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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灵活运用幽谷的幻境的人也只有珞苓。她的嫌疑最大。
至于璃姜,她也难逃嫌疑。她最为祭司,与我敌我不分的情况下,自然想要除掉两位长老巩固自己的地位。何况我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她想要的永远比她所拥有的多。人心不足蛇吞象,人之常情,也不能过分苛责。这个世道就是这样,无论罗洯还是人间,都遵循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准则。我理解,说实话,我还挺佩服她的。
有人说,上帝是公平的,给你关上一道门时,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也有人说,上帝是公平的,给你关上门的时候,一定会顺便夹坏你的脑袋。要我说,所谓公平不过是人类自欺欺人、自我娱乐的产物。时间从来就没有绝对公平的存在。人们只是在奋力维持住相对的公平,或者对于大多数人的公平。
比如我和璃姜。从出生那一刻起,我便是罗洯的公主,尽管不受爹娘待见,尽管地位卑微,至少是个锦衣玉食、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娇贵女孩。而璃姜,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决定她的地位——她是一只辞鸽,我的信使,她要一辈子听命于自己的主人。
璃姜和珞苓都一种镇定自若的眼神与我对视,既不惊慌也不逃避。眼波宁静如水,出奇的温婉无害。谁的无辜外表下是一副鲜血满手、罪恶累累的灵魂呢?我不知道。
我收回目光,终止与她们二人的眼神交锋。继续查看月长老的尸体。但他死去得甚是平静,面部异常安详,就像是熟熟睡去。根本没有挣扎过的痕迹。
月长老的修为虽说不上出神入化,法力不到天下无敌,但一般人想要杀人于无形也是不可能的。这里只有三个人能够办到,申央、岩枯,最后一个就是珞苓。申央没有理由杀死自己的属下,即使要杀,也只需光明正大地拘捕判罪。而岩枯,他根本不在犯罪现场,只有可能是珞苓了。
我问珞苓:“今天晚上你在哪里?”
珞苓淡淡回答:“在卧房。”
我继续追问:“如何证明?”
珞苓破罐子破摔:“如果你不信我,我又有什么办法澄清?”
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一双淡漠的眸子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毫不在意,我不喜欢这种态度。我斟酌用词:“珞苓,如果你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无罪,我只能暂时把你关押起来了。”
她闭口不语,那双眼睛仿佛有无数言语表达出来。那语言我没有理解。正在外面僵持难下时,医官扶着岩枯回房。岩枯看到这一景象简直惊呆了,他张了张口,艰难地说:“你们都堵在我屋里做什么?”
走近一些,他看到地上那具安详的尸体,顿时傻眼。但他比我想象的接受能力强些,只是幽幽吐出一句:“现在是杀人高峰期吗?”过一会儿,他又惊讶地说出一句:“谁这么厉害,月长老简直没有抵抗过!”
璃姜开口:“的确是没有抵抗的痕迹,但不一定是因为凶手有多么强悍,也可能是被月长老信任的人暗算了呢!”
这话很明显是为珞苓开脱,不能理解,璃姜和珞苓什么时候统一战线了?珞苓依旧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岩枯在医官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他扶着椅背,冷声向珞苓发难:“今天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无缘无故被投进幽谷中。而且,这幽谷中的幻境竟如此逼真,杀伤力也不是一般人做出的幻境可以比拟的。我一直在想,除了你,还有谁能够办到?”
珞苓轻启唇齿:“你这样的说法,无非就是怀疑我。可是,我做这一切又有什么理由呢?我和你无冤无仇,本不是罗洯的人,完全是个旁观者,十足的外人。我有什么理由插足你们的私事?”
她说的看似有理,可是她不该做的事情太多了。她有太多的事情值得怀疑。这一切看似与她无关,她看似漫不经心,但她的行为与她的态度着实不符。除此之外,她与申央的关系也很可疑。
她曾说过,申央帮过她,她肯来到我身边,担负起保护我的责任,都是受申央所托。可是,这只是珞苓的一面之词。我没有听到申央说过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岩枯冷笑:“珞苓小姐,你插足的事情还少吗?”
她留在我身边,当我的信使,认我为主人。她回到罗洯,救出申央。在我回到罗洯后,继续守护在我身边。如果是为了报恩,不是太过了吗?岩枯说的有理。
岩枯咄咄逼人:“珞苓小姐,请你拿出不在场的证据。”
珞苓挑眉:“应该是你拿出我有罪的证据才是。尸体是在你房里发现的,难道你能撇清吗?”
“够了!”我的头已经变成一锅浆糊,没办法多思考一秒钟。如果有人仔细看过,我的额头一定已经蹦起青筋。我异常烦躁,我不能想象,申央和岩枯做王的时候是怎样处理类似事件的。为什么他们执政时总是看起来没什么事情很清闲,轮到我时却是麻烦重重?
