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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们又不敢不来。因为是南习容亲自邀请的,若是不来,只怕还不等北夏攻城,他们就死得更快。因而殿上的气氛,有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大家看起来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实则是在强颜欢笑不敢武逆南习容。
南习容看起来是真的开心,仿佛国难当前压根就不存在。他让南枢在殿上跳了几支舞,跳得很是美丽动人。
大抵谁也不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因为他知道,北夏不会攻城,而叶宋迟早也会亲自送上门来。他才是决定人命运的那一个,他有什么好怕的呢
南枢的舞,使得殿内的气氛渐渐缓和,谁都愿意欣赏美丽的事物。南习容便下令,让南枢下去一一给殿上的文臣武将们敬酒。
殿外严寒,雪堆满了廊下石沿。但殿内炭火红旺很是温暖。南枢穿了一身轻纱薄裙,身姿曼妙,走起路来那摇摆的腰肢很是令人遐想。她赤着双足,足白如玉,踏在那红毯上,让大家眼睛都直了。
不亏是南习容身边的第一舞姬。
南枢一一给那些眼光乱放的大臣们敬酒,有的胆子大些,趁着南枢背对着南习容而南习容看不见,就往她身上揩油了几把,而南枢不置可否。
苏宸并没有亲自见到殿上的场景,他觉得他来的时机正好,也不知南习容究竟是怎么想的,以为自己手里握有把柄就一定会胜利么。趁着这里有宴会,他便可以去别处寻找雪应的所在。
结果哪想,苏宸在走了不多远,迎面就撞上一人,他左右都来不及闪躲。那人似乎也正往那边殿中宴会上赶,没想到迎面碰到苏宸,因为苏宸穿的是南瑱士兵的衣服,他愣了愣就问:“谁”
苏宸没有回答。
这时巡逻队也跟着过来了。火光照亮了苏宸的脸,同样也照亮了对方的。苏宸仔细看去,只见那眼神丝毫不慌,也没有南瑱人的蛮气,倒是干干净净有两分斯文,拒他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
巡逻队管事的就问那人,道:“蛮将军,发生了何事”
他道:“这里没事,你们去别处巡逻吧,这位兄弟兴许是在宫里迷路了,我带他回去就是。”
说话的这人,便是当初跟着南瑱大将军的副将蛮海,只是大将军死后,他又凭着自己的头脑当了另一名将军的副将。
随着巡逻队远去,火光也跟着暗淡了下来。蛮海看了苏宸一眼,随后往偏僻的阴暗处走,道:“你跟我来。”
苏宸眯了眯眼,随即就跟了上去。
蛮海在雪林下停住了脚步,眼看着苏宸走了进去。他试探着说道:“宫里不允许你这样的小兵随意走动,你是怎样进来的还是说你是北夏派来的奸细”
苏宸觉得,这人挑了眼下这个地方来跟他说话,真是太过于糊涂。若对方认出了他的底细,他大可以在这里杀了他,且神不知鬼不觉。
于是苏宸直接用行动告诉了他,下一刻直接朝蛮海奔去,不费什么力气地就扼住了蛮海的脖子。他发现虽然巡逻队称呼蛮海为将军,但蛮海几乎没有武功,也根本没有反抗,他自己事先也都留了一手,没有在第一时间要了蛮海的命。
蛮海顿感呼吸困难,伸手扒住苏宸的手,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王爷,是我”
苏宸一顿,即刻松了手。他的猜想不假,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得不对蛮海出手,遂低沉道:“果然是你,刘刖。”
蛮海蹲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道:“王爷明鉴。”
自从上次中毒事件之后,刘刖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真被苏静给说准了,他混进了南瑱的军营里,凭着自己的头脑还当了个一官半职。蛮是南瑱的族姓,因而他便更名为蛮海。
蛮海就是刘刖,刘刖就是蛮海。
苏宸问:“你怎么认出本王的” 、生
蛮海道:“二秀和贤王的事我都知道了,南习容以雪应来要挟二秀,依照二秀的性格为了贤王是一定会妥协的。王爷没让二秀妥协,必然会采取行动。军中也便只有王爷有这般出入方便利索。”
苏宸很佩服他,但现在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直截了当道:“没错,本王就是来取雪应的,你可知南习容将它放在了哪儿”
“我不知道。”蛮海如实道,“但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苏宸敛眉不语,蛮海看了看他的神色,又道:“南习容座下的第一**姬,南枢。王爷与其这么跟无头苍蝇似的去寻找,不如去找她。”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也没有什么避讳的了,遂直言道,“那南枢与王爷有过一段旧情,且南枢又衷情于王爷,如果王爷去找到她,兴许能说动她帮忙将雪应偷出来。这样王爷也能少两分凶险。”
