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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叮嘱后,带着郝助理一行人走了。
没出走廊,只是站远,把急救室前这方寸地方让出来给我和何丽说话。
何丽坐到我身边看我,我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她。我有太多的话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嘴唇动了几动,道,“童童和瑶瑶是我的孩子。”
肯定句。
何丽点头再点头,哭的妆都花了还咧着嘴笑,“我就说你地肥,总怀不说,还他妈一怀就是一对龙凤……”
双胞胎?
我低头看自己的肚子,这里能装下一对孩子?
恍惚间,似看到自己高隆起来的小腹。光亮的肚皮上,一个小拳头印从上划到下……
我抬手摸上去时,画面不见了。手落空,按在平平的小腹上。
所回想起来的点滴关于孕期的回忆就这么没了,任我皱着眉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小冉?”何丽叫我。
我回过神来,看向何丽,“他们五岁了,展寒阳把我催眠了,六年?”
心中升起盛怒,我站起来用力踹急救室的大门,“展寒阳你他妈混蛋!你禽兽不如!我怎么会给你这种人生孩子!”
急救室的大门被我踹的呯呯直响,吴用和郝助理从狂奔过来。
“小冉,小冉,你冷静下。”何丽从后面抱住我,连声道,“没有,他没有催眠你。是你什么也不要了,你什么也不要了……”
我回头看何丽,满心疑惑。
“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也进不去。你忘了一切……你听我和你说,我和你慢慢说。”
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两名医生走出来,本来向我走来的吴用和郝助理齐齐围过去。
手术进行的还算顺利,子弹已经顺利取出。只是人处在高度昏迷中,还没脱离危险。
二十分钟后,展寒阳转到VIP病房。
童童和瑶瑶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隔着玻璃看里面那个躺在病床上要借助呼吸机维持生命的男人。
瑶瑶小声抽噎时,童童横起胳膊抹了眼睛,紧紧抓住我手,“妈妈,在爸爸养病这段时间,我会代替他保护您!”
临近午夜,我带着童童瑶瑶回展家老宅。
哄睡一双儿女坐在楼下客厅发呆时,郝助理递给我一只笔记本,低着声音道,“少奶奶,这个,是少爷记下的小少爷和小小姐的事,你应该会想看。”
把笔记本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郝助理低着头走了。
我蜷缩在沙发上,把那只笔记本捧在手中。
很大一册,封皮是有些梦幻的蓝。
翻开第一页,贴着一张B超单。纸张泛黄,下面清楚的写着宫内双胚胎,发育良好。
再翻页,是展寒阳刚毅的字迹。
“万幸,海洋箱材质特殊,小冉撞上去没出大事,只是晕了过去。医生说我们的宝宝很健康,小冉身体状况也不错。可我有些担心,一下子来两个宝宝,小冉的身体能不能负荷得了?还有她的精神状况,我不想再催眠她。”
隔两页,展寒阳字体再现。
“不用催眠了,小冉忘了一切。她看不到我,就算我站在她面前,她也看不到我。蓝娜说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孩子,是她想要的。我,是她不要的。”
是的,我忘了一切。何丽和我说,我短暂清醒寻死没成功后,把所有一切都忘了。和个木偶一样,没有意识的活着。只有事情牵扯到肚子里的孩子,才会有些许反应。
轻叹一声,我继续翻页。
隔一页,贴着我的照片。
第一张,我坐在餐桌前狂吃。第二张,我扶在洗手池前狂吐。
下面配文:“宝宝,不要再折腾妈妈了。半个月时间,你们长了不少,妈妈吃那么多反倒瘦了一斤四两。”
隔几页,何丽抱着我哭的泪眼婆娑,我拿着遥控器盯着电视看,如感觉不到一样。
“宝宝,抱着你们妈妈哭的那个女人是你们何丽阿姨。妈妈虽然现在不认识她了,可总有一天,会带着你们去和她一起玩。我把话说前面,玩可以,脾气不许学!!!”
三个惊叹号!
我轻笑出来,继续往下看。
四维彩照,两个皱起一团的孩子,眯着眼,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配文:“你们怎么长这么丑!你们爸爸风流倜傥,你们妈妈闭月羞花,你们怎么长这么丑!丑到你们妈妈看一眼照片眉心都皱起一团了!愁,儿子,你长这样长大怎么泡妹。闺女,我可能要养你一辈子了,长这样根本嫁不出去。”
我抱着笔记本,在沙发上笑翻。
怎么会有这么嫌弃自己儿女的爹!
眼扫到纸面最下面,下面另写一行小字。
她看不到我。
我心涩了下,收了笑。回到床上,我躺在童童瑶瑶身侧细看这两个孩子。
胎里的怎么能算数。
我宝贝儿子女儿长的多漂亮!不是,儿子你长这么漂亮长大会被受吧!
