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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毛骨悚然的高亢鸣叫从黑暗中升起,“呼”的一下,撞飞方哲手中的火把。方哲带着蝉向后退。就在这时,他和蝉看清那东西。
人一样的躯体映在对面青铜墙面上。它悬浮在空中,俊美优雅的男性躯体后,展开灰色的双翼。但那双眼,血一般的红,从镜中注视着方哲和蝉。然后,它抬起刀锋般锐利的爪子,指向他们。
它是夜魇,永生的夜魇,只能在镜像中看见的夜魇。你见到它的脸,也就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我,太甲之子太乙,”男孩稚嫩的声音随着刑天的指引念道,“把这对年轻的生命奉献给您,守护黑暗的神灵。您将生命赐予我,从今,我便是您的追随者、侍奉者;从今,我便不是太甲之子太乙,我的名字叫‘云’。”
夜魇扑打翅膀,殿中火苗突突闪烁。方哲盯着男孩,脑海中一片空白。
欧阳云。
半山茶舍,常有夜茶饮。
听雨轩的茶客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见过他的人都说,那是一个异常漂亮潇洒的男人。只是,太悲伤了。
木门拉开时,茶客甚至懒得抬头。在荷兰与蝉的偶遇,尘封的记忆被悄然唤醒。他赶去找蝉时,得知她失踪的消息。记忆的片断一点点编织起来,幼年时蝉说的一些话,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他在记忆中看见了方哲。
他亲手把至爱之人献给夜魇,甚至连为他哀悼的资格也没有。为什么,他问冥冥中的命运,你要这样捉弄我?他痛苦不堪,几次举杯,几次放下。
“欧阳云。”几个人闯了进来,枪瞄准了他的眉心。
“想杀我吗?”他挑衅,“那就开枪吧。”既然方哲已经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何川走了进来,垂下枪口:“寒歌要见你。她说,她能救方哲。”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时光》卷的最后两章,照例双更,明天停更一天,后天开始长眠卷。端午节,不知道大家吃粽子没?这种长肉极品食物,喵吃了四个……四个……
☆、光明
“你救不了他,他已经死了。”见到寒歌时,欧阳云直截了当地说。
“你亲眼所见?”
欧阳云愣了一下。根据古例,夜魇接受祭祀的过程是不能被观看的,所以,念完祭祀的祷词后,刑天就带着他离开神庙。天帝玄石归来后,震怒无比,下令将刑天斩首。此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过蝉和方哲。“不。但我知道,他们不可能逃出来——”
“不,你不知道!”寒歌打断他,“你知道的只是他身陷危险,但你并没有看到真正的结局。”已经发生的事不能改变,但又有谁真正知道,在那些逝去的时光中曾经发生了什么?正是这未知,是她营救方哲的关键。
“如果能救他,我愿做任何事。”欧阳云说。
“我知道。”寒歌说。
静修室里,两名“搜忆者”进入欧阳云的记忆。这需要很长时间,因为欧阳云是他们唯一可以找到的见证者,他们要从他的意识里,找出打开时光之门的所有信息。
入夜后,欧阳云走出静修室时,看见寒歌站在安第斯初升的月光下。“赵宛让我转告你,他们准备好了。”
寒歌“嗯”了一声,向静修室走去。欧阳云追上一步:“你有多大把握?”
她说:“我唯有的只是希望。”
静修室里,人已到齐。八个人分为两组,负责制造“现在”和“过去”两个幻境;乌戈神族后裔伊尔盘膝坐在两组之间的空位上,对面的位置属于寒歌。小猫波尔卡蹲坐在最外围,作为此次冥想幻境的监督者。
“川哥,我怎么这么紧张啊?”夏添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何川。
“闭嘴。”何川的紧张一点不比夏添少。
欧阳云站在门边,脸色惨淡。
“我们开始吧。”伊尔说。作为此次冥想的核心,他指引全部过程。寒歌合上眼,感到伊尔强大的意念向她袭来。
黑暗,将寒歌和伊尔连接。
祷词吟诵的一刻,命运注定。这个本该成为人类君王的男孩,走上了漫漫黑暗之路。他获得不老的生命,最终,也在永生中煎熬。
大门在刑天和欧阳云的身后合上,殿中只剩下夜魇和他的猎物。
“对不起,我有负于你。” 方哲低声说。
这句话,欧阳云永远也听不到了。因为,在门合上的那一刻,方哲的命运也已注定。
已经发生的事,不会改变。活着离开神庙的是夜魇,而不是方哲和蝉,时间证明了这一切。几千年后,他将在长乐山与夜魇再见。时光的吊诡正在于此。
方哲举剑身前,准备完成他人生最后一战。他仿佛又见秋日午后寒歌宁静的睡容,在死亡到来时,他愿怀着如此的美好离去。
但蝉说:“看着我的眼,方哲!”
