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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堂主笑道:“文王小儿何尝不曾遭血光之灾,他活着的那几年刀兵四起,死人无数,只是他的血光之灾都用西夷巫术转嫁到自己亲人头上去了,他生百子,夭折过半,众多妻妾皆成转嫁之躯,俱都早亡,可谓残忍。文王居羑里著易经,历五年未得天下而先亡,便是遭天谴之故,却便宜了他的儿子。不过这是陈年旧事了,若非你问起,老夫也懒得提起。”
莫雩道:“听仓堂主所言,文王为人十分不堪了。”
仓堂主道:“那是自然,我神教创立之初不愿臣服于周,何尝没有鄙视其人之意。通太乙神数而心狠手辣,把天谴落至众多子嗣之身,也只有文王小儿想得出。虽然老夫鄙视其为人,但不得不说一句,此子在太乙神数之上的确有独到之处,所著之书遮盖其恶名不小。我昊天堂钉头七箭书禁术,其实便是借助此太乙神数施展而成的。”
莫雩道:“拿亲人性命为自己挡灾,更引来刀兵之祸,非雩儿能为。”
仓堂主道:“那便只剩这第三式了,这第三式为六壬诀,河图五行中,以水为首,十天干中壬癸都属水。壬为阳水,癸为*,舍阴取阳,故名为壬,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故为六,取名六壬。此六壬诀乃术中之王,准确无比。”
莫雩道:“此六壬诀有何禁忌之处?”
仓堂主道:“六壬诀借水而行,舍阴取阳,阴为果,阳为因,你若一窥天机,阳火自生,卜筮之人受百般煎熬,痛苦不堪。”
一听这六壬诀只是自己受苦,与旁人无干,先就有点心动。莫雩道:“这阳火有解无解,可伤表里?”
仓堂主道:“这阳火是心火,无解。不过若只是一般卜筮,阳火不盛,还能忍受,但若是牵连极广,左右气运,那就无可遏制,烈火焚心,痛不可当了。”
莫雩想了想,毅然道:“心痛可忍,我意已决,就选这六壬诀,还望仓堂主赐教。”说罢,起身离座,跪在仓堂主面前。
仓堂主叹息一声道:“你确想学这六壬诀?需知此诀才是修之最少之人。老夫知侄女意志坚强,但阳火心生,痛楚之处,实非凡人能够抵挡。奇门遁甲不过伤残肌体,尚有汤药可医,太乙神数折损阳寿,却无切肤之痛,偏偏就这六壬诀,若无大毅力者,极难坚持下去。你还是好好考虑一番,莫过快下此决定。”
莫雩道:“此事我已思量过了,不再更改。”
侍立在仓堂主身旁的赢奎道:“莫姑娘,六壬诀虽然非同小可,但任何卜筮之道都有其极限处,并非事事可卜,样样可知。你所求越小,伤害越微,所求越大,伤害越深,你若预知天机又妄想逆天改之,对你而言,无疑自寻死路。”
莫雩道:“六壬诀又非钉头七箭书之禁术,也会损及性命?”
赢奎道:“小痛可忍,大痛死去活来,若再大者,让你虚火成真,烈火焚身!你可记住了,事可为当为,不能为时,万万不可强求。”
莫雩吃了一惊,点头道:“多谢少堂主告之。”
仓堂主道:“赢奎说得对,若你所求并非自己所能承受之时,切不可强行卜筮,若执意强为,便是死签一道,只会要了你的区区小命。”
莫雩垂头道:“是,雩儿一定谨记仓堂主教诲。”
仓堂主改换笑颜道:“好,从今日起,你便算我昊天堂弟子了,六壬诀老夫会亲自传你,另外我这里有千年寒玉一枚,贴身佩戴可抵阳火焚心之痛,一直是老夫心爱之物,如今也一并送你。”
莫雩喜道:“多谢仓堂主恩赐。”
赢奎笑道:“还叫仓堂主么,莫师妹该叫一声师父了。你是师父所收最后一位关门弟子,这等荣宠,我昊天堂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不已。”
莫雩羞涩一笑,向仓堂主行拜师大礼。
仓堂主兴致颇高,在饮下莫雩所奉香茶之后,从项下取出一枚挂坠,此挂坠用天蚕丝所系,下方一块青白色古玉,形如水滴,闪动着淡淡青光。此玉一拿出来,便可见丝丝寒气从玉中渗透而出,淡淡寒雾绕着玉身转动不止。仓堂主道:“让老夫亲自为你带上。”
莫雩伸粉颈,让仓堂主把此玉挂在项下。仓堂主语重心长道:“好孩儿,若感心火难捱,可把此玉放入一碗清水之中,饮此水压制虚火。为师不久于人世,临终能再得一传人,甚是高兴,可惜无法照拂你长久,你虽然过来投我,却依旧要孤苦伶仃一世,实是命苦。”
仓堂主泪光闪闪,浑浊的泪水从深陷的眼窝之中不停滚落。
莫雩甚为感动,举袖擦拭仓堂主泪迹,安慰道:“昊天堂有这许多兄弟姐妹,雩儿并不觉孤独。”
仓堂主道:“说得也是,我昊天堂里大都是无亲无故孤儿,虽被这凉薄人世所弃,但在这里,俱都有亲人扶助,你们并不孤单。”
不远处就座的方仲、羽音看着莫雩拜仓堂主为师,也是感慨不已。羽音见到莫雩拜入昊天堂门下,心中五味杂陈,一开始她并不想让莫雩就此投入昊天堂,只因见到那妫大哥面目之后,深为莫雩将来担忧,如今莫雩甘心去学六壬诀,并拜仓堂主为师,此刻再想说什么话也晚了。
况且若不寻一栖身之所,难道就此跟着方仲浪迹天涯?他方仲自己都不知该往何处去,绝非可以相托之人,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管如何,莫雩和自己漂泊不定,能够留在昊天堂,这已是不错的结果了。
仓堂主收莫雩为徒之后,目光复又转到方仲、鹞鹰王一行人身上来。仓堂主居然先对鹞鹰王道:“想不到鹰王也会有折翅的一天,你我该有十来年不曾见面了吧。”
鹞鹰王颇有些意外地道:“仓堂主居然认得我这样一位粗人?”
