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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立即演武厅传见、传见啊!哗……”
这时的周国瑞究竟在什么地方,仍旧在校场门口!难道他不知道已经出事体?怎么不知道,马队扫出去,校场被包围,人群涌过来,他统统清清楚楚,甚至于连张文祥被他们绳捆索绑捉起来,他也远远看得清楚。那他为什么进不逃走?象找死一样还等在校场门口?他有他的想法。怎样想?他以为大概官府认出来,张文祥是乔装戈什哈,所以把他捉得去。但戈什哈是假冒,我老表兄却是货真价实,何必如此小题大做?如今恩公为了我,吃这种苦头,只要我能面见老表弟,一定为他说清楚,并且况:是我叫他假扮的。你老表弟总不好意思办我的罪名。特别是他亲眼看见马新贻在另一个官员的搀扶下,走上演武厅,所以决心要等马新贻传见,来搭救恩公文先生。
现在,猛然听到有人齐口同声地在喊:“哪位是江苏候补知县周国瑞、周老爷,立即演武厅传见!”周国瑞想;你老表弟总算天良发现,来传见我了。故而他在乱成一团,大哭小叫的人堆里,整一整衣帽,高声答应:“江苏候补知县周国瑞就是本人,本人就是周国瑞!”
常熟总兵熊登武排开众人,冲到周国瑞面前,一看!是一个十足的书呆子,这是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文质彬彬,在这里等人家来捉。看看不象是刺客余党,不要弄错了:“你是周国瑞吗?”“对的。对的,在下就是江苏候补知县周国瑞。”江苏总兵吴长庆这时也已赶到,一声令下:“搜!”弟兄们围上去,七手八脚,上身搜到下身,什么也没有。“回禀总兵大人!周国瑞身上,搜得小钱二十文,草纸一张,旧手帕一方,别无他物。”吴长庆大喝一声:“绑!”周国瑞这下弄不明白了。戈什哈是假冒,我老表兄是真的。“我候补知县是真的,不是假冒,你们怎么能绑我?”“谁问你真的假的?来啊!带走。”“喳!”这批弟兄不问“三七二十一”,把用国瑞拖拖搡搡,押往演武厅。周国瑞一路走,一路喊:“难道这是你们校场的规矩,要绑了才能见总督大人吗?你们欺侮我!难道我这个候补知县是假的吗?待我见了总督大人,要你们的好看!”
吵吵嚷嚷,一直押解到演武厅下。熊登武、吴长庆上演武厅:“回禀宫保和众位大人!刺客余党周国瑞已捉拿在押,就看管在演武厅下,待宫保和众位大人提审。”“好!记功,退下!”彭玉麟仍旧是战将气魄:有功必记,有过必罚。赏罚分明,部下才能效命尽力。“喳!标下等告退。”
熊登武、吴长庆退下,彭玉麟再次走到马新贻身边:“马帅,刺客余党周国瑞已经就绑,兄弟彭玉麟准备在演武厅上立即提审,马帅你看如何?”马新贻想:我实在弄不明白你老表兄怎么会和冤家张文祥勾搭在一起?倒不如趁我还听得见,看他说些什么?!故而微微点一点头。彭玉麟同到中座:“来啊!带刺客余党周国瑞!”“奉宫保钧谕,把刺客余党周国瑞带上演武厅受审哉!威——!”
呼威连连,令人丧胆。亲兵过来,把周国瑞身上绳索解掉。周国瑞对他们望望,心里想:你们这批东西,狗眼看人低,仗势欺凌人。现在倒来替我松绑,拍我的马屁了。待我见了老表弟,一定要告你们一状,给点颜色你们看看!周国瑞被押上演武厅,偷偷一窥,咦!怎么老表弟不坐在这里,难道恐怕我是假冒,所以先叫众位大人来盘问盘问?不去管它了,见过再说:“众位大人在上,江苏候补知县周国瑞,见众位大人请安!”彭玉麟一看,嚯唷!你不要看他官卑职小,居然派头蛮好,上来请安的功架也不错,可惜现在已经不是“请安”的问题了。“你就是江苏候补知县周国瑞吗?”“是真的,决非假冒!”彭玉麟真是啼笑皆非,心里想:谁还来管你是真是假?“问你,今天这桩事情,可是你干的?”“回大人!是我干的。”要死快哉!彭玉麟是在问行剌大事,周国瑞是在答校场呼喊,求见马新贻,真是牛头不对马嘴。
彭玉麟一听,好!吃价!你看,这种人毫不抵赖,一口承应。看他不出,倒还是一个英雄本色。“那你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手段?”“只因为我上辕七次,七次未见,故而不得已,才用这种手段。总要清众位大人,多多原谅!”众位大人一听,全都愕然。行刺两江总督,竟然还要叫大家多多原谅,真是闻听末闻,见所未见。“问你!那个红脸戈什哈,是你的什么人?”“是我的恩公!”“他做的事你知道吗?”“众位大人,这个事情,他本来不敢干,完全是我叫他下的。”彭玉麟心里叫一卢:好!有种,英雄本色。大丈夫做事,就要这样光明磊落。只应为是在这种场面上,否则他简直要站起来,拍拍周国瑞的肩膀,翘起大拇指,赞他两声:“好!好!有道理!”
