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段云嶂蹙了蹙眉,却也没有生气,他转向右首珠帘后的刘白玉道:“白玉,你可愿行一令助兴?”
珠帘后莺喉低啭:“既如此,白玉就献丑了。”
酒令行至刘白玉,恰好是一支芙蓉签。
刘白玉款款一笑:“今日太液池上的木芙蓉开得好生娇美,白玉就作一首咏芙蓉吧。”
于是执了一根象牙筷,在杯上轻击,一边徐徐念道:“太液水沉烟波晚,翠华梢头玉嶙峋。未若池上梧桐惨,敢笑人间少丽人。”
席间掌声雷动,就连段云嶂也动容道:“不愧才女之名也!”
众人连声称赞了一番,有赞人的,有赞诗的,赞来赞去,最终却都能赞到皇帝和威国公头上。所以说人喝醉了,也是有底线的。
在这一片赞声中,异声响起。
“臣倒觉得,此诗不怎么样。”
众人纷纷愣住,一看,正是那张狂的状元郎柴铁舟,字则玉。
柴铁舟出身官宦,又才高八斗,自然眼睛长在头顶上,寻常人都不放在眼里,可笑的是威国公刘歇却正看中了他这个性子,欣赏得很,百官也都无可奈何。
柴铁舟继续道:“皇姨这诗,文辞华丽自不待言。然而及目于方寸之地,纠缠于个人荣辱,来去不过‘姿色’两字,未免肤浅。”
众人变色,却见那愁人的柴铁舟顿了一顿,又道:“不过闺阁之中能做出这样的诗文,也算难得了。”
“……”众人久久无语。
半晌,刘白玉惨白着脸道:“既如此,白玉自罚一杯。”
这一个酒令行得动静太大,金凤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力,眼见这情形,心里也觉得好笑。她眸子一转,招手叫来近侍,如此这般交待了一番。
柴铁舟站起身来,擎着酒杯,道:“既如此,臣就先干为敬了。”他一介文人,行事却颇有豪气,仰首灌下烈酒,神色未变。
众人心里都暗暗叹息,想: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啊。
柴铁舟豪气干云地放下杯子,敛裾,弯腰——
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席间一片静谧。
俄顷,哄然大笑爆发出来,就连一旁厚道的鱼长崖也拍着柴铁舟的肩膀笑道:“则玉,你喝多了。”
柴铁舟脸上青白交错。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喝多了,可是身后的椅子怎么会自己后退了一尺呢?
一种奇特的直觉让他抬眼去看最上首的珠帘。
那眸光穿过珠帘,小小地灼烧了一下金凤的神经。金凤的手抖了一下。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一株鲜嫩欲滴的木芙蓉从珠帘后骨骨碌碌地滚了出来。
在这一场恩荣宴上,柴铁舟、鱼长崖、周大才子、刘黑胖,乃至皇帝段云嶂都不知道,命运的小木轮子吱呀一声开始转动了,而他们各自都被推向了未知的洪流中。
。
据说柴大状元回家以后,调动了一切可能调动的人脉,包括他奶娘的表舅的侄子的连襟的姨表妹在宫里的干女儿,终于调查清楚了一件事:
宫里头从来没有收过黑胖的宫女。
然而当今的皇后娘娘,威国公之女,确凿是一位黑胖。
柴大状元乃是一代儒林狂人,铁打的男儿汉,听到这话也不由得汗湿重衣。
当然,这是后话了。
。
恩荣宴后,段云嶂问金凤:
“你今天似乎心事重重的,在想什么?”
金凤睁眼说瞎话:“没有啊。”
“那枝木芙蓉又是怎么回事?”
金凤腮上染上几许玫瑰色,羞涩一笑:“别人送的。”
段云嶂没由来地打了个冷战。
小婢聊发粉丝狂
风月揣着她的万年装备:一支笔,一卷纸,和一个墨盒,来到了轩罗殿。因为皇帝陛下传下话来,要召见她。
她内心充满了粉红色的小气泡,英俊潇洒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要召见她呢,而且是单独召见她。天啊,她是不是应该趁此机会请皇帝陛下也给她题几个字呢?
段云嶂从奏折后面露出半张脸,漫不经心道:“你就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
风月战战兢兢地跪下:“回皇上,奴婢正是。”
她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啊,连半张脸都那么诱人。虽然他没有传说中的一甲三进士那么美名远播,然而作为一个少年皇帝,他拥有着旁人无法企及的气度和丰姿。风月如痴如醉地想。
段云嶂浑然不知这小宫女对他的遐想,合上奏折道:“你走近些,朕有话问你。”
风月格外乖巧地膝行一段,在段云嶂面前跪好。
段云嶂斟酌了一下用词:“朕问你,恩荣宴那天,皇后娘娘都做了什么?”
风月想了想:“娘娘早晨起来,胃口格外好,配着白饭吃了两碟青椒炒腊肉。用过早膳后去太后宫中问安,然后在太后宫中聆听垂训两个时辰,午后便去御花园中布置宴会,一直到傍晚开宴,恩荣宴后回宫,娘娘觉得肚饿,就又叫了一碟青椒炒腊肉……”
“行了行了行了……”段云嶂听到青椒炒腊肉就头痛。“朕只问你开宴前,皇后都做了什么。”
“开宴前,娘娘一直都在御花园啊。”
“可曾见过什么人?”
