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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安吉莉娅说。“我邀请了在场的诸位女士很多次了，但只有托瑞娜有勇气陪我去新格兰德。”
安吉莉娅停止漫步，看着这些忸怩不安的女性。没有一个人看着她——连托瑞娜也是。托瑞娜对于她去新格兰德感到有点罪恶感。
“明天我会再去新格兰德，这次，除了平常的护卫以外，我不会带任何男人同行。要是你们真的想在这座城市里证明你跟你的丈夫一样有能力，你们就会来。”
安吉莉娅站着不动，看着这群女人。她们迟疑地抬起头，眼睛凝视着她。她们会来的。她们虽然都快怕死了，但是她们会来的。安吉莉娅微笑。而这个微笑，却只有一半是真心。站在她们面前，像是一个将军站在他的军队面前。她突然体认到某些事情又发生了。
这就像在巴比伦一样。她可以从她们的眼里看出尊敬，即使是王后，也看着安吉莉娅寻求建议。不过，这也只是尊敬而已，她们永远都不会接受她成为她们其中的一分子了。当安吉莉娅走进房间时，一片沉寂；当她离开时，笑语如珠。这就像是她们觉得她是处于那些日常繁琐的对话之上。安吉莉娅为了要当一个她们想要成为的楷模，将自己与她们的距离拉开了。
安吉莉娅转身，留她们继续去练习。那些男人也一样，苏登跟依翁德同样尊敬她——甚至把她当成朋友——但是他们不会对她抱有浪漫的幻想。虽然安吉莉娅经常声称自己受不了宫廷里的婚姻配对游戏——苏登对于托瑞娜的追求有了正面反应——而他一次也没有正眼看过安吉莉娅。
依翁德比她老太多了，但是安吉莉娅依然可以感觉到他对她的看法。尊敬、仰望，而且愿意服从她。这就像是他没有体认到安吉莉娅是个女人一样。
安吉莉娅知道她现在已经结婚了，不应该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是她很难体认到她已经结婚。没有仪式，她也不知道丈夫是个怎样的人。她渴望着一些事情——一个至少有男性认为她是有魅力的象征，虽然她永远不能回应那些。不过事情却不是这样发生，坎德拉男人尊敬她的程度就跟害怕她的程度一样多。
她成长的环境中没有家庭以外的情感，现在看起来依然如此。至少，她有凯特跟他的家人。不过要是她来坎德拉寻找的是接纳的话，她失败了。她必须满足于尊敬。
一个深沉、嘶哑的声音围绕在她身旁，安吉莉娅转身发觉凯特加入了卢林和依翁德的行列。
“叔叔？”她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回家然后发觉空无一人。”凯特说。“只有一个人敢偷走我的家人。”
“她没有偷走我们，父亲。”卢林调侃。“我们只是听说你要做霍格希杂菜汤。”
凯特看着他开心的儿子一会，摩擦着他长出胡子的下巴。“他做了一桩好买卖，对吧？”
“一桩非常好的买卖。”依翁德说。
“真神保佑。”凯特咕哝，将他坚实的身体塞进一旁的椅子里，安吉莉娅挑了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你听说过国王今年预期的收入了么？莉娅。”凯特问。
“嗯，叔叔。”
凯特点点头。“我从没想过我会为了泰洛的成功而高兴。你的计划救了他一命。而且就我所听到，依翁德和其他人将会收到杰出的谷物量。”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忧心？”安吉莉娅问。
“我老了，莉娅，老人总是喜欢担心。最近我对你去新格兰德这件事情感到很担心。要是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爸爸可不会原谅我。”
“反正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原谅你。”安吉莉娅不经意地回答。
凯特咕哝了一声。“这倒是真的。”接着他停了下来，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安吉莉娅。“你知道些什么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安吉莉娅承认。“但是我希望你能纠正我的无知。”
凯特摇摇头。“有些事情不要纠正比较好。你父亲和我在年轻时都笨多了。伊凡托也许是个好国王，但是他是个可悲的哥哥。当然，我也不是个很好的弟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们……不同意某件事情。”
“不同意什么？”
凯特发出大笑，嘶哑的笑声。“不，莉娅。我可没有这么简单就被你玩弄在手掌心上。你就猜吧，然后不许嘟嘴。”