方哲猛然明白。蝉想在夜魇进攻前的短暂空隙创造一个回到未来的幻境。不,时间太短了,他们做不到!但蝉的意念刹那间顺着目光侵入他的意识,一片黑暗。夜魇利爪的寒光在黑暗中亮起。
“谢谢你找到了我。”蝉说。
方哲感到自己被重重一推,便坠向了黑暗的深渊。
无名之物再次浸入静修室,时间的力量在刹那间掀起无形的风暴。何川在感觉自己仿佛就站在风暴的中心,随时会被吞没。
突然,夏添一声欢呼:“川哥,快看。”
刹那间,风平浪静。静修室的中央,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白色长袍的方哲,惘然而立。
我在哪儿?
视野中昏昏暗暗,光时明时暗,剑脱手时落在地上,发出金石相击的声响。方哲感觉有人扶住他,是何川。“老大,你怎么样?”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很累,很困。然后,他看见了她,喜极而泣的脸庞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方哲冲她笑了笑:“寒歌,我回来了。”
然后,他晕了过去。
当然,他没有看见门边的青年悄然离去,踏着月光走在绝壁上的小道。“他还活着,我别无所求。”
欧阳云的笑容有些凄凉。
静静的夜中,寒歌睁开眼。这是一年中最后一天,窗外北风呼啸,C城沉浸在冬的寒冷中。她悄悄起身,在长长的白色睡裙外,套上一件深色长外套。
“你要出去?”方哲醒了。
“嗯,到楼下买包烟。”她回到床边,抚摩他的脸颊。不过分别几天,觉得他瘦了很多。“你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穿暖和点。”他握握她的手。
他终于回来了,跨越几千年的时光,回到她的身边。蝉并没有构建幻境,她没有时间。但是,作为二十年来最有天赋的预言者,她感觉到了寒歌等人开启的时光之门。生死关头,她用意念把方哲引进那道门,却把自己留在了过去。
蝉的人生,已经没有未来。
似乎命运确实在谱写着什么。她把方哲带回了遥远的过去,把一件件异族秘事展现在他的面前,让他在历史中,渐渐看清真相。玄石说,“长乐甲虫”是一把锁,是一把钥匙。为什么几千年前,亚特兰蒂斯的弑君者要把它送至长乐山?为什么几千年后,又有人想要取走它?
它究竟锁了什么?
墙角的地灯出发温暖的光芒,方哲又睡了过去。寒歌拿上钥匙,出了门。
虽然是深夜,又是这样寒冷的天气,但小区外的咖啡馆还开着。方哲所住的小区是C城异族聚居的地方。咖啡馆老板当然也是一个异族,和寒歌很熟,冲她笑着打一个招呼,递上她常抽的烟。寒歌说了声“谢谢”,付了钱,走到一张桌边坐下。
预言者伊尔脸色惨白。
寒歌点了烟,黑暗从角落里向她匍匐而来,光线更暗。她眼中银光渐现,透过青烟打量着曾经对她轻蔑傲慢的伊尔。时间一点点过去,寒歌抽完烟,起身准备离开,伊尔开口:“我……我该怎么做?”
“你准备怎么做?”寒歌反问。
这位天空神系的后裔喉头颤动了一下:“我会用死亡向您献上我的忠诚。”他知道眼前的女孩是谁,在静修室的冥想中,他无意中进入了她的记忆。他感到惶恐、卑微,对他在安第斯山的一言一行,感到无比的后悔。
寒歌摇头:“忘了你看到的一切。你所以为的那人,早已死了。”
她起身离开,沿着清冷的走廊向外走去。在她的身后,伊尔跪在地上,四肢与头颅伏在冰冷的地板上。他低声吟诵,仿佛祈祷,仿佛忏悔。他已经知道了神族有史以来最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必将在未来风云变幻。
在这沉沉的夜中,伊尔感到他与命运的不期而遇。他有何德何能,能在这茫茫世间,与她相遇?
新年的前夜里,天空中飘起了雪。
寒歌回到卧室,方哲仍然熟睡。她守着他,直到窗外天光渐渐明亮。阿若娜的“永恒之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像一团燃烧的白色火焰。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她走到窗前,向西方望去。迷雾中的长乐山,就在漫天飞雪后。她听见身后有轻微的声响,一双温暖有力的胳膊搂住她。她闭上眼,发出快乐的叹息。他真的回来了,熟悉气息萦绕在身周,她听见他说:
“新年快乐,寒歌。”
这是寒歌在C城的第四年,她在这里找到光明。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来啦!明天照例停更哦!
☆、重返埃及(长眠卷开篇)
薄暮之中,飞机降落在开罗机场。
冬季的埃及,日落后温度骤降,冷冽干燥的空气中浮着粗砺的灰尘。寒歌走出机舱,站在舷梯的顶部,脸庞藏在黑色的阿拉伯头巾下,目光疏离遥远。方哲察觉她指尖冰凉,便问她冷不冷。她摇头,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埃及了。”
很久。有多久?
寒歌问自己,但没有答案。仿佛仍然在奔跑,在求生的路上东躲西藏,野草锋利的边缘在肌肤上割下一条条血痕,碎石子刺得脚掌鲜血淋漓,她像一头走投无路的野兽,蜷缩在水边的芦苇丛中,烈日灼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