老听客要说了:说书的,亏你说得出口?彭玉麟竟然赞赏起刺客余党来了!你再说下去,彭玉麟要和周国瑞结拜弟兄快哉。不!这叫英雄惜英雄。国法是国法,想法是想法,不能混为一谈。古代文天祥抗击元兵,被捕以后,杀头归杀头。尊敬归尊敬。元朝替文天祥写传,载入《宋史》,照样称赞他是忠贞英烈的大忠臣。
彭玉麟对周国瑞看看:“你知罪吗?”“应得何罪,由我一人承担就是!”众位大人。听得神情肃然,都在想: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周国瑞怎么会这样讲呢?他想:大不了冒充一个戈什哈。现在恩公被绑,我怎好“拔短梯”,为难文先生?轧朋友就是轧一个患难,酒肉朋友有啥稀奇?我周国瑞在恩公文先生面上,决不拆烂污,昧良心。
众位大人,包括彭玉麟在内,全部缠错了。只有一个人,赛过“肚皮里吃了萤火虫:亮堂堂。”是啥人?马新贻。但是可惜啊!我现在已经身不由主。只是我还能拍拍椅了,蹬蹬地面,众位大人一定要回过头来,对我望望,这时我就可以对大家摇摇头,好让大家重新复审。但现在我心里虽然明白,行动上一点无法有表示。唉!现在我全部知道了,你老表兄是上了张文祥的当,今天我死,结果还要带你一起死!我这个人,倒真是象老话所说:活着害人,死了也害人。并且还要害掉老表兄一条命。马新贻到临死之时,才想到这些,假使早一点拎得清,不干这些环事,要少死掉多少人啊!
现在彭玉麟感到实在没有什么要问的,吩咐一声;“来啊!押下去。”咦!周国瑞又弄不明白了。问过以后,应该见马新贻了,怎么义要把我押下去?走到演武厅阶沿石上,他仰天长叹一声:“唉!想不到我周国瑞下了这样的手段,竟仍然见不到。”
周国瑞啊!这句话你为什么不早说这么两分钟?在彭玉麟关照把你押下去的时候你说了,彭玉瞵一定要追问:“你要见谁?”这样一来,全部情况,就会弄清。而你现在再说,已经不起作用,只能算是怨问苍天,自说自话了。
彭玉麟问过周国瑞,立即吩咐:“来啊!带刺客。”“奉大人钧瑜,将刺客押上演武厅受审哉!威——!”七、八个小老爷马上把张文祥从演武厅侧后推出来,押上演武厅。“跪下!”张文祥现在心情兴奋,对个人生死己置度外。他铁骨铮铮一条汉子,跪在演武厅正中,一言不发!
彭玉麟心里奇怪,怎么今天捉牢的都是些英雄硬汉,吆喝一声:“抬起头来!”张文祥巴望不得有这句话。为什么?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马贼新贻现在究竟如何?是伤?是死?虽然自己这把毒药钢刀,在狗身上已经试验过好多次,并且次次成功,好算百试百灵。但在人身上这还是第一次。现在上演武厅,这是最好的机会,只要看看马贼是否坐在那里,就可以看出当时这一刀的功效了。刚才上来,按官场规矩,不准你抬头,欲看不能。既然现在叫我抬头,真是机会来了,再好没有。所以唰!头抬起来,一双眼睛,瞪得象两只铜铃,从正中看起,一个个大人身上扫过来,整个左边这一排上没有,再从正中开始,向右边一排扫过去,也是不见。哈哈!好啊!看来这马贼新贻非死即伤。而只要伤着肉,血流出来,不管多少,你马贼就性命难逃。张文祥心里高兴啊!禁不住“嘿嘿!”一笑。
彭玉麟和众位大人一看,嚯唷!这只面孔怕人,红里偏紫,紫里泛白,眉毛半条,五香茶叶蛋面孔,定做也做不出来。现在竟然看他不仅不怕,眼睛扫来扫去,还“嘿嘿!”一笑。在这个演武厅上,高官云集,护卫满布,特别象彭玉麟这样的人,连众位大人看见了也怕三分,这个刺客竟毫不在乎,确非寻常。
彭玉麟一口湖南官腔:“问你!姓甚名谁,多大年纪,何方人氏?”“……!”张文祥充耳不闻。彭玉麟嗓门本来不小,总不见得他听不见呀!提高喉咙,吆喝一声:“呔!问你,姓甚名谁,多大年纪,何方人氏!”“…!”张文祥根本不理,还在仔仔细细,寻找马新贻这个人。
马新贻现在靠在演武厅边上,奄奄一息,前面被护卫、众位大人遮得严严实实,何况你张文祥又跪在那里。矮了半截,哪里看得到?
这时的彭玉麟,一腔怒火升起,已经要冒穿头顶心上的天灵盖。不管什么人,包括当年战场上俘获的敌将,有的算得吃硬,但还没有连问两声,半句不响的人。他再提高嗓门,声色俱厉:“呔!问你:姓甚名谁,多少年纪,何方人氏?怎么问你两遍,半声不吭,难道你是个聋子吗?”张文祥已经三遍扫视下来,在众位大人之中,确确实实没有马新贻。看来不会再错,心里渐渐定下来,现在听到上面发问,他也懒得细答。反正老实说,事到如今,答也是一死,不答也是一死,何必再和他们噜苏,万一供出真名实姓,反而再会去连累别人。大丈夫一身做事一身当,大仇已报,死也瞑目了。“大人休要发怒,小人有名有姓。要问哪里人氏,只要听我口音。至于多大年纪,你们看我面孔,自己仔细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