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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咱们头儿说那女贼长的什么样儿?”
“兄弟,好像是个黑脸,别的,据说也没看清。”
“兄弟,前头那女人,脸够黑了吧?”
“兄弟,再黑不过了。”
“别打草惊蛇,听说那女贼身上带着功夫呢。”
“兄弟,还是你聪明,咱们先去禀报头儿。”
“走走走。”
官差一走,被桃花嬷嬷招来的几个姑娘在几位客人的目光示意下,也都识趣地离开了。
厢房的门被轻轻掩上。
屋内一直沉默的四个人,分别是右副都御史肃敬唐、左通政使白静燕、兵部员外郎司马松和京城大都督府都镇抚李季春。剩余的三个中,独自饮酒的轻薄青年是闾王段云重,开门的是新任的年轻吏部尚书柴铁舟,至于紫袍的青年,正是当今天子段云嶂了。
室中静默片刻,待确定门外的姑娘们走了,年纪稍大些的李季春才擦擦汗道:“今日真是好险啊。却不知凌风回到家了没有。万一在路上被官兵抓了,又是一桩麻烦事。”
肃敬唐叹气:“凌风这丫头在外学艺这么多年,武功是长进了许多,性子却变得和她爹一样莽撞了。竟敢一个人去威国公府盗刘歇的密信。则玉,幸好你来的路上遇到了她,否则可就麻烦了。凌大将军的女儿入威国公府偷盗,这事若是被刘歇查到,免不了又要大做文章。”
白静燕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略一思忖,道:“幸好刚才那黑胖女子引开了官差。皇上,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吧,以免受到牵连。”
柴铁舟的目光移向段云嶂,垂首道:“皇上,请速速回宫,娘娘那边,就让臣等来处理吧。”
“娘娘?”没有见过金凤真容的几位大人都讶异地叫出来。
啊,是了,都说当今的皇后是位黑胖,难道说刚才的黑胖女子,就是皇后娘娘?几位大人互看几眼,神色都带着几分诡异。
段云嶂浓眉深锁。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立刻回宫,柴铁舟的能力值得信任,有他在,金凤一定不会有事。
可是……
段云嶂蓦然从桌后站起来:“肃卿,你们四人尽快回府。柴卿,你速去打通关节,做好从牢中救人的准备。”
“皇上,您呢?”柴铁舟有些担忧。皇上是知道轻重的吧?何况,不是听说皇上和皇后感情不好么?
段云嶂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大步跨出房门。
男人心似海底针
宜春院的女儿红当真是名不虚传啊。金凤十分感慨地想,难怪那些男人这么乐不思蜀,连密谈也要挑在这种地方。
风月撇着嘴:“娘娘,您还说我胆小,您自己呢,还不是连门都不敢进。”
金凤摩挲着酒壶:“怎么叫连门都不敢进呢?娘娘我把该带到的话都带到了呀。”
风月嗤笑:“您就在门外喊了一句,早点回家,就溜了。您就眼睁睁看着皇上怀里搂着两个烟花女子呀?”
金凤默然,半晌才道:“你家娘娘就是没种啊。”
“娘娘!”风月甚忧虑:“你这样怎么成?下回再见到,起码也要大骂一句:‘奸夫淫妇!’”
“这样好么?”金凤挑眉。
“就是应该拿出您正宫娘娘的气势来呀!”
“那你方才怎么没有对云重吼上一吼?”
风月语塞,而后低头,默默垂泪。
“太丢脸了。”
金凤叹息:“算了算了,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吼了又能如何。”
两杯女儿红下肚,金凤脸上微微泛红。正酒酣耳热之际,房门被撞开,一个修长的身影闪了进来,复又迅速合上门。
金凤捧着酒杯,有些愕然地看着蹑手蹑脚的皇帝陛下。发觉他身后没有其他人,他心中忽然有些发怵,连忙站起身来,一句话不经大脑就冲口而出:
“我们真的不是来捉奸的!”
段云嶂正打算不由分说先带她离开这里,却被她这句话狠狠噎住。
“你真是来捉奸的?”他眸中开始有风雨凝聚。
金凤后退两步:“都说了,我们不是来捉奸的!”
段云嶂咬咬牙,没有时间同她废话了。他将风月拎起来,丢给门外的段云重,道:“你们走前门。”
段云重抱着脸色煞白的风月,脑子清醒了几分:“为什么要我们走前门?”
“引开官兵。”段云嶂一点也不含蓄地解释。段云重顿时苦了脸。
“万一我们被错抓了怎么办?”
“自己想办法出来。”
“……”皇兄,你还可以更没人性一点。段云重对着怀里的心上人,默默流泪。
风月一脚把他踹开:“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金凤忽然对段云重产生了一丝同情之心。还没等她说点什么,段云嶂已经毫不留情地把那对苦命冤家关在了门外。
“你这是……”她疑惑地看他。
段云嶂也不解释,快速地将她拉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
金凤吓了一跳,心里渐渐浮上不安:“你要做什么?”
