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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方哲放慢脚步。猫一跤栽在落叶中,呼哧喘气。小东西平时又娇又懒,今天居然早起陪着自己跑步,除了寒歌,方哲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这点。不知道寒歌现在还好吗?背上的伤还疼吗?想到她每到入冬时就要忍受旧作发作,方哲便觉得心中不舍。
阿尔卑斯山的身影在晨曦中渐渐清晰,方哲抱起累得快要崩溃的小猫神,向鹿鸣宫走去。大宅的门前站着一个青年,穿了一件夹克,头发剪得很短,看见他时,脸上有几分困惑,又有几分欣喜。
“我猜你也差不多该到了。”方哲说。
何川咧嘴笑了。
几个小时前,他被委员会的信使从C城的住处带走,送到慕尼黑郊外的路边。一辆车接上他,中途又换了两辆车,最后,一架没有标志的直升机把他送到了这里。一路上,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说实话,心里还真有些忐忑。
两人走进大宅,早餐已经备好。黯淡的晨光从半圆形的落地窗照进餐室,男仆的手腕上搭着雪白的餐巾。
鹿鸣宫提供最经典的英伦早餐:烤番茄和炒蛋,煎蘑菇片与腌肉,面包片炸得金黄酥脆,散发着浓浓的黄油的味道;猫最喜欢的是煎鱼,但也不拒绝美味的香肠。很多食物何川都没有见过,一样取了一点放在盘子里。方哲的饮食极有节制,吃了两片抹了新鲜蓝莓酱的燕麦土司,亲手做了一壶法式压滤咖啡。
“老大,你找我来是不是有事?”何川了解方哲的脾气,知道他越是不说,事情越是严重。
方哲示意男仆退下,起身给何川倒了杯咖啡:“再给我说说去年地震的事。”
重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吗?何川一怔.
地震,群鸟,瘟疫,吸血鬼虚伪面孔下的残忍,臂弯中奄奄一息的艾晨,死亡的阴影永远占据了何川心中的某个角落。因为他的职责,他失去了最爱的人。他不知道她埋在哪里,等他从高烧中醒来再去医院寻找她时,得到的答案是:所有瘟疫遇难者的遗体都被集中处理。那是一段混乱的日子,没有人能说清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很多个夜里他从梦中惊醒,想着她一个人在孤独中等死,痛彻心扉。
为什么方哲要旧事重提?
方哲没有解释自己的意图,只是等待。他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么不尽人情,但与接下来的事相比,这又算得了什么?
郁郁阴云低压在林地上方,雨夹着细雪落下。方哲静静地听着何川的讲述。
“……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做,都没有办法阻止他们。我知道我原本可以让艾晨活下来,就像小懋说的,现今的科技可以保证她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但……我见过周奕成,他让我害怕。上个月,我去上海见了周奕成的妻子。她说:‘明明看着是同一个人,为什么总觉得那么陌生?’”
何川以职业的平静讲述那两天发生的事,结束时,哽咽难言。方哲放下咖啡杯,拍了拍他的肩。“跟我来。”
他们穿过走廊,从一处隐秘的电梯间下到地下二层。这里是鹿鸣宫的卫戍中心,配备了世界上最先进的防御系统,电子仪器的发出嗡嗡的声响。猫爪踩着地毯无声地跑过,时不时停下等着两人。
又是一道门,一道通向地下的楼梯。这里比楼上安静,灰色的过道两侧,站着武装戒备的守卫。
方哲在门前停下。“很抱歉,让你重新经历这一切。”
门“嘀”的一声,在何川面前打开,冰冷的灯光照亮金属的囚室,他只觉得脑海“嗡”的一下,就是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溃。他看见了她,站在灰色的高压栅栏后,橙红色的囚服好像燃烧的火焰。
艾晨!
她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答案出来了,看看和你猜得一样吗?
☆、审讯的技巧
鹿鸣宫地下的审讯室里,审讯继续着。
“所以,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方哲坐在吸血鬼艾晨的对面,结实坚固的金属审讯桌将他们隔开。
艾晨仍然穿着囚服,双手被分开用合金的链子锁死在桌子上。方哲向她道歉,这是规矩,希望她不要介意。他还让人给她倒了水,开玩笑说这里买不到她喜欢吃的烧烤味薯片。虽然是审讯,气氛却还算轻松。
听他再次问到这个问题,艾晨无奈一笑:“我醒来时躺在一辆行驶的车中,窗外是黑夜,还有路灯的光一点点闪过。因为我的身体很虚弱,见不得阳光,所以,我们只在晚上赶路。”
“我们?”方哲问。
“是吸血鬼。”她轻垂眼睫,看着桌面。“他们救了我。”
“抱歉,还不大习惯你现在的身份。”方哲笑道,“对了,你离开后,怎么没联系何川?”
