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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透亮。
花荼兮这一坐就坐到了早上,眼底青黑交错,任谁瞧了都能看出来她精神有多差。
季了一夜未归,这会儿倒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第一眼就是朝花荼兮的眼睛看去,只是她垂着头,别说眼睛了,连一张脸都看不见。
视线微转,他便看见她身旁昨日自己扔过去那个白玉瓶子。也不知道她到底吃了这里头的解药没有。
季了其实没想那么快将这东西给花荼兮的。因为他也不清楚这药,要怎么个吃法。一日几颗,几日能好,效果如何,通通不知。
这着实不能怪他不上心,而是得到这一小瓶实在是不容易。那是他在百花宴前几日,从太液池里头捞出来的。
那日正下着小雨,季了从玉衡宫出来的时候正巧迎面遇上了莫易。不知怎么,议完事的他并没有像往常般马上离开皇宫,而是默默站在暗处,等莫易也宫殿里出来了,无声无息地跟在他身后。
季了本事不差,再加上莫易那会儿明显心不在焉,以至于根本没发现自己身后还尾随着一个。
季了见他在太液池边吹了半天冷风,然后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来一个瓶子。他将其中的东西倒出来碾成齑粉,然后扬手将瓶子投入了湖中。
季了等他离开后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那时候,他直觉莫易扔掉的这个东西,一定与屠兮有关。
后来找人一看,果真如此。
只是他没想到莫易的医术竟然如此高深。他请许多杏林名手瞧过,只知这里头曾装的是药丸,但至于配方什么,皆道辨别不出,更别提重新调配出来。
最后季了花重金请人研制,谁知刚到他手上,花荼兮就出了这样的事。
花荼兮听到动静,微微侧头。她没什么表情地站起来,缓缓朝着季了走去。
季了一瞬不瞬地瞧着她,想看出些端倪,奈何花荼兮没走了几步就停住了,二话不说直直对他道:“你倒是闲得很。南洋的战事着紧,你身为带队将军,竟然在这地方磨时间。你有想过要怎么离开这里吗?”
季了没想到她一开口竟是说到这个上头去了,一下子没接上话。
花荼兮满脸嫌弃:“你这个将军就是这么当的么?行了,不管这黑水镇口子封了几个,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个出口来,你的时间耽搁不起,必须赶紧离开。”
季了的视线黏在她脸上,轻声道:“你的眼睛。。。”
“不用你操心,”花荼兮抬步,率先走出山洞:“你管好你自己吧。”
瘟疫这种东西,传播迅速,范围又广,出门转一圈,一不留神就会被过染。像黑水镇里头的疫情,极为要人命,重则几个时辰,轻则两三日,所得者上吐下泻,身上红肿瘙痒,脓疮暗痂血流不止,不多时便神志皆乱,痛苦不堪。
花荼兮这一路依旧走得极慢,季了真的是怕极了她这副踉踉跄跄的样子,只好走在前头给她引路。可这样一来,一前一后,他就不能好好观察花荼兮的神色,依旧辩不得她的眼睛恢复的如何。
两人从瀑布上掉下来,因此也只好沿着它汇聚而成的小河床走。源头处还算干净,可顺着这水的一路蜿蜒而下,却变得越来越黑臭。
花荼兮和季了都有些脱水,但也只好硬撑着,心里都明白这旁边的水是万万碰不得的。
这也没办法,想也知道镇里那些得了瘟疫霍乱的病人都指望着这水过活,吃喝拉撒全在里头,谁知道这水里滋生了多少致命的病菌,沾上了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两人沉默着走了不知几个时辰,终于在日头还未下去的时候看见了些许人烟。
花荼兮心下却无半分放松。
她凝神望去,只见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支着个很是寒酸的摊子,摊子旁边还树着一面破破烂烂的旗子,上面写了“大医精诚”四个大字。而摊子四周正围着一圈人,一个个衣衫褴褛,双目无神得相互倚靠着。
更让人心下发指的是,这群人的身旁竟是毫不避讳地放着一具具没有了生机的尸体,也不见有草席掩盖,就这么血肉模糊摞在一起,散发出阵阵恶臭,上头还生出了密密麻麻的蛆虫,一眼看过去惨不忍睹。
而那群黑水镇的镇民们,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花荼兮心下惊骇不已。她一直知道黑水镇瘟疫霍乱不断,每年不知有多少人因此丧命,被外界称为人间地狱。她本以为不至于有这般严重,如今亲自看了才知道,竟是毫不夸张,甚至惨烈得多。
花荼兮深吸一口气。
她侧头,想跟季了说些什么。可没想到的是,本来好好站在自己身旁的人突然晃了晃,下一刻整个人都倚了过来,沉沉压在自己肩头。
花荼兮只觉那靠过来的身躯如火般滚烫,呼吸粗重,几乎已经烧晕了神智。
“喂…”花荼兮心下狠狠一沉:“季了!”
