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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拉人警觉地回头，接着他的脸色从担心转变为惊讶。
“怎么了？”王妃紧张地看着两个人问。
“你做了什么，雷亚林？”布莱恩问。
“什么也没有！”兰斯洛特坚持，看着方才符文原本在的地方。“一定是别的东西治好她。”
接着他想通了。安吉莉娅一直无法画出符文，她抱怨天气太冷，她也还是坚持她的伤势并不会持续疼痛。兰斯洛特伸手去摸安吉莉娅的脸庞，她的身体依旧温暖——即使以一个身体尚未冰冷的新新格兰德人来讲，都太温暖了。他以颤抖的手指抚过安吉莉娅的头，感觉到那几乎看不见的金发刚从头皮冒出一点来。
“真神在上。”他低语。接着他拉着安吉莉娅的手，一路把她拉出图书馆外。
——
“言灵，我不懂。”安吉莉娅一路挣扎到他们走近新格兰德城门前的广场。
“你从来都不是个新格兰德人，安吉莉娅。”他说。“这是个计谋——和祭祀主教用来骗所有人他是个新格兰德人一样。派拉克似乎有某种方法，让你看起来被神之祝福选中，但实际上你并没有。”
“但是……”她反对说。
“想一想，安吉莉娅！”兰斯洛特说，拉着她看着他的眼睛。祭祀主教就在城墙上布道讲经，他宏亮的声音在一段距离外被风吹乱。“你和艾伯特的婚礼会让神圣教会教会的敌人登上王位，派拉克一定要阻止那场婚礼，而他采取了最不要脸的手段。你不属于这里。”
他再次拉住她的手臂，想把她拉到城门边。但是她却抵抗，用同样的力量往回拉。“我不走。”
兰斯洛特惊讶地转头。“但你一定要走，这里是新格兰德，安吉莉娅。没有人想要待在这里。”
“我不在乎。”她的声音坚定而顽固。“我要留下来。”
“坎德拉需要你。”
“坎德拉没有我会更好。要是我不介入的话，泰洛还会活着，泰瑞依也不会登上王位。”
兰斯洛特依旧拉扯着她。他希望她留下来——他渴望她留下来。但他会尽一切努力让她离开新格兰德。这座城市就是死亡的化身。城门被打开了——祭祀主教来确认他的猎物。
安吉莉娅睁大了双睛看着兰斯洛特，她伸手拉住他。那些斑点如今仿佛从来不存在过。她看起来非常美丽。
“你以为我们养得起你么，王妃？”兰斯洛特说，强迫自己的声音刻薄起来。“你以为我们会浪费食物在一个不是我们同类的女人身上么？”
“这样没用，言灵。”安吉莉娅也跟着吼回去。“我可以看见你眼里的实话。”
“那就相信那些实话。”兰斯洛特说。“即使靠着配给，新新格兰德的存粮也只够再吃几周。我们种植玉米，但是还要好几个月才能收成。那段时间中我们就得挨饿。我们所有人——男人、女人还有小孩。我们得继续挨饿，除非外头有人能给我们更多补给。”
她迟疑了。接着，她被拉入他的怀中，紧紧地贴着兰斯洛特的胸膛。“诅咒你。”她低声说。“真神诅咒你。”
“坎德拉真的需要你，安吉莉娅。”他也小声地回答。“要是你说得没错，一个默比修斯的支持者已经登上了王位。新格兰德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知道神圣教会牧师会怎么对付我们。坎德拉的情况已经恶化到极点了，安吉莉娅。你是我唯一信任能够解决这件事情的人。”
她凝视着他的眼眸。“我会回来。”
穿着黄褐相间制服的人围绕着他们，接着把他们俩分开。他们把兰斯洛特推到一旁，他跌在鹅卵石地面上，看着安吉莉娅离去。兰斯洛特整个人瘫在地上，感受着身后的烂泥，接着他看见一个穿着血红铠甲的男人。祭祀主教无声地站了好一会儿，接着转身带着安吉莉娅离开这座城市。城门在兰斯洛特眼前轰然关上。
城门碰地一声关上。这一次，安吉莉娅并没有被关在新格兰德里，而是将她放出来。她内心深处的情绪像是愤怒的狼群向她扑过来，每一只都呼喊着她的关注。五天前，她的生命像是遭到毁灭，她曾经希望、祈祷，哀求真神能够治越她。如今她却疯狂地想要回到她受天罚的地方——只要言灵也还在那里。
然而，真神却替她做了决定。言灵是对的，她无法继续待在新格兰德里，就像他没有办法留在城市之外。这个世界，还有他们身体的需求，都太过困难了。
第167章（）
一只手放上她的肩膀，惊醒了她的恍惚，安吉莉娅转身。这里没几个人需要她抬起脖子才能看到。派拉克。
“特斯拉保护了你，王妃。”他带着一点轻微的口音说。
安吉莉娅把他的手甩开。“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牧师。但我很确定一件事，我什么也不欠你的神。”
