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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忽的亮如白昼,须臾,惊雷如炸弹一般爆响,这声音仿佛贴着耳边,饶是他胆大,也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
按理说,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可今天这雷暴持续时间怎么这么长?
手上的清洗工作很程序化也很机械,他的思绪不由得乱飘了起来。关于雷电,传说有许多,他清晰的记得,小时候也有过雷电交加的晚上,他那时年纪小,而且体弱多病,承受不住轰鸣的雷声,顾建国就把他抱在怀里。他问:“为什么会有闪电这么可怕的东西?”顾建国说:“打雷是老天爷在惩罚坏人。”
他脑中忽然浮出程无双站立在蔷薇花间的身影,啧,她成天不务正业,专门折腾人,再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真会成为大奸大恶之徒,不知道老天爷会不会降下一道雷来劈她。
准备工作终于结束,他长长舒了口气,静下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
不如做点美味的夜宵,正好今天他受惊不小,需要美食来定定神。
为了保证食物新鲜,减少不必要的浪费,厨房新鲜食物的储备并不多,都是当天采购当天尽量用完,现在厨房里除了明早程无双早餐的食材,就是储藏室里那些名贵的干货。他翻翻拣拣,终于找出了一块硕果仅存的鸡脯肉,一小把蘑菇。
这就足够了。将简单的食物做得美味,最考验厨师的功力。他愉快的抓了几把面粉,和好面,将鸡脯肉解冻,切成薄片,又将蘑菇切好。锅里下了金色的油,烧热之后加两片姜煸炒,然后迅速将鸡肉鲜蘑滑入锅中,调味,加水,煮汤,盛入碗里,然后重新在锅里加水,烧水的时候将和好的面擀成面皮,切成面条,水开之后煮了进去。
面条断生之后,他拿漏勺捞进了蘑菇鸡汤碗里,陶醉的闻了闻香气,刚端起碗,身后传来欣喜的声音:“我正想吃夜宵呢,你就做了啊!顾骁,你果然很称职。”
顾骁差点手滑,赶紧捧紧了碗,放在一边,回头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程无双径直往面条走去,说:“我不是说了吗,想吃夜宵。刚刚遇到丁叔叔,他说你正在厨房做准备工作,所以我就来找你咯。没想到刚进来,就有吃的了啊。”
顾骁不舍的看着热气腾腾的面:“这是我给自己做的……”
程无双眨了眨眼:“可是我来了呀。”
“你去吃……”他咬了咬牙,把“方便面”三个字给吞了回去。
程大小姐在,吃方便面的人只能是他。
他做着最后的挣扎:“女人家吃夜宵不好,容易长胖的。”
程无双得意的笑:“这一条只对那些又懒又想瘦的女人起作用。我每天都锻炼着的,想胖可不容易。”
顾骁翻了个白眼。
程无双推开他:“别啰嗦了,再不吃,面就坨了,我不和你聊了。”
就像他很想和她废话一样!
他正在心底幻想收拾这女人的场景,忽然听到她说:“碗筷都放哪儿的呀?”
他回过神,没好气:“干嘛?”
“这么大一碗我可吃不完,本来就不是很饿,分你一半吧。”明明是抢了他一半夜宵,还摆出一副本小姐对你有恩的态度,顾骁深深的呼气吸气,将把她扔出去挨雷劈的冲动压了下去。
程无双挑了三分之一的面条走,还把几乎所有的蘑菇剥夺光了,顾骁庆幸这妞不是肉食动物,否则他只能吃干巴巴的面条了。
收拾碗筷的时候程无双坐在一边,胳膊搭在椅背上,凝视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顾骁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脊背上就像有毛毛虫在爬,忍不住回头问:“大小姐,吃饱了为什么不回去睡觉?”
程无双指了指窗外:“还在打雷,怎么睡得着。”
顾骁冷笑:“是吗?恐怕是胆子小,害怕打雷吧。”
“切,我又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的弱女,怎么可能怕打雷。”
“嘴硬。”
两人一个说“你就怕”,一个说“才不怕”,这样毫无营养的重复对话居然持续到了顾骁洗完碗。他擦干净手,鄙视的看了她一眼:“看,在我这儿呆的无聊,都不肯回去睡觉,还不肯承认,真是的。”
程无双被他的眼神刺激到,倏地站了起来,眼中闪过恼色,可愤怒的小火苗很快就熄灭了,她微微眯起眼,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下巴,说:“我真的不怕,不过,看在顾骁你长得这么合我心意的份上,你说我怕,我就勉为其难的怕一下吧。”
顾骁心跳加速,一边往厨房门口挪步子一边说:“你又想干什么?太晚了我回去睡了啊。”
程无双加快步子跟上他:“你去睡了我怎么办呢?我好害怕啊,咦……别的女人害怕起来是什么样的?我想想……对了,好像得找一个温暖的怀抱扑进去……”
顾骁差点跳起来,一边顺着走廊跑一边说:“你又来了!我警告你,你别碰我啊!”
