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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江湖秘事没有我不知道的,更何况楚衍的夫人还是她——别人认不得她,莫非我还会认不得她?”
而后他就把这个秘密,藏了十八年,直至如今。
战筝叹气:“她是要借楚衍之手打压你报复你呢。”
“无所谓,反正老子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道理是这种道理,但拜托不要把你俩的感□□牵扯上后辈好吗?我招谁惹谁了只能活到三十岁?”
三十岁,怎么活得够啊?到时候天生门的教主之位都没人继承啊!
战千里无奈地注视着她,那是专属于父辈的、慈爱而愧疚的目光,曾经很多次,在她气势汹汹转身后,前一刻还骂着人的他,总会露出这样的目光,但他不能说,也不敢让她看见。
他明白自己外强中干,也清楚自己不是个称职的爹,他不晓得如何才能让她过得更快乐,但血浓于水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他无法逃避。
“是我对不住你。”
他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对她讲过话,战筝一时愣怔。
“啊……我也没怪你,造化弄人么,没关系。”她缓声道,“其实你今天能跟我说实话,我也挺高兴的。”
“毕竟我清楚你将要做什么,所以有必要把真相告诉你,然后你自己决定,还要不要去。”
她疑惑地看向他:“你清楚?”
“是去找那个混账小子吧?”这一次提起小七,战千里语气出奇的平静,“他的招式套路,和你娘当年实在太像了。”
“……”
“所以我在想,如果那小子失踪了,唯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凌云山庄。”
小七之前始终处于失忆状态,而现在,他大约是记起了什么——也许,是出自冰蟾草的效力。
由于战千里的叙述,所有不确定的猜测刹那间都得到了印证,战筝一时感到背脊发凉,她想,凌夙是不是早就知晓一切□□,他在把冰蟾草赠予自己的那一刻,是不是就预料到了将来会发生什么?
“我很高兴,你今晚来不是为了阻止我。”
战千里沉声道:“如果可能的话,我的确很想阻止你,但我知道,自己万万阻止不了你。”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相信你是我亲爹呢。”
“……你快给老子少废话。”他的胡子抖了三抖,本欲拂袖而去,却忍不住停下脚步,重新认认真真打量她一回,话尾带着叹息,“不过摸着良心讲,也只有现在,老子才有种终于把闺女养大了的感觉。”
战筝未置可否地笑了笑:“漂亮吗?”
“漂亮,比你娘当初还祸水。”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夸我。”她摆了摆手,很潇洒地转身,“别送了,我这就要去尽情挥霍自己剩下的十多年生命了。”
“既然你都不在乎挥霍,那么也别指望我会替你惜命。”
战筝的脚步微顿,却仍是没有回头:“无所谓,但我还要拜托你件事啊老头儿。”
“说。”
“我和风墨红莲撒谎了。”她如是道,“如果我真出了什么意外回不来,你得保证,无论到时候听到什么风声,都要稳住他们俩,别动用天生门的力量去对抗——这是我的私事。”
她的目标很明确,或许结果无法如愿以偿,但纵使那里是龙潭虎穴,为了心爱之人,总得去闯一闯。
战千里立于原地,目送着那一抹烈红融入夜色,神情萧瑟,许久没有离去。
☆、再临山庄
战筝活了十八岁,骑了近十年的马,从没有哪次快过这一次。
她昼夜不停向夙州赶去,中途换了三次马,她承认,自己很慌张。
马背颠簸,耳畔风声呼啸而过,她突然意识到,以前自己容貌稚嫩得像个孩子,却一直保持着足够从容的一颗心,可是现在,她外表终于成熟了,灵魂却经受了从未出现过的战栗感。
为什么,会觉得慌张。
是即将接近最后一层真相的慌张,是即将失去些什么的慌张,是纵然凭借她的力量也难以改变某些事实的慌张。
马蹄声止,凌云山庄近在眼前。
她站在那道牌匾下,迟疑良久,终是抬手敲响了朱漆大门。
管家来开门,见到她时明显愣了一愣,毕竟她认识管家,可对于管家来讲,现在的她是完全陌生的。
“姑娘,请问你……”
她语气很稳:“我找你们庄主。”
庄主当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管家斟酌着言辞想劝走她:“姑娘有何要事?我们庄主最近不见客……”
“要么你就乖乖去通报一声,要么我硬闯,反正最后都是要见的。”她勾唇一笑,带着几分妖冶的味道,“我不喜欢磨磨蹭蹭。”
“……”
“尽管去通报吧,我敢打赌,你们庄主一定也很高兴看见我。”
管家意识到来者不善,担心自己吃亏,于是转身忙不迭去通报了,战筝站在门口等了很久,她惊讶于自己的耐心,到了这时候居然还能坚持不破门而入。
或许,一方面是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确定,不能妄下结论,而另一方面……她其实是不想承认的,毕竟凌夙当初曾对她善意相待,她清楚那些言行未必都是真的,但也必定不都是假的。
正因她保留着对他的那份一见如故的暖意,所以至今仍想给他个解释的机会。
直到视线中出现一抹熟悉的水蓝颜色,眉眼如玉的俊俏公子款款走近,她知道,他来了。
“观夜。”
“战筝。”
他清晰无比叫出了她的名字,目光含笑,仍像与她初见时一般,蛊惑醉人。
“你认得出我?”