仓堂主笑道:“敢在当年站出身来直指*师其非之人,老夫如何能够忘记。”
鹞鹰王亦笑道:“所以老夫才要受牢狱之灾,而仓堂主却太太平平躲在水底下做安逸公,只是我也想不到,仓堂主竟然筹谋大事,想要一举诛杀*师,这等壮举,若早二十年知道,在下一定赶来相助。”
仓堂主道:“此次鹰王难道不是特意前来相助于老夫的么?”
鹞鹰王摇头道:“不是,鄙人不知仓堂主躲在这里,若非跟着方公子来此,也根本不能适逢其事。”
仓堂主看了一眼方仲,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这样说来,方公子才是此行之主。”
方仲不敢怠慢,离座施礼,向仓堂主道:“鹰王前辈为晚辈所救,便多有照拂晚辈之意,绝不敢以主居之。”
仓堂主点了点头,向方仲道:“方公子年纪轻轻却出手不凡,但不知是何人门下?”
方仲默然片刻,垂头道:“晚辈先前曾在昆仑门下待过,如今如今孑然一身,不知行止。这次随同莫姑娘前来,便是想借机向仓堂主讨要方略,求卜前程的。”
第六十章 托庇于人()
一听说方仲自称曾是昆仑门下,仓堂主和赢奎等人俱都一愣,需知昆仑派和神教各堂向来仇视,邀月堂之事更在眼前,这样一位昆仑弟子的身份显然并不让人喜欢。仓堂主愕然道:“方公子居然是昆仑弟子,老夫的确没有想到,观你出手,除了剑法或有其渊源外,其余本事断然不是昆仑所传。”
方仲道:“仓堂主目光如炬,什么事都瞒不了你,晚辈的确所学驳杂,不但学过剑修符道,还兼学了役鬼法。”
仓堂主恍然道:“怪不得你有诸多鬼身变化,原来学过役鬼法。或许也是因此才被昆仑所逐,不得不离开玉虚宫的吧?”
方仲道:“不是,是晚辈看不惯其无端诛灭邀月堂,阳奉阴违,背信弃义,实与小人无异,一气之下反出了昆仑。不过晚辈只是痛恨昆仑门中一干主权之人,门下弟子并非人人可憎。”
一旁的莫雩道:“方大哥曾数次相救于我,雩儿能到这里,也多亏了他一路相送。”
仓堂主笑道:“能有胆量反出昆仑,你也算十分难得了,不但送雩儿到此,又与老夫一起对付*师一场,有这等交情在前,老夫实难开口拒绝,方公子请说,你想求问何等前程,只要力所能及之事,当无不允。”
见到仓堂主一口答应下来,方仲心中甚喜,但自己所求之事十分重大,按卜筮之道的说法,所求愈大,代价愈大,若超出仓堂主所能承受之底限,只怕不好看相。
方仲道:“晚辈答应旁人要取一物与她,却又不知此物在何处。毫无头绪之下,便想求卜一卦,若能得知其在何处,亲去取之,也好尽早完成承诺。”
仓堂主道:“求一物什不难,你所求何物?”
方仲道:“不知仓堂主可曾听过菩提树,晚辈所求,便是这菩提树的所在。”
仓堂主面色一变,肃然道:“菩提树,这是佛家圣物,你居然求卜此物?”
方仲心下惴惴道:“晚辈冒昧,虽知此物贵重,却依旧提了出来,实在是没有头绪,才对仓堂主抱万一指望。仓堂主若觉此事为难,晚辈并不强求。”
仓堂主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等贵重之物,若只求一大概方位,其实不难,但若想详细至何地何处,这便有些艰难了。我想方公子所求断然不止一大概方位,若老夫说物隐东南,横寰万里,你细细去寻,穷半生功夫也未必能得。”方仲点头称是,仓堂主又道:“但若求得精细,这代价的确有些大,非常人能承担得起。”
方仲有些失望道:“果然为难那便算了,晚辈另想办法。”
仓堂主道:“老夫只是说常人无法承担得起,可未说就没有解决之法。似这等事,若先有个一鳞半爪,便好求许多,你空口白话便想得知此物所在,自然甚难,卜筮之道并非随意可为,能减一分莫名之处便少一分天谴之力,卜筮之人便少受一分苦楚。”
这一言提醒了方仲,忙道:“晚辈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