话音未落,季了已然支撑不住,两眼沉沉闭着,一声不吭地躺倒在了地上。
花荼兮手心泛起阵阵凉意,她赶紧矮下身子去探他的鼻息,却听到旁边有人习以为常道:“哦,又要死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莫大人,你再不出场,你的情敌就要死了。
莫冉折:你的逻辑有问题,既然是情敌,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作者菌:。。。你这样没有爱心会掉粉的!最关键的是,做了这么多让人误会的事,信不信阿荼马上就不要你了!
莫冉折:哦?哪个不要我,过来我先看看。
我真的。。。一写到季了的剧情,就码字码到飞起啊!
再多废话一句,时间隔得有些久,不记得季了去太液池捞瓶子的小天使们,可以回去看一看四十二章哦~
☆、第六十二章 高山低谷
天色擦黑,镇口几盏暗淡惨白的灯笼被风刮得吱呀作响摇摇曳曳,就像鬼火一样,令人心生不祥。
花荼兮看着脸色苍白的季了,有片刻的愣神。
她矮身蹲在他身侧,动作有些迟缓地拍了两下他的脸颊:“别装死啊。”
季了双眸紧阖,自然是毫无反应。
花荼兮有些迟疑地探上他的额头,而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时有些懵了。
自从她知道这是黑水镇开始,便一直担心自己这个破身子会撑不住,没想到季了竟是倒在了她前头。
花荼兮脸色变了又变,凑近了在季了耳边轻语:“听得到我说话吗?”
。。。
“没用的。”一道粗砺的嗓音自前头传来。花荼兮微微抬眼,循声望去。
有个老媪一身破布,自肮脏不堪的角落里慢慢走来,身上散发着腐朽的味道:“不管有病没病,进了这里就是等死。”
花荼兮没有理会,继而平静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个地方还真是一丝生气都没有。挂在屋檐上的那一盏盏白灯笼,要多诡异又多诡异,就像打开了阴曹地府的门一样,气氛阴森,无比渗人。她对上那老媪浑浊不堪的双眸,然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不知道季了病得怎么样,此处病气过重,当务之急是要带他离开,找个僻静的地方才是。
花荼兮打定主意,伸手圈过季了的肩膀,将人打横抱起。
然后…。
脸色有些难看。
她紧了紧臂弯,心里低咒一声。这个季了看着清瘦,怎么这么死沉死沉的!想当年,自己一口气公主抱个两三人那可是脸不红气不喘的。哪里像现在,两条手臂开始打颤,就连脚下也跟着左右飘了飘。
花荼兮咬紧牙关,才没有把季了重新摔回地上。她心想,等季了醒过来以后,一定要讽刺他几句该少吃些了。
正胡思乱想着要抬步走人,却被一双枯皱的手拦住。
“等等。”那老媪猛得胶上一张如明珠朝露般的脸,不由得心惊肉跳。那样鲜活的气息,她已经多久没有见着了!
“你不是这里的人,你们…你们是从哪里进来的?!”声音尖锐刺耳。
远处挤在一处死气沉沉的镇民们听了,齐刷刷朝着她的方向死死盯来,眼里闪着不明的耳光。
花荼兮依旧沉默不语。对于黑水镇的情况,她既心疼又气愤,将这些病人像圈畜生般得圈起来,实在是但让人惊怒。但惊怒过后,她理智上又能理解这样不是办法的办法,毕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瘟疫,只有先隔离才是最有效的控制。所以,她即便心里有些苗头,也不会贸贸然地说些什么。
不知怎么的,虽说这个决定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花荼兮心里就是有愧。可也许就是因为她这避而不语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态度,反而让人瞧了不想放过她。
一听说眼前两个衣着简单的人很可能是外面来的,好几个镇民都围了过去,死气沉沉的双眸里似乎点燃了零星几点火苗,像是饿了许久看到肉一样的渴望,但花荼兮觉得那种情绪应该叫希望。
不过她还是没有说什么。脚步折转,吃力地抱着季了就要离开。
“想走?”那老媪带头,伸手就要去抓花荼兮,神色狰狞又凶狠。大伙见此,也纷纷拦住她的去路。别的他们不清楚,但有一点却是肯定的——
这是一张生面孔,所以定有他进来的方法。
拦下来,问个清楚。
一时间数只手伸过来抓扯花荼兮的衣服头发,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也是真的疼,更何况她还拖着个季了,躲避间动作有些迟缓,好几次差点让人制住。
花荼兮对此颇为无奈。眼前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她虽然早就不是什么将军了,但是不与百姓动手的观念早已经根深蒂固,只好一味地退让。
就在这拉扯推搡间,一个小瓶子突然从她宽大的袖摆里骨碌碌滚出来,几人动作皆是顿了顿,视线随之落在地上。花荼兮眉头微簇,想要去捡,奈何两只手都用来抱着季了,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来。
“这是…。”那老媪虽看着年纪大,动作倒是快,一弯腰就要瓶子捞在了手里。她犹豫片刻,伸手抹了瓶子封口,拿到鼻子边嗅了嗅,眼里随即爆发出狂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