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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丰富多彩,却也寥寥空洞,脑海像是胡成了一团粘稠浆糊,怎么都说不上来。
只觉心中不停地在问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一切都似,那么曾相识。
心,第一次难以形容地跳,扑腾扑腾,杂乱无章,她究竟是怎么了?
将爪子从紧捂的鼻口挪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颗做贼心虚的心,砰砰砰得忐忑个不安。她全身紧张地蜷成一团,不让自己巴掌大的粉毛兔躯暴露,只露出一双红眼睛,偷偷望着,望着,望着……
她认识他吗?若认识,她必叫得出他的名字,可是现在,她张张口,平日里叽叽喳喳清喉,怎么都叫不出那人的名字。
他,从未出现过。无论是在她睡熟的前五百年,还是清醒的后五百年中,总之在她一千年的寿命中,无论是在五彩缤纷的梦里,还是空闲清淡的青天白日里。
可是,她就是感到一种巨大的无端紧张,席卷心头,也许是源于此人竟能无声无息地进入花事谷,也许是这浩瀚紫衣周身的倾世风华,都像极了千年前焚神山上的那人……
她一直记得,要找到那人,告诉他,她不后悔脑子发昏一跃大火给他吃自己的肉。
就在凉九欢差点以为他只是一个逼真的幻像时,只见幻像的浩瀚紫衣随风浮动,盛大的后衣摆上,在韶光的华美中,行云流水地荡出一朵暗香空莲,素白安静。
自古以来,人们就无限感慨无色无香、无味亦无形的韶光易逝,其实,韶光原是将毕生都倾付负给了眼前之人,是以,再无力照顾世间万千情愁。
看来爱美人之心人皆有之,哦,不应该说,万物皆有之,多情的韶光恋上静谧的浩瀚紫衣,是缘还是误?
原来,他的烟火,都在后衣摆上。
凉九欢心中鄙夷自己一番,她什么时候竟然沾染上了五师兄的文绉多情?心中又小小的窃喜一番,深感自己的比喻那么的恰到好处。
抬眼又见,不知何时他的手心上多了一朵透明的暗香空莲,垂着眼睑,凝就了眉泉,好似望穿莲瓣的前世今生,听懂了暗香浮动间的韶光故事。
他什么都好,好到第一眼,就让人觉得他太无欲安静,太遗世独立,可望而不可即。若不是天性如此,便是一种历世已久后的沉淀。
这种天性与生俱来,过于静谧无欲的生命,不会懂万丈红尘,更不会要万丈红尘。
若是沉淀,那么这种沉淀像是在热闹和荣华剥离后,摒弃一切纷繁杂念,呈现出的一种最简单的悲悯姿态。
无论是哪种,此人隔着万丈红尘,美得不可方物。
她是不是应该上去唐突地询问他:“君上,您是不是也迷了路?”
或者“君上,可是在等人?”
“君上所等之人,莫非是……欢欢?”
“君上,您……惊扰了欢欢的白日梦,可是要负全责的哦……”
……
可惜,千言万语,她在惊心动魄地看他,他却在安静地聆听韶光。
可惜,她看了很久,却永远都不会想到,聆听韶光的紫衣人,是因着一直都在屏息倾听一只小小兔的呼吸声响,才一动不敢动的。
在那看不清的面容上,始终凝了一抹化不开的心痛。
相遇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离别,离别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再见。
苍华负 第五十九章 战奇追骗
凉九欢心中窃想,尽管她的兔子原形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躲在青凝花丛中不好瞅见,可是她毕竟也是大鲜活物一只啊,怎能甘心被忽略不计?
于是正当她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上前搭讪之时,突然只听一道清而脆,突而兀的脚步声从身后急急传来,吓得她连连拍着兔子胸脯。
奇怪,自己怎会在自己家门前生出一种“做贼心虚”之感?
这一声响,不但惊怔住了正在赏人想搭讪的凉九欢,也惊扰了一直聆听韶光的紫衣君上,只见那侧对着她的华容脸庞闻声而缓缓回眸,对来人展颜一笑,“花事君,近来可好?”
宛如天外流音,韶光回雪。
这世上有一种绝艳,引一睇相惜眸光,看向心之所系之人。
如在梦幻中犯迷糊的凉九欢,对上那睇千言万语难以抗拒的落雪深眸,惊得如是遐想。
这时,她也看清了那眉额间流泻出的一束细长朱砂红痣,似是闪烁着一段剔透的韶光华音。
她记得最精通男人面相的六师姐敖听心,经常拿三师兄额头上的傲娇红痣做现场说法。
她说红痣是魂魄气血的精聚,所以红痣者多为吉,有这种相理的人,内心如渊、思维缜密、智慧奇高,妙不可言。
可惜每当她将道理一板一眼地讲到中途时,就会信手拈来各种怪异传说,引向大家到歪途。
是以,大多时候众人是不拿她侃侃而谈的说相当回事的,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敖听心是有一定的预言天分的。
当然大家还是将其天分归功于从花事了神君身边,后天偷习的。
很久之后,凉九欢想,若是这时给她稍长的时间去消化和思考这天外流音,说不定她会想到……与记忆深处遗藏的某个声音……一般无二。
可惜很快,身为色兔的她,在首度看到两位遗世美人,两两相望的画面后,马上就陷入了更加靡靡的熏醉之中去了。
所以,她只是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家的美人师叔跌跌撞撞地走近,情不自禁地附上紫衣君上的手腕,“……姚应华,你!走。”
然后一个眨眼的瞬间,他们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诶?发生了什么?
