漠疏离的。而最初的夙摇筝，明明是个活泼爱笑，敢爱敢恨的女子。
如果成全能换来她的新生，他是不是……
夙摇筝转过头，没有看到寒司渠眼中的绝望和挣扎。
她看向寒司阙，久久不语。
他的这番话，的确是她想要的承诺，只不过，是二十年前，想要的承诺。
她知道自己先天不足，她知道他们在一起，是对他的不公平，她也不是没有彷徨退缩过，她也经过了剧烈的挣扎，才决定要跟他在一起。因为他不止一次，深情的跟她海誓山盟，此生绝不相负。
她恨自己的天真，恨自己居然对那些话信以为真，她当时真的以为，只要他们相爱，真的一切都可以不在乎。
甚至若是留在京中他无法跟家族交代，她也可以放下一切跟他远走高飞，他们可以去修灵界隐居，做一对神仙眷侣。
寒家并不是只有他一个嫡子，寒司渠也未必就不能扛起家族的重担。
她以为一切真的有出路，以为上苍真的在伤害了她以后给了她最真的偿还。
所以不管那件事情有多么的难以启齿，不管她是经历了怎样痛苦的挣扎之后，因为对他全心全意的爱和信任，相信自己真的不会被辜负，才将那个秘密对他推盘而出。
然后现实就在那个时候给了她最真实的一击，对她爱的至死不渝的男人，一面承诺安慰着她，一面痛苦挣扎着所谓的不可推卸的家族责任，最后，在她跟家族之间，选择了家族，跟别的女人订了亲。
没有人知道她当时有多么的绝望，她甚至想过杀了他跟他同归于尽，她恨自己一生骄傲却痴情错付，她更恨自己，到底是逃不开世俗，依旧要被命运玩弄。
她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忍不住去将他抢回来，忍不住将那份感情最后化成不能挽回的仇恨，所以她毅然决然，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时候，嫁给了寒司渠。她承认她当时是恨的，所以要嫁给他的亲弟弟来报复他。
如今想来，也是傻的可笑。
二十年了，所有的爱恨都已经随着时间被湮灭，在不爱了以后，才发现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痛苦和绝望。她还收养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她也觉得，自己其实也是可以拥有幸福的，不是吗？
第207章 我不爱你了（）
现在，在她早已经忘了，自己当初想要的那个承诺的时候，他终于，给了她当初她梦寐以求的承诺。
只是，太迟了。
太迟了。
她已经不需要了。
寒司渠是混账，但是他有一句话真的说对了，二十年前他都不曾对她兑现的事情，她又如何指望他如今能够真的兑现？而即便就算是真的兑现了，对她而言又还有什么意义？
爱情这种东西，是揉不进沙子的。
曾经一刀刀划伤去，已经腐烂发聩的伤口，是在有朝一日可以愈合，但是过的再久，那种疼痛的感觉，都依然清晰。
她可以让他拿着刀子在她的心上捅过一次，却不可能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她也会怕的。
所以当初，她就没想选择过原谅。
自那时分开以后，此生便是诀别。
爱也好，不爱也好，他寒司阙在她的心里，早已是一座坟了。
“我不爱你了。”夙摇筝的声音很轻，却叫人听的非常的清楚，她抬头看着寒司阙，一字一句的说道：“寒司阙，我不爱你了。”
一句话，彻底的击溃了寒司阙所有的期待，他那样铁血强势的人，此时此刻，竟然有些站立不稳。
“所以你听清楚了，你解释也好，不解释也好，你做的到也好，做不到也好，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我不爱你了，早就不爱了。”是的，不爱了。
所以无论他说的，有多么的叫她心动，又让她回忆起了怎样的过往，又在那一刹那产生出了怎样的期待，都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寒司阙喃喃道：“你不爱我，你还会爱谁？”
“筝儿，只有我，只有我会真正的爱你，筝儿，你……你是故意的，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这些年来他心里也一样的痛苦，只是当时他不明白她对他的意义。
他以为真的可以放下的，可是没有。
他没有放下她，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放下他了呢？
明明现在，他们之间再阻碍，他也不介意她的不足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跟他说，她不爱他了？
他死死的咬住心底最后的一丝期待，带着一丝恳求的看着她，希望她说的，都不是真的。