“跳下去。”段云嶂简洁地说。
“跳跳跳……跳……下去?”这里是二楼啊!
段云嶂懒得跟她废话,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便要踩上桌椅往窗外跳落。
“我不跳!”金凤双手死死扒住窗沿,“死也不跳!”她睁着一双无畏的大眼睛,义无反顾地瞪着段云嶂,似乎在说:你逛青楼我没有意见,想谋杀亲妻,却门都没有!
段云嶂也瞪着她,门外已经有喧闹声了,段云重正在大声打着哈哈:“我们是路过的,路过的!”
这黑胖丫头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考验他的耐性么?
有那么一瞬间,段云嶂静默了,而后他凑近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金凤愣住了。趁着她晃神,段云嶂揽住她一跃而出,身后,房门被撞开。
“啊啊啊啊啊啊!”金凤的惨叫声凄厉而悠长。
段云嶂在她耳边说的是:“你说过的,夫妻本是同林鸟。”
金凤眼含热泪:你难道不知道下一句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当段云嶂和金凤两人被一群官兵团团围在核心时,两人不由得对视着叹息了一番。段云嶂心中想的是,早知如此,刚才何必跟这黑胖丫头废这么多话。金凤想的是,还是被抓住了,早知如此,刚才何必跳窗……
“头儿,可算逮到这女贼了!上报给威国公大人,您可就是大功一件啊”官差之一谄媚地靠近捕头。
“女贼?”金凤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女贼?”
官差之一兴奋地道:“头儿,你看这女贼一见您的虎威便俯首帖耳,已经自行招认了!”
金凤无语,而后扯了扯段云嶂的袍袖:“他们要抓的是我?”
段云嶂点点头。
“为什么要抓我?”
“呔!女贼,你竟敢夜入威国公府行窃,真是胆大包天,此刻你若束手就擒,本捕头还能在威国公面前为你说上一两句好话。如若不然,便休怪本捕头刀剑无眼!”捕头叉直了腰,中气十足地吼过来。
“你们凭什么说我是女贼?”金凤冷静地问。
捕头嘿嘿笑了三声:“你还想蒙骗本捕头?刘家大公子亲眼所见,女贼脸黑如墨,本捕头翻遍整个宜春院也没有找到第二个黑脸女子。你不是女贼,还有谁是?”
金凤静默了片刻:“这位大人,我真的不是女贼。”
“你还敢狡辩!”
“……”金凤放弃了。“大人,你要把我押解往何处?威国公府么?”
捕头冷笑:“你也配?先押去刑部大牢,大刑伺候!”
“不如先去威国公府吧。”金凤带着一丝希冀,怯怯地问。
捕头一愣,而后大怒:“岂有此理,哪有你讨价还价的份?带走!”扫了一眼段云嶂,“这女贼还有同伙!一并带走!”
适才在厢房中见过段云嶂的官差此刻叫出声来:“头儿,这个人小的方才在另一间厢房里见过,是普通的客人。他……会是女贼的同伙?”
金凤连忙挥舞着手:“他不是我的同伙,他是……”她脑筋一转,“他是被我劫持的!”她还待说什么,却被段云嶂一把拉到怀里捂住嘴巴。
“我就是她的同伙。”段云嶂笑眯眯道,“我不仅是她的同伙,还是她的男人。所以,你们连我一起抓了吧。”
金凤彻底僵硬了。
段云嶂握紧了她的手,放在胸口,似笑非笑地轻轻道:“娘子,看来咱们得去刑部大牢走一遭了。”
他的声音透着一丝戏谑,却莫名地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金凤与段云嶂被双双五花大绑,连推带搡地扔进了刑部大牢。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大驾光临并没有让刑部大牢蓬荜生辉,房梁上的老鼠照旧窜来窜去,还落了一小片灰尘在金凤鼻尖上。
抓获他们的官差下巴扬得高高的,十分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咣铛一声关上了铁门,上了两把铁锁。
金凤看了看头顶上的蜘蛛网,又抑郁地看了一会儿大铁锁,终于认命地默默到墙脚蹲了。
“果然今日出门前该去看看皇历的。”
段云嶂在她身边坐下,侧着脸,看着她,只是笑,仿佛心情还不错。
“真龙天子就在你身边,还看什么皇历?”
金凤斜他一眼:“真龙天子,我们该怎么出去?”
“会有人来救的。”
金凤想想也是,先前厢房里那几个臣子都不是吃素的。
“既然这样,皇上您龙体尊贵,为什么还要搅和进来呢?”
段云嶂双手被反剪在身后,靠着墙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只是跑的慢了些。”想了想,他又不满地看她一眼,“你要是干脆些跳下楼去,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金凤嘴角一绷:“臣妾拖累皇上了。臣妾该死。”
段云嶂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几圈,忽而咧嘴:“算了。其实到这刑部大牢来见识一番,也十分有价值。”
“比宜春院更有价值么?”
段云嶂一怔。
金凤十分不屑地看他一眼,“哼”的一声撇开脸。
段云嶂脸色有些难看,他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