程无双明显玩出了兴趣,追着他跑得飞快:“我碰了你你又能怎样呢?”
“我……我靠!”顾骁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能把她怎样,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刚刚是脑子抽了不成?为什么要和她废那么多话?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程家宅邸太大,他初来乍到不熟悉路,跑了一阵才发现自己已经跑过了往佣人住宿区的岔路。可他如果倒回去,就会被程无双逮个正着,正着急,见正前方有一间房的大门开着,赶紧冲了进去,反锁上了门,喘了几口气,然后蒙住了脸。
在房子里狂奔,怎么想怎么傻,他痛苦的叫了一声,往后一靠。
他没有开灯,花园的灯光被窗帘滤过,房内光线极暗,只能隐约看清家具轮廓。他以为靠的是组合柜,谁知这只是一个高脚架,被他靠得一歪,上面摆着的花瓶倾倒,滚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打开灯,定睛一看,红中带紫的碎瓷片散落一地。
他不懂奢侈品,但作为高级厨师,为了让自己的作品称得上“美食美器”,他对瓷器也有一定的鉴赏能力。地上碎瓷釉色浓艳均匀,仿佛血液凝成,绝对不是市面上买得到的俗物。
程无双敲门:“顾骁,你打碎什么了?”
他开了门,正想认错,她目光落在地上,抽了口凉气:“外公的祭红!”
☆、第9章 不要……
顾骁不懂什么“祭红”,但是,能让程无双都变了脸色的花瓶,价值一定不菲。
他背上的衣服很快被冷汗浸透,外面一下又一下的雷击,仿佛都劈在了他身上。
怎么办?
打碎了花瓶,必须赔偿,可他拿什么赔?
他心乱如麻,恨不得自扇耳光,刚刚他为什么会靠架子上?换个方向靠着门,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不过,错已铸成,他再痛再悔也无济于事。
程无双缓缓蹲下,拾起碎片,又轻轻放了回去。她没有气势汹汹的指责他,也没有哭着要他赔偿,安安静静端详着地上的狼藉。
可是,反常安静带给人的恐惧远胜于噩运来临——你不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顾骁深深呼吸,手指用力的掐着掌心,鼓起勇气,问:“程小姐,对不起,这花瓶,我一定会赔。”
程无双抬头看他:“其实这花瓶本来是一对的。五年前,苏富比春拍上拍了另一只瓶,七十万,且不说这几年精品古董瓷器身价飙涨,我就算你七十万,你准备怎么赔?”
顾骁脸色惨白,喃喃道:“这只是一个花瓶……”
“烧制祭红,釉料就不凡,黄金,宝石,珊瑚,都往里面加,可是花这么大代价,也很难出一件成品,通常,几百窑瓷器里也只能成一件像样的,而我这个花瓶,品相在诸多珍品里也算上层,物以稀为贵,七十万,千值万值。”
程无双轻描淡写的说出七十万,而顾骁听到这个数字,手指有些发颤。程家替他垫付了医药费,他还没领工资,财产为负数。就算他工资高,不吃不喝,也得打工三年才能赔偿这个花瓶。可是,顾建国得的是烧钱的病,他手上能剩下多少?又得还多久?
但他必须得还。
他艰难的开口:“程小姐,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处境,谈还钱有些可笑,但我一定会赔偿的,十年,二十年,总能……”
程无双打断他,眼中隐约有了泪光:“重要的不是钱的问题,这是……舅舅在外公五十大寿的时候送的寿礼。”
顾骁愣了下:“你有舅舅?”程家男人绝对是风云人物,可他怎么没听说过这人?
程无双垂下眼:“舅舅早就去世了。”
他虽然对程家旧事一无所知,但是人心他总归是明白的。爱子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程老爷子有多痛苦,可想而知。儿子送的礼物,在他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顾骁耳中嗡嗡直响,眼前金星乱冒,几乎站不稳。
这的确不是用钱能解决的事,也许程老爷子和程无双会因此恨上他。程家想把他逼得无路可走,是轻而易举的事。
犯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他被毁了,也只能认命,可是没了他,顾建国怎么办?
“站稳了,别再撞上什么东西。”程无双忽然开了口。
顾骁回过神,环顾四周。这是一间中式风格的书房,藏书丰富,桌案和博古架上摆了不少摆件,他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高脚架,上面搁着一个翠色盈盈的盘子,不知道是什么稀罕物。
他眼睛就像被灼痛了一样,迅速一闭,然后挪了挪步子,在相对安全的空旷处站定。
程无双对他说了声“你什么都别说”,叫来了丁毅。
丁毅看到碎瓷,也吓了一大跳,程无双沉着脸道:“这是个意外,丁叔叔,你知道厉害的,此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如果外公知道了,那就了不得了。”
丁毅忙道:“我明白,无双你放心。”
“麻烦你拿个什么东西来装一下碎片,再小的碎片也得收集了,看看能不能找高人补救一下。”
丁毅沉默片刻,道:“就算黏合了,花瓶的品相也不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