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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在寒歌身周翻卷,与窗外的暴雨的前奏交相呼应。纽约的黄昏倾落而下,很快,黑夜就会降临。
乌黑的云层携带着雷声与闪电,风暴揭开它矫揉造作的面纱,以摧枯拉朽横扫一切之势,向着曼哈顿快速推进;狂风卷着海浪,翻出漫天迷蒙的水雾,海水冲刷着码头,掀得停泊的船只颠簸动荡。
寒歌来到港口,最后一班船已经取消。天地被无名的黑暗侵吞,陷入莫名的狂暴之中。披着风雨衣的码头工作人员冲上来想要拉开她,但她摆手拒绝,兀自向码头走去。
命运在夏若捐身死亡的一刻改变,世界在迷失中重新寻找方向。面对着波浪滔天的大海,她感受到它的变动,越过时间的屏障向她奔涌而来。她无畏地迎了上去,宛若一朵盛开在风暴中玫瑰。
大雨滂沱,模糊视线。
几个身影出现在雨中,为首的青年男子穿着浅灰色的风衣。他缓步走来,雨水被一股无形力量阻挡在外,一滴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他停在寒歌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沾满雨水的脸庞傲慢侧过,一双深邃明眸直透青年的眼底,寒歌认出这张优雅的面孔:十年前的乔·巴特勒,三十年后的丹尼尔·林克;两次坠机的幸存者,两次灾难的见证人。她冷笑:“薇洛安娜的孝子贤孙还没有死绝吗?”
“让您失望了。”青年笑道。“因为命运要让我们见证它的未来。”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撕开这末世般的黑暗,在惊涛骇浪中,圣洁的白光突破滚滚乌云,投向青年。
“天界之光”,是属于王者的力量。
风暴潮咆哮而至,震耳欲聋。青年张开双臂,海水从中分开,十余米高的水墙撞在白色的光芒之上,碎成无数朵浪花。
“天界守护者”薇洛安娜的后裔、“神启者”贝伦从他出生的那天起,就被视为异族新王最有力的竞争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高温橙色预警的日子,喵只剩下一张苦瓜脸了……喵啊!!!!
没有人问方哲什么时候回来,可见男主是永远没有女主受重视的……
☆、冥渊
与贝伦相遇,让寒歌想起今年是一个特别的年份——“天胄之年”。
1945年二战结束次月,预言团便宣告了“天胄之年”将要到来。在神族君王迈林失踪百年后,新王将通过“天命之选”登上异族王权的宝座。
所谓“天命之选”,指的是当异族内部出现重大变故且诸神族无法对王位继承人达成一致时,将接受“天命”的指引,重新甄选新王。
《诸神史》记载,“天命之选”一共出现过三次。
亚特兰蒂斯神圣守护者卡东通过“天命之选”登上异族王位,建立异族第三王朝,此后,王位世代在五大神圣守护者家族内部传承,直到亚特兰蒂斯沉入大西洋,第三王朝宣告终结。
公元前五世纪,“苍穹女神”埃芬重走天命之路,成为异族第四王朝的开创者。她如她的先祖、“天界守护者”薇洛安娜一般,怀抱着一只小猫神,端坐在黄金的宝座上,接受诸神朝拜。
第三位通过“天命”决出的异族君王是“睿智者”迈林。迈林的情人是预言者阿若娜。1912年,迈林失踪,生死不明。由于他没有子裔,失踪前也没有指定继位者,导致异族王位空置。
异族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天命”。但这一次他们足足等待了一百年。
1946年,即是预言团做出预言的第二年,贝伦在芬兰出生。是时,圣洁的“天界之光”突破北极圈的极夜照耀而下,似乎与一年前预言交相印证,昭示着一个新王朝的开创者降临人间。
他的追随者尊称他为“贝伦殿下”,以突出他新王候选人尊贵的身份。
“我是不是也该叫你一声‘贝伦殿下’呢?”坐在哥本哈根贝伦的宅邸里,寒歌挖苦说。
“哪能呢,您可是黑暗之子。”贝伦微笑。
贝伦的话并非嘲讽。几千年前,“天界守护者”薇洛安娜在她的领地中遇袭,不仅身受重伤,而且痛失永生平衡,被迫重返生命之路。此后,她隐居巴比伦,不问世事。这位倾国倾城的亚特兰蒂斯神圣守护者在王朝创立的第三十六年便香消玉殒,很大程度都源于这次袭击对她的沉重打击。而袭击者正是大名鼎鼎的黑暗之子。
也就是眼前这位娇美迷人的女孩。
她进入永生平衡时应该非常年轻吧?贝伦想。过了这么多年她还能状态如此稳定,真是惊人的天赋。
寒歌的眼神已经不耐烦了。
“我不是预言者。”注意到这一点后,贝伦言归正转。“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这种能力,简单说,我能看见事件的联系,尽管我看见它们时不能理解它们的意义。我想我应该去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未知是非常奇妙的。”
所以,贝伦遇见了夏若的。
贝伦和夏若相遇时,夏若年仅十六岁。女孩刚刚从一次精神震荡中恢复,来到阿尔卑斯山调养身体。那次山路邂逅给贝伦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此后两年里,她常常出现在那些事件的结点上。
