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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美。
静逸浅音,缓缓流泻而出,温婉清幽的琴韵,滑遍花事谷的青凝花,花瓣冰清玉洁;滑过竹林,青竹苍翠欲滴;滑入东海,碧海波光荡漾……只见音律化做一片片清辉,随东海之水一去不复返。
浩浩荡荡,却在回旋之间,泄露了千种的相思,万般的执念。
浣音崖上,一抹天青烟雨衫美人,独坐千年岸亭,抚琴回弦。
倏然之间,指尖下的清幽琴音铿锵一声,一条碧透的上古青龙自琴身一跃而出,径直窜入苍空云际,啸吟当空。
眨眼间不消片刻,青龙又化成片片清雨,滴落身后的整个花事谷,点点融于其上空忽然隐现出的一道通透碧障。
片刻间,碧障青光乍现,似是加强一种无形威力,竭力阻止闯入者。
青光渐熄,通透碧障也随之消失不见,琴声方恢复如初清幽,一切如常,快得蝉鸣不知,飞鸟未闻,落花不浮。
指尖凝香尤存。
弦止之际,“嘎吱”一声,身后竹林处传来木枝被踩断的清脆声响,美人勾唇一笑,一只手收袖凭栏支颌,另一只手拈起一瓣飘落在琴弦的青凝花。
倚栏而卧,水眸微眯,聆听风中之言。
如此美景美人,人间四月只愿留其间。
天虞山素有五大奇观。
第一,《醉卧美人膝图》。一只调皮的玉白兔子陶醉地卧在一天青雨衫的美人膝上;
第二,《青凝花丛求偶图》。浣音崖的青凝花丛中,一只红毛的醉兔,招得四周雄兔围着求偶转圈;
第三,言简意赅的冷宸遇见闯祸的凉九欢立刻怒目而视,滔滔不绝;
第四,玄威子神君从不收徒弟;
第五,谁也记不住贺兰玥仙君的脸。
如今若再加上,一只兔子因为贪吃贪喝而不小心化成了人形,那么这几大奇观就要重现排名了。
不过排来排去,那个天虞山第一奇观——最最出名的《醉卧美人膝图》的地位,是永远不会被动摇的。
若问天虞山谁最好看?当然是不问世事,不理红尘俗世的花事了神君。
其容,清澈灵秀,温婉似水。
醉心琴艺,待人谦和,医冠绝伦,再加上那恰到好处的单薄病体,稳占众仙女的梦中情人地位,居九天四大美人之榜首。
有司花女神女夷仙子初见花事了神君时所吟的诗句为证:
九天清辉映海月,一曲惊鸿绝千思。
青丝幽浮误时令,四月烟雨为花君。
一曲琴音,误了女夷四时轮回之职,一抹天青烟雨身影,让她即便承受天谴惩罚,也要袒护花事谷的景色,使得那里永远停留在暧昧的四月天,免了忽风忽雨忽雪忽寒的无常。
只为那位能弹奏惊鸿绝曲的花事了神君。
这,是**裸的痴迷不悔啊!
而此凭栏卧亭的美人,正是那位花事了神君。
说其美,很有特色。
美人随风漫飞的长发竟是乌青碧色,宛如从天而落的烟雨瀑布,松松软软地滑落过美人肩头,伏贴柔顺地垂至纤腰之际。
通身简单的只有发后的一根青竹枝,将一小束头发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故而正面看去,能若隐若现地看出是一张温婉似水的脸。
那肌肤是纯粹的雪白,白中透出一丝苍茫;那纤细如柳的眉,似诉不尽的温柔;那不染而朱的薄唇,给纯粹的雪白添了几许生机。
想必若那微微垂落的纤长睫毛若抬起,露出的一定是两湾清泉映月般的明眸。
美人周边散发而出的清淡之气,宛如吹散不尽的青雾缭绕,使得其格外像一浮停在碧江烟雨中的天青细舟。
远远看去,真真堪比一幅烟雨浩渺图。
看到这里,便是一幅再美不过的画卷,可是……
你却极其不能忽略一个捣乱的东西,那就是一只不老实的兔子。
它卧在睡美人膝上,不断用两只前爪扑腾扑腾。
一上一下,一来一回,非常有节奏与韵律地够抓美人额前的乌青碧发……发上的青凝花花瓣。
那熟练的程度,可见美人耳边垂落的两缕青乌碧发,时常被这只禁不住美**惑的色兔轻轻挽起,就像大胆狂徒,卷起珠帘欲要偷窥帘后的美人一般。
这色兔的确平生不止一次地抓着那两缕头发,做花花大少之姿,还狂言笑道:“倘若这缎看似十分书生的乌青碧长发给换成喜庆鲜艳的红色,我必然要说成,美人师叔,我要撩起你的红盖头来给大爷我亲一口。”
若说这只兔子的轻薄之举,大大煞坏了一幅美人春困图,但是看官们又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这只兔子,使得这画面鲜活了。
鲜活鲜艳了!