寒司渠却是此时抓紧了夙摇筝的手腕，以他那对夙摇筝而言近乎微弱的力道，此时居然抓的夙摇筝手腕一阵生疼，她还未来得及皱眉甩开他，他就过度兴奋的望着她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夙摇筝，你发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不爱他了对不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不会跟他走，跟他在一起的对不对？”
夙摇筝原本坏到了极致的心情，被寒司渠这几句话给问的竟是有些哭笑不得，这人今天是疯了吗？
但她还是点了头，对他也是对寒司阙说的：“是，我不爱他了，这辈子，到死，都不会跟他走，也绝不会跟他在一起。”
她跟寒司阙的故事，早在二十年前就结束了。
今生今世，生生世世，她都绝不会再跟寒司阙有任何的牵连。
第208章 又被打脸（）
“哈哈哈！”寒司渠听到她这样的话，忽然笑出了声，然后就在夙摇筝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然间低头，狠狠的吻住了她。
夙摇筝在那一瞬间懵了，甚至好半天都没有能反应过来。
“啪”的一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到寒司渠的脸上，夙摇筝猛的一把推开了他。
寒司渠的两边脸都是肿的。
夙摇筝气的脸色有些涨红。
寒司渠却孩子似的，疼的呲牙咧嘴，却笑的好不灿烂。
寒司阙紧握的拳头，终于一下子砸到了寒司渠的脸上，寒司渠整个人都被撂倒在地，哇的吐出一口血水来。
“你做什么？”夙摇筝快走几步，挡到了寒司渠的前面，冲着寒司阙冷声道。
寒司阙不可思议的看着夙摇筝：“筝儿？”
“他到底还是我的驸马，我的夫君，就算要教训，也轮不到你出手！”夙摇筝盯着寒司阙，字字如冰。
寒司渠敢对她不敬，她自然会收拾他，但是，他寒司阙还没这个资格管她的家务事！
“你，如果他知道……”寒司阙气的几欲吐血，而即将要冲口而出的话，却终究还是被他给咽了下去。
而这时，寒司渠却是自己爬了起来，勉强站稳了身子，看着夙摇筝，什么话都没说，片刻之后，竟是转身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袭姑姑看到寒司渠出来，又看到他那张精彩万分的脸，低头冲他福了福身：“侯爷。”
寒司渠疼的说不出话来，摆了摆手，就走了。
走到院门口，正好跟刚过来的寒镜打了个照面。
院子门口挂着成排的灯笼，即便是夜里，也非常的明亮。
寒镜一眼就看到了寒司渠那张都快要辨别不出面目的脸，……
“父亲？”寒镜抽了抽嘴角，跟他打了招呼。
原本寒镜以为寒司渠被打成这样，八成不会搭理她，她也就是礼貌性的客气一下，没想到，寒司渠竟然停了下来，盯着她半天出声。
寒镜正要说自己走了的时候，寒司渠忽然伸手拍了拍寒镜的肩膀：“镜儿，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寒镜……
她跟他有这么熟吗？
“父亲请讲。”
“你是个好孩子，你娘很喜欢你，也多亏有你，这些年她才没有对着每个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过去我糊涂，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现在我忽然想通了，我不想再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人生是很难重新开始的，但究竟是不是真的能重新开始，还得试一试才知道。”寒司渠嘴疼，这几句话说的有些慢，寒镜却是格外的诧异，她这个看上去完全不负责任只懂得享乐抱怨的父亲，居然也能有这样的感慨。
莫非，刚刚在娘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他这是……被打醒了？
寒镜看向寒司渠，十分耐心的听他说了下去。
“原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但是也有可能，我走了就没命再回来了。所以，以后有机会的话，你就帮我跟你娘转达几句话吧。哦，不，也不用转达，你就当个听众，听我说说好了。”
第209章 夙摇筝的秘密（1）（）
寒司渠的神情有些落寞，眼底却有着寒镜从未见过的光彩。
“我总以为，我是不会爱上她的，到今天我才发现，我错的离谱。只是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我身边，即便是得不到，能看着，我也会觉得安心。直到发现她有可能会离开，我才知道，这些年来我是在怎样的自欺欺人。我忽然间很后悔，没有能早一点儿发现，也没有能早一点儿努力。我不知道现在重新开始会不会太迟，但是我知道，我现在配不上她，所以，我打算离开京城去游历。直到我觉得自己有资格站到她面前的时候，我再去争取。”
“我不能跟她说这些，因为我不知道有没有那么一天。”
寒司渠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