我指着珞苓和岩枯,愤愤然地说:“你,还有你,都有嫌疑。案子查清前你们谁也别想走出监狱。”
这时,我看到珞苓不怀好意地一笑。那笑中充满揶揄,挑战我的极限,我实在不想看到那种明媚到刺眼的笑,扭过了头去。
☆、(四十)行使权力
我做下决定的那刻,就意识到罗洯没有能够关住珞苓的监狱。但我一意孤行着,我要让她明白,我不会对她的胡作非为坐视不理。哪怕只是走个形式,我也要使用我作为女王的权利。
结果证明,我的权利在她眼里完全是浮云。仅仅一天,珞苓便无影无踪了。看到那空空如也的牢室,我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都掐到了手心里。温热的血从手心沿着手指的缝隙蜿蜒流出,一滴一滴落下。
不用回头,我也能通过眼角的余光看到璃姜的僵硬表情和闪烁的双眼。既然其中一个嫌疑犯已经走了,而岩枯这个明显受了冤屈的病人还蹲在监狱里就显得太不公正。这件事有点不了了之的意味,岩枯被送回住处养伤。
那天我去看他,“你恨我吗?明明救了我,却要受不白之冤,被关进监牢里。”
岩枯把头别过去不看我,半晌回头意外地发现我还站在原地等他的回话。他目光灼灼盯着我:“如果我说不恨,你会相信吗?”
我的心脏陡然一凉,不仅如此,浑身都凉透了。我想我的表情也是非常可怜的。他安慰地一笑:“你怎么还是这样,别人随便说一句都会当真?”
他说:“我不恨你。我为你做再多都无怨无悔,我倒是害怕,你会恨我。”
他不曾经常说怕,一旦说出口,就让我毫无反抗能力。而且这次,他说怕我恨他。一切真相明了后的,害怕。我说:“你本不该害怕的,你伤害了我两次,如果害怕,何必当初呢?”
他的神色暗淡下来:“我不需要你的信任,不需要你的原谅,我只想留在你身边,为你做些事情。”
我不置可否,打算转身离去,他叫住我。问我:“你以后会回到人间,还是留在罗洯呢?”
我问:“你是否知道,我在人间有一个哥哥,叫顾安铭?我想留在他身边。”
他眼中的色彩彻底晦暗,摆了摆手,我走了出去。
这一情形,竟让我想起,他是国王,我是公主的时候,他忙于国政,我忙于向他谄媚,每每端着甜点进来都是被他挥挥手赶出去。那时候的我只是觉得他真的很忙,却断然想不到他有一个璃姜代替我为他取乐。
再后来我初见端倪时,也只是认为他性情变冷,有点疑惑,那时候竟单蠢到没有像一般女子那样魂不守舍、左右猜疑。
我走得很慢。
我想去看看申央,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实在担心他。如果放在常日,大概只有他担心我的份。现在情况完全不同,申央有伤在身,尚处在恢复期,像风中的纸片一样飘摇不定。我敲敲门,没有人应,一时急火攻心,一脚踢了上去。那扇门瞬间四分五裂,我闯进去,里面哪有半个人影。
我到处找,甚至连茶杯都端起来看,根本没有,到处都没有。我临时调用几个死士成立搜捕小队即刻出发。我则在申央的房间内大发脾气,东西碎了一地。
刚刚化作人形的空静探头张望,不敢进来。我纵使有再大的脾气,也不能向一个小孩子发火吧。于是稳稳心神,招手让空静进来。她还不会说话,好在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很有灵气。像极了珞苓幻化成辞鸽的小孩与我初遇的样子。
我的思绪一流淌到珞苓这里便停滞不前。珞苓。会不会是珞苓把申央带走了呢?想到这里,我立刻命人去搜捕珞苓,考虑到她的强大,我打算让搜捕小队随身带上藏冰石。
可是,我没有。璃姜也只有一颗。
我不得不向岩枯求助。他不是说过,不需要我的信任,不需要我的原谅,只想留在我身边,为我做些事情?现在就是证明这句话的时刻啊。
心里抱有这样理直气壮的想法,然而坐起来却异常困难,我停在他的门口,手抬起来,对着那扇门,却怎么也敲不下去。良久,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有事么?”
我清了清嗓子,别扭地说:“没事,就是来看看你的伤好没好。”
他说:“宛习,你知道你每次撒谎的借口都十分蹩脚吗?活了这么多年,见惯别人说谎,难道你就没长一点经验?你真是猪脑子!”
我的无名火轻而易举被他点燃,我捶开门进去,门板在我前面整块倒下,我踏着门板走到他面前:“你说谁是猪脑子?”挥舞着胳膊叫嚣着,如果他不是病号,我早就一拳抡上去了。
他勾起嘴角笑,眼里有他惯有的邪恶。我深知被他人轻易激怒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尤其是现今这样以一个女王的身份被激怒。我平复一下情绪,低声说:“有一件事求你。”
岩枯坏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举起拳头,用威胁的语气说:“我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他满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