“我不嘟嘴的。”安吉莉娅说，努力尝试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听起来这么幼稚。不过很明显的是，她从叔叔嘴中再也套不出话来了，安吉莉娅最后决定换个主题。“凯特叔叔，泰洛的王宫里有任何的秘密通道么？”
“要是没有，我大概会跟三个处女一样惊讶。”他回答。“泰洛是我看过最严重的偏执狂，在那个他称之为家的地方，大概有十来个逃脱用的通道吧。”
第123章（）
安吉莉娅阻止自己不要指出，其实凯特的家也跟国王的差不多。当对话的间隔时，凯特转头问依翁德有关卢林的酸瓜买卖。最后，安吉莉娅站起来，拿起她的席尔剑，走向练习场。
她让自己进入一种有规律、单一的模式里。
她的剑刃挥舞，而久经练习的动作也照着路径在走，她的心里开始想——艾希是不是才是对的？她是不是让自己被新格兰德，还有谜一般的领导者所分心烦忧了？
她不能停止那些更重要的工作——派拉克在计划某些事情，而泰瑞依也不可能像他表现出来的如此置身事外。
她得关心很多事情，她有足够的政治经验知道，当一个人想要过分多头并进的结果会如何。
不过，她无法抑制她逐渐对言灵感到兴趣。很难找到一个人的政治手腕能灵活到吸引她的注意力，但是在坎德拉她就找到了两个。某种程度上，言灵比祭祀主教更令人着迷。
当派拉克和她明显地表达对彼此的敌意时，言灵对她的操控和欺骗，同时却又像个老朋友一样。最令人担心的是，她竟然完全不在意。
尽管她用一些没用的东西来应付他的要求，他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像是大为佩服。
他还称赞了安吉莉娅的节俭美德，说她捐献的衣物，看颜色就知道都是折价后才买的。在所有事物上，他对她一直很友善，完全不受她的挖苦影响。
她感觉到自己在回应他。在那里，一个被诅咒的城市中央，她找到一个能够接纳她的人。
安吉莉娅希望她能够因言灵机智的话语而笑，同意他的细微观察，接着分享他的烦忧。
安吉莉娅看起来越反抗，他看起来就越不感觉到被威胁。他实际上似乎欣然接受她的反抗。
“安吉莉娅，亲爱的？”朵拉平静的声音穿透了她的思绪。安吉莉娅挥舞了最后一下，接着站直，凝视着她。汗水从安吉莉娅的脸颊上流下，渗入领子里，她没想到她练习得如此激烈。
她放松下来，将席尔剑的尖端放在地板上。朵拉的头发绑成了髻状，而她的制服也没被汗水浸湿。如同往常，这个女人优雅地做着所有事——连运动也是。
“你想要谈谈么，亲爱的？”朵拉用着哄小孩的语气说。她们站在房间的一旁，而脚步声和剑刃挥舞声可以让人无法偷听到她们的谈话。
“谈什么？”安吉莉娅困惑地问。
“我曾经看过那个表情，孩子。”朵拉安慰着安吉莉娅说。“他不是个适合人选，但当然，你早发现了这点，对吧？”
安吉莉娅脸色苍白。她怎么会知道？难道这个女人会读心么？接着，她跟着她婶婶的凝视望过去。朵拉看着苏登跟托瑞娜，当苏登秀了几个突刺之后，两个人笑成一团。
“我知道这很难，安吉莉娅。”朵拉说。“被困在婚姻里，找不到情感的出口……
从未见过你的丈夫，或是感觉到他对你的情爱。或许再几年吧，当你在坎德拉的地位稳固了之后，你可以有一段……台面下的关系。但是，现在还太早了。”
当看见苏登笨拙地掉了剑，朵拉的眼神变得很轻柔。
平常很保守的玫兰人没有节制地笑着自己的错误。“除此之外，孩子，”朵拉继续说，“那是别人的。”
“你以为……？”安吉莉娅开口道。
朵拉将手放在安吉莉娅的手臂上，微笑着轻轻地捏了捏。
“我这几天都在你的眼睛里看过这种神情，而我也看到了挫败。这两种情绪通常在年轻的心里一起出现。”
安吉莉娅摇摇头，然后微笑。“我对你保证，婶婶。”她真切且坚定地说，“我对苏登大人没有兴趣。”
“当然，亲爱的。”朵拉说，拍拍她的手臂，然后离开。
安吉莉娅摇摇头，接着走去找点东西喝。到底朵拉说在她身上看到的“征兆”是什么？这个女人通常观察入微，不过很抱歉她这次误判了。
·安吉莉娅当然喜欢苏登，不过不是爱情的喜欢。他太安静了，而且对她来说，像依翁德一样太死板了。安吉莉娅知道她要的是，一个愿意给她空间的男人，也不会对她的指令言听计从的男人。
耸耸肩，安吉莉娅将朵拉误判的猜测扫出心中，接着坐下来思考她要怎么曲解言灵最新的、巨细靡遗的要求清单。
派拉克瞪着眼前的报告书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那是泰洛王的财务结算——透过那些神圣教会间谍所完成。在某种原因之下，泰洛居然从船只和货物的损失中恢复过来，泰瑞依无法成为国王。
派拉克坐在他的书桌之前。依旧穿着他刚走进房间时的一身铠甲。
报告书动也不动地躺在他僵直的手指边，要不是他已经面对了够多问题，他也许不会对这项消息感到那么大的挫折，他这一生中应付过太多艰困的情况了。
但除了这个报告之外，他对每一个当地的祭师提供了首席祭师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