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方哲以不同的顺序,重复着几个重要的问题:你是如何变成了一个吸血鬼?你是怎样离开中国?你为什么不和亲人联系?神族成员梵松和你是什么关系?她做得很好,每一个问题都能自圆其说。
吸血鬼带她来到了海边,一起坐船偷渡去了吉隆坡。她在那里拿到护照和身份,又在东欧待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她遇见了梵松。吸血鬼元老希望她能说服梵松,帮助吸血鬼获得合法的异族身份。
“我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一抹哀伤在吸血鬼的嘴角滑过。“我想见他,想回到他的身边。可我该怎么面对他?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方哲,我是一个吸血鬼。”
“那又怎样?他爱你。”方哲说。
“爱?”她抬头质问,泫然欲滴。“如果他真的爱我,又怎么会把我一个人扔在那儿等死?”
方哲来到刑警队的第一课就是审讯。队长说,嫌疑人对付审讯的最好办法就是闭口不言。言多必失,所以审讯考验的是细节。他亲眼见过队长如何在提问中巧妙设置陷阱,一步步引着狡猾的嫌疑人说出真相。撒谎者总会在反复重温细节的过程中露出破绽。这是方哲等待的一刻。
“你怎么知道他把你一个人扔在那儿等死?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吸血鬼楚楚可怜的表情冻住,旋即,惨白的脸上笼罩上一层冰冷的东西。
方哲突然想起他所熟悉的艾晨。一个很可爱的姑娘,爱笑,爱看各类综艺节目,说起话来又脆又甜,只要一起出门吃饭,必然会用茶水为大家清洗碗筷,会督促着每个人湿巾擦干净自己的手。当护士的女孩,多少有点洁癖。何川宠溺地叫她“娃娃”,因为她眼睛很大,看起来就像一个美丽的瓷娃娃。
眼前这个吸血鬼正像一件瓷器,精致得有如一件艺术品。
“是谁转化了你?”方哲又问。
沉默。
谎言就像多米诺骨牌,一块倒下,便是全线崩溃。
吸血鬼的转化实行严格的换命条款。简直说,就是一命抵一命。艾晨成了吸血鬼,转化她的吸血鬼就会当场死亡。这是《罗马协定》的规定,也是吸血鬼与委员会结成同盟时的承诺。
转化艾晨的人必然是当时身在C城的十三名吸血鬼之一,否则,这个吸血鬼就一定有机会阻止何川接下来的行动,从而成功地带着长乐甲虫离开C城。问题是,十三名吸血鬼无一例外,都被何川狙杀。
所以,没有吸血鬼因为转化艾晨而死。
“你醒来后,立刻打电话给周奕成——我的人在周奕成的手机上找到这个号码,但医院里没人记得打过这个电话——那时何川已经杀了他们。于是,你逃走了。是啊,你必须走。因为你很清楚,只要我们知道你活着,就会发现吸血鬼已经突破了《罗马协定》的控制,开始自由繁衍。你们违背了和人类的同盟协定,你们背叛了委员会!”
方哲停顿,看着对面的吸血鬼。
吸血鬼露出自信的笑容:“这是你的猜测,方哲。我们都知道,周奕成等人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死活。你什么也证明不了。”
方哲笑得比她还要轻松。“我不需要证明。证据是为法律准备。我姓方,我不受世俗法律的约束。”
走出审讯室,方哲脸色又沉了下来。
这个世界没有人不受约束,哪怕是集团的领袖也要受到各大家族家主和元老会的限制。权力不受限制便会失控,集团早有体会。何况与吸血鬼开战,若不能在合理的损失范围内拿下胜利,便与失败无异。但,人类对吸血鬼了解得实在太少了。
方哲回到西翼二楼的图书室,何川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冷冷问道:
“为什么让我见她?在过去的四个月,我哀悼她的死亡,每一天都想念她,希望她还活着;每一天醒来时我都告诉自己,我做的是正确的。我放弃了她的生命,她是在我怀里离去的。但你把我叫来,告诉我她变成了一个吸血鬼;而且,有一天你还会告诉我,你不得不杀了她。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让我知道她还活着?”
“因为你一直怀疑自己的决定,而我想告诉你,你是正确的。”方哲回答。
“正确?这他妈的有意义吗?”何川火冒三丈。“那是艾晨!”
“还记得周奕成的妻子说了什么吗?”方哲问。何川没有理他,于是他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明明看着是同一个人,为什么总觉得那么陌生?”
何川站起来想走,猫拦在他的脚前。
“我看见艾晨时,也有这样的感觉。”方哲接着说,“不仅是我们,根据委员会的调查报告,吸血鬼的亲属们或多或少都表达过同样的困惑。吸血鬼转化人类时,唯一的交换就是双方的血液。有人认为,这是种族转化时产生的疏离感。那么,又是什么让艾晨在变成吸血鬼后,第一时间联系周奕成?她怎么知道他的电话号码?要知道,可以告诉她这一切的吸血鬼已经死了!”
何川脸色惨淡。
“是血液。”方哲的音量微微提高。“血液交换不仅是吸血鬼延续血统、繁衍种族的方式,而且,他们用血液传递记忆,传递思想,传递他们之所以成为吸血鬼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