她带傻掉般揉揉兔子眼,再睁大两倍地猛瞧,只可惜,眼前只余,四周溅起的青凝花瓣千片万片,天际散落的霞光余晖千旋万旋。
他们就这么走了?两位遗世美人,就这么地、看似亲昵地,双双相拥相携地把手离去了?
还有还有,美人师叔竟然碰了那紫衣美人?那么拒染红尘,距人于千里之外的美人师叔竟然那么主动地、迫不及待地碰触了那紫衣美人?
这这这,太太太不可思议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和看到,对万物一切淡漠如斯的美人师叔,首次露出惊慌的表情呢,而且还很无措。
咦?貌似太有损她封给他的“天青美人”的清誉了,打死她都不外传。
额?莫非,他们真的有,难以诉说的……真情?以至于使得美人师叔激动地都忘记了她的存在?
要知道往常无论她如何在这白茫茫的青柠花丛中与他捉迷藏,他都能一下子准确无误地看到通体玲珑剔透的她啊!
总之,太反常了。
二人关系,大不寻常,二人之情……必有难言之隐,呵呵,她要好好地平复一下好奇的心脏,然后再好好地冷静下来,细细地琢磨。
凉九欢心中激动万分,默默念语想变回人形,把这个劲爆的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比她还八卦的敖听心,可是她念了半天,却发现自己的两条后兔腿,僵硬的一点都动不了了。
是以,她连变回人形的力气也没有了。
这下她急了,难道自己也魔怔了?
张开兔子嘴,扯起兔嗓子就要大叫,可是等她把六位师兄师姐在嘴边叫过来了整整三遍,发现自己连说话也发不出声了。
天啊,她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身在梦中醒不来?动也动不了,喊也喊不了,可是,她真的好想立马追随两位遗世美人而去啊。
再看看消失的美人师叔,凉九欢心里虽然有一种被忽视的小小不痛快,但是还是被那款款真情打动了。
正一脸的郁闷举眸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暗自遐想连篇,突然感觉头顶冷飕飕地压来一大片阴影来,抬头看清背光怒张的四翼银翅,立即雪亮着一双兔眼喊了起来:“战奇!”
只可惜,她欣喜若狂了半天,人家都只是雄纠纠气昂昂地横眉怒瞪了她一眼,然后吭哧吭哧煽动着翅膀,灼灼地盯向她刚才凝望的地方,不理她。
委屈地撇撇嘴,她知道自己喊出来的话没有声音嘛,可是也不要这么明显地视自己为空气吧?
难道凭借你对我五百年的了解和鄙夷,就算没有声音,还看不透我此时眼巴巴的恳求卖乖?
好吧,既然你不帮我,也没必要浑身散发出一股要怒烧九重天,逼得我丝毫喘不过气来,大有一幅我再动一下下,就要生吃了我的凶狠之样吧?
貌似她刚醒来,还没有犯什么叫它看不惯的大错吧?
“是那个骗子回来了吗?”
额?正更加纠结郁闷的犯嘀咕,头顶突兀地传来这声貌似主动示好又丝毫不耐烦的问话,连忙笑嘻嘻地抬眼道:“战奇,你是问我吗?嘻嘻,额?骗子?”
这附近清净之地,难道哪儿有骗子出没吗?美人师叔是骗你变小被我收服了,不过你不是已经非常不礼貌地直呼他病秧子了吗?再改叫骗子,有些不好吧?
想摇摇兔脑袋,表示不知所云和小小反对,却丝毫不得动弹,只得咕噜咕噜地来回转眼睛圈,告诉它自己既动不了,也出不了声。
战奇这才颇为不耐烦地怒睁着大眼,然后以一种非常纡尊降贵的神色,忽闪一下翅膀,随即从那上面飞出一道金色的雷光,豁然解开了她的穴道。
不等兔子狂喜,马上又非常正颜厉色的施舍了一句解释:“老子说的骗子就是刚才闯进花事谷的那个人,穿紫衣的,快说!”
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出来的!仿佛警告她,再让他多说一句废话,就会干脆利索地结果了她一般。
可是重获自由的凉九欢脑子慢半拍啊,只见她一边欣喜地来回摆弄四肢,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战奇。
发现它怒张的翅膀好像比平时又大了一倍,额头有对儿黑锐尖角也凸了出来,个头也比平时大了一倍。
以往在很多次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