“你父亲可不这么认为，王妃。”派拉克一脸严厉地说。
“以一个宣称要传播真相的宗教来讲，牧师，你的谎言真是粗俗得吓人。”
派拉克浅笑。“谎言？那你为什么不去向他说？从某种方面来看，是你把巴比伦交给我们。让国王皈依改宗，通常也会让整个国家改信。”
“不可能！”安吉莉娅喊道，但却有些不确定。祭祀主教通常非常乐于直接说谎。
“你以你的智慧与机智而战，王妃。”派拉克缓缓走前一步，伸出他戴着铁手套的手。“但真正的智慧会明白更进一步的抗争是无益的。我已经拥有了巴比伦，而坎德拉也很快就要属于我了。别像是石莺，永远在海滩上挖洞，却不断被潮汐淹没。拥抱——神圣教会教派吧，让你的能力不要只是沦为虚荣。”
“等我死了再说！”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祭祀主教说。“而我把你救了回来。”他又踏前一步，安吉莉娅防卫地后退，把手举在胸前。
金属在阳光下挥过，突然间依翁德的长剑已经架在派拉克的脖子上。安吉莉娅突然感到自己被巨大的身体抱住——有力的手臂，粗糙的声音高兴地在她身边哭喊出来。
“赞美真神之名！”凯特抱着她，把她举离地面。
“赞美特斯拉之名。”派拉克说，长剑依旧威胁着他的脖子。“真神任由她腐烂。”
“别再说了，牧师。”依翁德说，威胁地举起他的剑。
派拉克冷哼一声。接着他移动得比安吉莉娅的目光还快，祭祀主教一瞬间就已经退开，远离了长剑的攻击范围。接着他出脚一踢，踹在依翁德的手上，把长剑整个踢飞。
派拉克旋转，腥红色的披风也随之飞腾，血红色的手一把从空中接住长剑。钢铁在派拉克舞剑的时候反射出刺眼的阳光，然后猛力地将剑尖抵着石板路折断。他握着剑把仿佛国王握着他的权杖。接着他把剑抛下，丢还到依翁德仍然震惊的手上。牧师向前走去，经过一脸茫然的将军。
“时间流动有如高山，安吉莉娅。”派拉克低语，他靠得如此之近，以致于他的胸甲几乎贴在凯特的手臂之上。“它来得如此之慢，让人甚至无法察觉它已经过去。然而，它却会压碎那些不愿随之前进的东西。”
随着他的转身，他的披风在依翁德和凯特面前飘扬飞舞，然后他大步离去。
凯特看着派拉克走开，眼神充满了憎恨。终于他转向依翁德。“走吧，将军。让我们带安吉莉娅回家休息。”
“没时间休息了，叔叔。”安吉莉娅说。“我需要去召集我们的盟友。我们需要尽快会面。”
凯特挑起眉毛。“这个可以之后再说。莉娅，你的情况并不适合……”
“我过了一个很不错的假期，叔叔。”她说。“但是工作正等着我们处理。也许等这些事情结束，我还能逃回新格兰德去。但现在，我们需要思考该怎么阻止泰瑞依把整个国家献给恩诺兰。派使者去找艾伯特和艾汗。我想要尽快和他们见面。”
他叔叔的脸色看起来极度的惊愕。
“嗯，她看起来还蛮好的。”依翁德微笑着说。
——
她父亲的厨师很清楚知道一件事情——当安吉莉娅想吃的时候，她非常能吃。
“你最好快一点，堂妹。”卢林在她吃完第四盘的时候提醒她。“你看起来几乎多花了点时间尝到那道菜的味道。”
安吉莉娅不理会他，示意凯特再拿另外一盘来。她听人家说，一个人如果挨饿太久，他的胃就会萎缩，而减少食量。不过当那个人看到安吉莉娅吃饭的模样，大概会绝望地举手投降。
她和卢林、艾伯特同桌而坐，老公爵才刚刚抵达，当他刚看见安吉莉娅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艾伯特就要惊讶地摔倒了。不过，他深呼吸，向真神祈祷，然后无言地在安吉莉娅身边坐下。
“我得承认，我从来没有看过一个女人能吃那么多。”艾伯特公爵赞赏地说。他看着她的眼神仍有不敢相信的赞叹。
“她是个巴比伦女巨人。”卢林说。“我觉得拿一般女性和安吉莉娅比实在太不公平了。”
“要不是我忙着吃东西，我一定会拿这个回应你那句话。”安吉莉娅一边说，一边挥舞着叉子。一直到进入凯特的厨房前，她都不明白自己有多饿，当那些宴会残留的气味飘荡在空中时，仿佛像是一种令人愉悦的迷雾。她现在才明白有一个精通世界美食的厨师当叔叔有多好。
凯特端着一锅半沸腾的肉和蔬菜走进来，上头还充满了红色的酱汁。“这是玫兰美食瑞多摩——梅。意思是“带着火焰外皮的肉”。你很幸运，我手边刚好有适合的材料。玫兰的瑞德上一季的收成很差。还有……”他一边说，安吉莉娅一边把成堆的肉排拿进她的盘子。“你根本不在意，对吧？”他叹气地问。“我就算拿洗碗水煮，对你来说也一样。”
“我都了解，叔叔。”安吉莉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