“你觉得我不该认出你?”凌夙仍是温和地笑着,“无论如何我都认得出你,若说有意外的地方,就是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更美一些。”
战筝沉默。
他缓步来到她身边,动作轻柔将她一缕乱发抿至耳后,声音低沉,如同不真实的梦境。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她猛然一把推开他,脸上没有笑容,神色也淡淡的。
“多谢夸奖。”
“我不认为你不辞辛苦来这一趟,就只为了对我表示感谢。”
战筝未置可否:“我来此一趟,的确是有话想要问你的。”
谁知凌夙并未接口,他只是拂袖转身,示意她跟上来。
“时辰刚好,后厨的酒菜已经备妥,我们不妨对饮数杯,慢慢说。”
夕阳西下,给他颀长身形镀上一层浅淡金色,如玉山倾倒,叫人转不开视线。
战筝很想拒绝,但她明白,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随你安排。”
依旧是月下幽亭,石桌上的夙州琼酿透出凛冽酒香,像极了武林大会的那一晚,也是这样的好夜色,也是各怀心思的一对男女。
不过这一次,还多了位不该出现的人。
“夙哥哥,有客人来了怎么也不叫我?”
是楚云蔚,她径直来到桌旁,紧挨着凌夙坐下,巧笑倩兮格外惹人怜爱——然而瞥向战筝的、充满敌意的眼神却出卖了她,这个女人惯常是藏不住情绪的。
战筝笑了笑:“我不希望咱俩谈话时有外人在场。”
“我可不是外人。”楚云蔚俨然一副主家的姿态,起身满斟一杯,重重撂在她的面前,“虽然不知姑娘姓甚名谁,来山庄有何贵干,但来者即是客,我替夙哥哥敬你一杯。”
“不用你替,让你夙哥哥自己敬我。”
楚云蔚显然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柳眉倒竖:“怎么,莫非姑娘你觉得我不够资格?”
战筝诚恳回答:“正是如此。”
“……”
“另外,不用姑娘姑娘的称呼得这么客气——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直接叫我战筝。”
叫我战筝。
凌夙之前并没有告诉楚云蔚,这位客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自然,凭借楚云蔚的脑子,即使隐隐觉得面前女人和自己生母有几分相像,也考虑不到个中关节。所以她在听到战筝自报家门那一刻起,就彻彻底底震惊了。
“你是天生门的妖女?!”
战筝纳闷地看她一眼:“说得好像我们是第一次见一样,我知道自己变得美了些,也不至于这么惊讶吧?”
楚云蔚持杯的手指越攥越紧,一双妙目厉光摄人,像是要将对方千刀万剐。
“你居然还敢回来?杀父之仇,当真以为我会善罢甘休么?”
“呦,这可就奇怪了。”战筝眼神渐冷,似笑非笑,“我可是听江湖传言说,凌云山庄的新庄主已经把杀害楚老庄主的真凶找到了,还准备择日处死呢,难道这盆脏水还要扣在我头上?”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楚云蔚突然扬手,将杯中酒尽数泼向她的脸,“你今日既然胆敢再度来山庄挑衅,就该做好了不能再活着出去的打算!”
战筝坐在原地未动分毫,然而那杯酒却也半滴没碰到她的脸,凌夙将一柄折扇轻轻巧巧挡下了飞溅的酒水,回眸一瞥温温冷冷。
“万俟,先把小姐带下去休息。”
“……夙哥哥你说什么呢?难不成你还要与这个妖女对饮谈天?!”楚云蔚睁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为什么不杀了她?以你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杀了她!上一次你就手下留情了不是么,这一次……”
“够了。”凌夙语气冷峻截住了她的话,“不要多言了,先回房去。”
万俟安朝他恭敬颔首,转而不由分说将楚云蔚扯离了原地。
楚云蔚哪里是万俟安的对手?她奋力挣扎无果,悲愤大吼:“你就是对这妖女动了感情,连父亲的血海深仇都忘记了!我默许你坐上这山庄庄主的位置,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名正言顺领这妖女进门吗?!”
带着哭腔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在回廊深处。
战筝把先前楚云蔚给自己斟的酒水倒掉,重新斟满一杯,垂眸淡声道:“看来你这妹妹,喜欢你喜欢得紧。”
“因为我与她并非亲兄妹。”
“这我知道,你是楚衍的义子么,自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