苏宸不置可否。从他内心来讲,他是很反感这样做的。且莫说南枢那个女人,他们之间如今已经了无瓜葛,却还要去利用她去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是大丈夫所为。而且他从来不屑于依靠女人来做事。
见苏宸犹豫,蛮海便又劝道:“王爷,大丈夫能屈能伸,况且今晚正是个绝佳时期,若是错过了,要再想有机会可就难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拿到雪应,这样才能救贤王爷,否则的话,二秀也一定会再冒险的。”
苏宸没有说话,但他脸上明显很不爽的表情说明他已经默许了此事。于是蛮海便起身,道:“一会儿我进去殿中赴宴,想办法让南枢自行出殿,剩下的就靠王爷自己了。”
第315章 :就说我战死了()
当苏宸揭开上面的一片琉璃瓦往上看时,恰恰看见南习容正压在南枢的身上。
她好似一直知道苏宸跟着她。当是时,她仰着下巴,脸颊上布满了绯红,唇齿轻启间与南习容交颈相拥,南习容头正埋在她胸前,她一张眼,便看见房道:“昨天晚上用了药以外,今天基本上没有给叶姐姐用什么药,之所以她还没有醒,约莫是太累了。她自己愿意睡着的时候,别人是叫不醒的,除非她自己睡醒来。这样也好,正好可以给叶姐姐养她的伤寒,不然的话,她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这样说着,为了不打扰叶宋,大家都出去了,留叶宋一个人睡在营帐里。
然而,到天黑的时候,包子去给叶宋的营帐里换炭火,发现营帐里空空如也,不由急忙跑出来告知苏宸道:“叶姐姐不见了”
叶宋不知何时离开了营帐,她的**榻上的被窝已经冷透。
苏宸二话没说,立刻就去马营里找叶宋的马,果真发现连赫尘也不见了,于是便又骑马出去追。叶宋去了哪里他心知肚明,受不住劝一股脑往南瑱京都城门方向跑去。军中副将见他如此冲动劝也劝不住,为了避免他有什么意外,带着北夏士兵便跟着跑出去。
马蹄扬起雪尘,苏宸心急如焚,还觉得不够快。他不知道叶宋走了究竟有多久,还能不能追得上,但他一刻不停地祈祷着,但愿能够追得上,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但愿叶宋还没有做傻事
她无声无息地出了北夏大营,竟没有人发现。或许有人发现,但都是小兵,面对叶宋只有恭敬让行的份儿。她太了解大军的驻扎情况了,离开的时候避开了绝大多数人的耳目。
远处的城门跃入了苏宸的视野里,渺小得就只有一个汹点。苏宸猛一扬马鞭,马儿吃痛跑得越发凶猛,前面的汹点越来越大,依稀有了城楼的影子。
当他跑近的时候,口中呵着白雾,鬓角和双眉都被寒风吹得挂满了白晶晶的霜花子。而叶宋此时,正立于那城楼之下,单枪匹马,无所畏惧。
她的背影,给人的感觉始终坚韧刚强,不管前方是天堂还是鬼门关她都不会退缩,更不会倒下。那高高挽起的长发,被风吹得横了起来,丝丝渺渺。
城楼上沾满了一排弓箭手,他们手中的利箭正对准了叶宋。苏宸不顾身后众将的反对,驱马就朝她跑去,几乎是咆哮似的出声大喊:“叶宋你给我回来”
后无退路,她怎能回去,又回哪里去
但是苏宸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放下一切防备孤身进入到敌军的阵营里,他不能想象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南瑱人恨她恨得咬牙彻骨,恨不能扒她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她就这样进去了,还能够完好无损地回来吗
或许,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做这样的事。就算是苏静,他也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愿意她这么做的
然而,苏宸这一轻举妄动,城楼上的弓箭手立马抬高了手里弓箭,对准了苏宸,只怕苏宸一跑到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他们便会立刻放箭。
正当此时,叶宋猛然甩起自己的长鞭,在寒风之中呼啸如龙吟,深黑色的铁鞭亦游龙似的毫不留情地朝苏宸击去,直扫苏宸面门。只要是苏宸不躲开,她定能一鞭子把他的整张脸毁个稀巴烂。
关键时刻,苏宸忽而从马背上窜起,飞身躲开,往后退去。叶宋转而手腕一翻转,铁鞭气势凛冽地在他的马的马蹄前方不足一尺处深深扫过,积雪飞溅,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那匹马仿佛也受到了惊吓,高高抬起了前蹄,在雪野里高昂地嘶鸣着。
苏宸又惊又怒,吼道:“你究竟在干什么”
叶宋面无表情,冷琉璃般的双瞳也没有什么光泽,她若无其事地收回了鞭子,对苏宸朗声道:“以此为界,你若敢再往前踏一步,信不信我立马就死给你看。”
苏宸瞳孔猛地一缩,他信。叶宋对她自己,比谁都狠,只要她这么说了,她一定做得出来的。苏宸道:“叶宋,你到底想怎样,你以为你这样做就伟大了吗,你以为你用这样的方式救了苏静,他知道了以后就一定会感激你吗他不会想要你这么为他牺牲你自己的,醒醒吧你快回来,跟我回去,回去看看苏静,他还等着你”
只有苏静对她而言才是重要的,那样重要的程度是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