色兔的四只爪子硬是生生地给那美人的烟雨青衫扑腾出了无数个大小不一的爪子印,使得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从高高云端之上飘落了下来,染了不少烟火,与红尘俗物接了不少地气。
许是美人已经进入深度睡眠,故而并没有阻止色兔第一千零一遍的扑腾;
许是美人早已忍无可忍的习惯了,是以,并不感觉这色兔很有违和感。
更或许是美人平日里早已百般的纵容,才使得这色兔如此嚣张跋扈,在这里暴殄美物。
总之,美人就是只管闭着自己的美眸,而且闭得一塌糊涂。
远处有一只徘徊犹豫了很久的蝴蝶,终于看不过色兔的独占,义无反顾地飞到了美人的脸颊上。
那色兔见了,起先只是一愣一愣地怔住不动,就连刚刚还喜欢得甚紧的花瓣,也不追逐了。
等那蝴蝶停在美人脸上,扑扇的翅膀一动不动的时候,色兔刹那间如脱兔一般,伸出一只爪子就毫不犹豫地拍了下去。
“啪!”
响亮而悠长。
蝴蝶逃跑了,美人醒了。
而色兔拍下去的那只爪子仍是保持着啪在美人侧脸的动作。
拿走也不是,不拿走也不是……那双缓缓睁开的美眸,此时正温润地注视着色兔。
色兔顿时呼吸急促,脸涨得通红,兔嘴痴傻一般咧成一个极其讨好的大盆子。
一咧,二咧,三咧……不停地咧,不停地装傻卖乖……
美人沉默,沉默,又是沉默。
最终还是美人再也强装不了微怒之姿,展颜一笑又无奈地摇头,轻斥出声:“调皮。”
这声音真真是温柔入骨啊,不见斥责一分,倒是无限宠溺有十二分。
“嘻嘻,美人师叔,你是我的,我不允许别的畜生染指。”
如此嚣张的兔子不是别人,就是咱天虞山的凉九欢。
她见花事了听后继续笑而不语,顿时恍然大悟,直叫嚷:
“呸呸呸!我才不是畜生!我是美人师叔最可爱的宝贝欢欢。”不见恼怒一分,倒是尽情邀宠讨好有十二分。
“你啊……”花事了摇摇头,纤指葱指点在兔鼻上,“可把师叔身上,染指的到处都是爪子印。”
凉九欢扭扭兔子头,见他青衫上全是某只兔子的爪子印,赶紧伸出两只作恶多端的前爪一把抱住花事了的胳膊,耍赖不依:“呵呵……反正美人师叔是我凉九欢一个人的。”
“好好好,都依你。那还不快起来捣药去?”花事了摸摸兔子头,笑道。
“美人师叔每次词穷时,都赶我去捣药……这是六师姐说的。”吐吐舌头,嘴上虽然十二分不愿意,可那四只爪子却跑的迅猛无比。
美人的话是必须要听的,不然美人皱了眉,伤了玉肌,心疼的还是自己。
跑到一个和她一般高的玉质捣药罐前,扛起同她的胳膊两倍长的捣药杆,“吭哧吭哧”地捣了起来,看见药罐里的青凝花瓣,又咧开三瓣嘴笑着卖乖:
“我就知道美人师叔对我最好了,嘻嘻。”边说边伸出爪子往药罐伸去,抓起一把花瓣往就嘴里送。
“美人师叔,刚才我一直在想,要是你身后靠着的檐柱变成月桂树,咱俩岂不是月宫上的嫦娥仙子和玉兔仙子?我敢说,你定然比那嫦娥姐姐还好看呢!”
“贫嘴。”
花事了除了是众人口中所说的上古神祇,九天第一琴医,极品散仙之外,还是当之无愧的绝世奇葩。
五十万年来,因不能忍受任何天规约束而弃列仙班,但求逍遥自在混迹九天,一味随性地徜徉于四时花海奇境中,阅尽世间花色,自称花事了,乃其绝葩事迹之一。
是以,他并没有像他的两位师兄那样,渡劫位居神位,尽管有人传言他是五十万年前早已羽化入寂的天虞山神祖琉璃子神君的最得意弟子。
此外,花事了作为九天第一琴医,却九天不医,这便是其绝葩事迹之二。
九天不医是指他真在千年前突然决绝地立下一个医规,但凡九天八荒之生拒不医治,尤其是仙界之人。
他连神仙都不医,更别说普通之人了。想当年,他公然拒绝医治在仙魔大战中重伤的神仙,此后更是足不出谷,特设玄妙阵法阻外人入谷,尤其是仙界之人。
相比九天不医和花事谷周围的玄妙阵法,凉九欢在听闻前者之后,一听而过,因为在她眼里,美人师叔的一切都是对的。
但是,她很是很好奇后者。
因为,她在花事谷活跃五百年里,进进出出,来去甚是自如,完全感觉不到那人人畏之的玄妙阵法。
曾经她问起时,花事了淡笑一语:“这是美人师叔给你的特权。”
不过话说回来,这花事了给的特权也忒多了吧?
比如,三天前,凉九欢醒来那一刻。
话说,当时她睁开朦胧的睡眼,还来不及惊喜自己的人形女儿身,就从众多围观的人群中,贼亮地瞅见距离自己最近的花事了神君,兴高采烈地大喊:“美人师叔——你闭关三年,贞洁可还在?”
众人鸦雀无声地倒嘘一口长气,汗倒一片。
鹤双宿与西陵飞低下头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