摇头把乱七八槽的想法甩出去,我摸着瑶瑶的额发继续往下看。
一张我的照片,穿着孕妇服,光着脚在客厅里走。右手端着一杯牛奶,双眼无神没有焦距。
下面配文:出差回来,小冉在客厅等我。几天不见,肚子大了一圈。带她去检查,医生说胎儿进入到身体发育时期,肚子会越来越大,母体的负荷也会越来越重。
晚上,小冉腿抽筋痛醒,我给她按摩时她没有推开我,也没恶心大吐。
纸张最下面写道:依旧看不到我。
再翻,我的身体检查报告。
配文:医生说双胎体重偏轻,这样下去可能会营养不良。小冉比以往多吃了三分之一的食物,吃了吐,吐了吃。
原来,她听得到医生说的话……可,还是看不到我。
八个月,照片上的我肚子大到难以形容。一个小脚印印在我肚脐左侧,右侧,是展寒阳的大手。
色调很温馨。
配文,呃……儿子,你再踢妈妈信不信出生就挨揍?
展寒阳你居然在那么温馨的照片旁边配这么暴力的文字!
再翻一页,一连几张照片贴在上面。
我睡着的,童童瑶瑶包在襁褓里放在我身侧。我醒着的,抱着瑶瑶哺乳,眼看向她,里面是柔柔的光。我笑着的,用指尖点童童的小小的嘴唇。
还有展寒阳的。
他坐在沙发上,捧着吐奶泡的童童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婴儿车前,嘟着嘴亲扬起小手乱抓乱挠的瑶瑶的。站在我们娘三个身后,满眼贪恋的看着我们酣睡的。
配文:早产一周,难产。万幸,磨人心智的两个小时渡过去后,大人孩子平安。
时隔七个月,小冉张口说话了。她笑着对童童说,“宝贝,叫妈妈。”
我合上看到一半的亲子记录,把手伸到睡衣里。
小腹下面,横着一道不长,细摸有些硌手的疤。
没错,我是难产。突然间的破水让我措手不及,怎么去的医院我已经不记得了,现在能回想起来的是肚子要命的痛。
我躺在产床上,等了很久宫口都没开。痛到受不住时,拉住身旁人的手狠咬,直咬到见血。
再后,记得我睁开眼时,看到床侧这两个软软柔柔的小东西。
即便是时隔几年,我依旧能感觉到当时那种初为人母的喜悦和幸福感。
把笔记本放到床头柜上,我亲亲两个小家伙的额头,躺在他们身侧。
瑶瑶回过身来,软棉棉的小胳膊缠到我脖子上,梦呓,“爸爸,瑶瑶听话,再也不偷吃糖了。”
瑶瑶一句爸爸,我失眠到天明,满脑子都是展寒阳满是鲜血的后背和那句你没事真好。
想着想着,眼圈就湿了。
两个小家伙作息很好,七点二十,准时起床。童童虽然只比瑶瑶早两分钟,却处处都有哥哥的样子。
他牵着迷迷糊糊揉眼睛的瑶瑶去洗漱,自己刷牙前,先帮妹妹把牙膏挤好。
瑶瑶说想爸爸,童童小大人一样回头道,“所以,我们要听话,让爸爸安心养病,帮爸爸照顾好妈妈。”
瑶瑶点头,听话的刷牙洗漱。
展寒阳把他们教的很好。
这几年来我过的是浑噩的生活,实在没办法说自己是一名合格的妈妈。可他是一名合格的爸爸,毋庸置疑的。
展寒阳昏迷了两天,整个老宅,包括展老爷子在内,都不强求我去医院看展寒阳。
一切随我意愿,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管也没有人拦。
而我也不干什么,我只是抱着那本亲子集看。
翻看了好几遍,结合着自己脑中支离破碎的记忆,把丢掉的这六年时光找齐。
总结起来,我衣食无忧,夫疼子孝,过的日子简直是十世修来的。
去医院看展寒阳时,遇到何丽。
何丽问我,“小冉,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反问何丽,“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厉三他妈的有病一样非让我给他生个孩子。可我他妈的偏偏不能生!他作去吧,我挣不动了,他爱怎么地怎么地吧。”
我挑挑嘴角,瞄她一眼,笑了。
何丽看我两眼,暴怒,“你笑个屁啊!”
“何丽,你服句软不掉价。”我一针见血的指出,“就明明白白的说你对他日久生情不就行了?”
六年,整整六年。
“哎我操!”何丽一把掐住我脖子,“你这小娘们儿,你还是继续疯吧,把展少折磨死算了。”
死?
我有一瞬的失神。
他会死吗?
不再和何丽闲扯,我去看展寒阳。两日没来,他身上那些仪器去掉了。
郝助理说他已经醒了,就是烧还没退,时而迷糊。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盯着展寒阳的脸看。
六年过去,他依旧帅气。周身咄咄逼人的气息变弱,更显成熟稳重。因为躺在病床上,还透露出一丝脆弱。
我抬头,又从镜子里看自己。
早说过,岁月对女人是无情的。它在我眼角轻轻刻下一笔,宣告我并不年轻了。
展寒阳胸口起伏一下,放在床侧的手指轻动。我看了会,把手伸到他手掌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