“呃……见过太后娘娘……奴婢……和下面的宫人……没有了。”
段云嶂蹙眉:“你一直都跟在皇后身边?”
“不是。奴婢中途离开过一阵。”皇后娘娘坏心眼,用闾王爷吓她,她只好抱头鼠窜。
“这期间,皇后一直都在御花园么?”
“是。”
段云嶂默然了。
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期间,黑胖见了什么人,那人还送了她一枝木芙蓉。
一想到那天提起木芙蓉,黑胖脸上的神情,段云嶂就觉得胃疼。
“朕再问你,这期间,皇后都是一个人在御花园么?”
“应该是……”
“这期间可有别的什么人去过御花园?”
风月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皇上难道没有发现,他一直在重复地问同一个问题么?
段云嶂瞧着风月颤抖的背脊,叹了口气:“你下去吧。”
最终,风月也没有鼓起勇气问皇帝陛下:“可以给奴婢题个字么?”
最终,皇帝陛下也没有鼓起勇气问风月:“你知不知道皇后那枝木芙蓉是谁送的?”
。
风月从轩罗殿回来,正看见她家娘娘和一个男子面对面坐在大殿里边说笑边敲核桃。那男子听到门口的响动,转过头来,一双明亮乌黑的眼眸正对上风月的视线。
风月袖子里的老三样又哗啦啦地掉了一地。不过这一回,她没有去捡,而是张大了嘴,凄厉地惨叫了一声,然后拎起裙摆掉头就跑。
大殿内,段云重久久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半晌,他摸了摸鼻子:“皇嫂,我长得很吓人么?”
金凤一锤子敲爆一个核桃,悠悠冷笑:“你长得不吓人,你只是造孽而已。”
。
闾王爷段云重每个月进宫的流程大致是这样的。先去太后处请安,再去徐太妃处撒娇,路上再鉴赏和调戏几个小宫女,然后径直到皇后宫里敲敲核桃,嗑嗑瓜子,说说废话,直到晚膳前再到轩罗殿埋头于奏折中的段云嶂那里露个脸,这形式就算走完了。
初时,段云重还会去亭罗殿刘白玉那里走走。然而去了几次,他就再也不肯去了。金凤问他为什么,他神色伤感地道:“在她心目中,我大概只是个纨绔子弟吧。”
金凤心说,你本来就是个纨绔子弟。不过她善良地把这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段云重的哲学很简单,却十分实在。他对刘白玉有好感,可是刘白玉让他清晰认识到了,他们俩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于是段云重便避而远之,以免伤怀。
而显然在段云重的观念里,金凤和他是同一层次的人。纨绔,对于和自己同样乐于享受的人也是相当有好感的,更不用提,段云重和金凤一样,都是热爱坚果的动物。
这日段云重结束了在香罗殿的闲磕牙,来到轩罗殿露脸的时候,却被段云嶂唤住了。
“朕听说你每次进宫,都在皇后宫里待上一两个时辰?”
一个霹雳咣地打在段云重脑袋上,他瞬间就懵了。
他怎么忘了,虽然黑胖皇后不受待见,可她毕竟名义上是皇帝的女人啊。
“皇兄……臣弟对皇嫂,那可是一片纯孝之心,绝无它意……”他打着哆嗦。
段云嶂笑了:“朕明白。”
段云重偷觑一眼皇帝的脸色,很想冲上去抓住皇帝大叫: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明白么?
段云嶂是明白的。他相信段云重不敢也不可能对金凤藏着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可是他不确定的是,金凤心里是不是也全无邪念。
一想到他们二人曾经瞒着他一起出宫,他就又胃痛起来。
“云重啊,你最近可曾送过皇后什么东西?”
“东西……上回和一个西域商人买了一对儿圆圆的小老鼠,觉得十分可爱,便送进宫来给皇嫂把玩。”他没敢说,是因为那小老鼠乌黑水滑,黑米团子一样,让他想起了皇后娘娘,他更没敢说,那对儿小老鼠,皇后娘娘养了不到十天,就养死了……
段云嶂略宽了宽心,故作无意地道:“那么那枝木芙蓉,自然不是你送的了。”
“……”段云重终于勉强摸到了圣意的边。
“皇兄,莫非是有人送了皇嫂一枝木芙蓉,你心里不痛快?”
段云嶂咳了一声:“胡说什么?”
那边厢段云重已经抱着肚子大笑起来:“皇兄你真是……纯情……哈哈……”他接触到段云嶂冰冷的目光,立刻合上大嘴巴,噤声。
“那个……皇兄,大概是哪个太监或宫女送她的,你何必多做猜测?要不,干脆直接去问皇嫂?”
段云嶂哼了一声,要能问得出口,他早就问了。
“此等私相授受之事……朕如何能问得出口?”
段云重笑嘻嘻道:“皇兄,看来你对女人的了解还十分浅薄啊。”
段云嶂面皮一热,拂袖道:“你当朕像你一样耽于女色不务正业么?”
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