贝伦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渴望见到她,渴望和她朝夕相处。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夏若是人类而他必须在神族中挑选伴侣,更因为夏若已心有所属。她从小就爱着那个男人,梦想着长大后嫁给他。
很不幸,那个男人姓方。方氏家主是贝伦不能去招惹的人。
贝伦殿下的爱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他为此消沉了很长时间,再不去追逐那些神秘的联系,直到1983年的8月底,他登上了飞往首尔的KAL007号班机,再一次见到了夏若。这一次见面改变了贝伦对夏若的认识。
夏若是一个预言者。
导弹击中飞机的瞬间,夏若从贝伦的眼前消失。贝伦在“天界之光”的保护下顺利脱身,几天后,他知道夏若还活着。不过,他再也没有去见她了。
“为什么?”寒歌问。
“如果她以为我死了,就不必担心她的秘密会被别人知道。我不知道她会自杀,早知如此——”贝伦神色黯然。“算了,过去的事了。神不应该爱上人类,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她远点。”
他摇晃着杯中的白兰地,琥珀色的液体搅着冰块撞击。他一口喝干,推开窗户,望向清冷月光下的大海,良久,才回头说:“飞机坠毁时,他在机上。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他说的是方哲。
那场爆炸来得十分突然。机身顿挫了一下,便剧烈摇晃起来。氧气面罩垂下,机舱里充斥着尖叫和哭泣声。
左翼引擎冒出滚滚深烟,机长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要求大家坐在椅上,系好安全带。按理说,只要有一个引擎正常,飞机都能平安降落。但就在这时,刚经历爆炸的UA809号班机仿佛撞上了什么,巨大的震荡把还没来得及系上安全带的人抛向天花板。机舱里骤然暗了下来。
方哲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还没有到五点,天已经黑了,一团团雾气从窗外飘过,而在这种高度,根本不应该有雾。
短暂的黑暗之后,窗外又亮了起来,飞机穿过云层急速向前俯冲下坠。紧接着,又是黑暗。伴随着惊恐的叫声,白昼和黑夜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快转换,舱体上出现裂缝,并不断向外蔓延,放射出异样刺眼的光芒——
方哲大叫一声,醒了。
温暖的火光在雾气里燃烧,很像坠机后他在残骸中醒来的那一夜。柔软的草中,飞机残骸燃烧的火光在黑夜里闪烁,雾气时浓时淡,露出苍穹星光。草原在风中起伏,远远地没入雾中。
除了方哲,没有人生还。他找到了七十二具烧焦的遗体,没有等到该来的救援。低沉的吼叫一声声穿透雾气从远方传来,声音的波浪激荡心扉。于是,他知道不会有救援了。他在黑夜中等待天亮,但没有天亮。
在本该是清晨的时间里,大地依然笼罩在深沉的夜色中。雾气稍有变淡,蒙眬中出现一些人影。
那真的是些影子,半透明的,灰暗的,重重叠叠,向他包围而来。他们身上散发着冰冷和死亡的气息,他们踏过的地方,迅速结出一片雪白的寒霜。
方哲被迫退到了水边。
那是一条河,平缓清澈的水流蜿蜒着流向远方,把这个世界分成两半。他踩在一块鹅卵石上,脚下一滑,右脚踏进水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他的脚踝,再想脱身已经不及。巨大的力量拽着他进入水中。清澈的河水瞬间变成漆黑,无数只漆黑的手从四方伸向他,在幽幽的星光下发出贪婪的□□。
那是方哲从未见过的黑暗,像粘稠的墨汁糊住他的感观,透不进一点光亮。很冷,仿佛身上所有的热量都被抽走,无数凄厉的哀号侵入他的身体,拖着他坠向冰冷无尽的深渊。寒歌,他想在黑暗中寻找她的身影,但什么也没有。
就连心也仿佛被冰冻住了。
“醒醒,我的孩子。”温柔的声音穿透黑暗,闯入方哲冰冷的意识。游离的精神聚集起来,那是母亲的声音。
“玄苍”从方哲的衣领中滑出。
这块黑色的水晶是母亲留给方哲的。母亲说,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火种”。说这话时,母亲抚摸着他的脸庞,流下清泪两行。那天母亲跪在地上,把“玄苍”挂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在她走向死亡的最后一个小时里,紧紧抱着他。
母亲为什么自杀?方哲永远不明白,
一点光芒在方哲的视野中亮起。先是火炭的暗红,骤然间燃烧出金黄的火焰,它撕破室息的黑暗,向外发散出耀眼的华光。抓住方哲的手被光明冲散,哀嚎着向后疾速撤退。方哲身子一轻,浮出水面。岸边,幢幢暗影无声伫立,凝望着河的另一方。
方哲不再犹豫,向对岸游去。
虽然有火种的光芒,水仍然冷得要命。每一次前进都消耗大量的体能,方哲很累,累得抬不起胳膊,累得想闭上眼。他坚持着,因为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