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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水——”花荼兮半昏半醒,突然吞了个异物进喉,顿时咳了个撕心裂肺。她涨红脸挣扎着身子想要喝水。
“忍忍。”莫冉折扣着不让她乱动,伸手去解她身上又是雪又是血的大氅,没几下那厚重的袍子就落了地。
花荼兮昏昏沉沉地任人摆布,待身上发冷才惊觉自己衣服被人脱了,还未有所表示,一件干爽暖和的大氅又披了上来。
她懵了懵,察觉自己腰间覆上了一只有力的掌正带着自己坐下去。
“处理完伤再走。”
骨伞被撑在身旁挡去了些风雪,花荼兮听着耳边低低沉沉的声音,有些犯困。许是身体渐渐暖和了,吞下去的药也起了作用,这会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头脑恢复点清明,花荼兮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栽了个不大不小的跟头,她恶狠狠地问:“那些人呢?”
莫冉折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花荼兮正倚在他肩上,整个人因失血过多异常苍白,气息弱得很,说话都只是勉强能听得见,更别提能分辨出什么语气了。
花荼兮奇怪他没反应,又问了遍。
“还能在哪?看见有人来就连滚带爬地跑了。”莫冉折正检查着她肩上的刀伤,心不在焉地答道。
花荼兮不信:“就这样?”
“就这样。”
“是吗。”花荼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想再问,可莫冉折却是没时间听她念叨。他掏出块白绢,蘸了些许干净的雪,毫不客气的向花荼兮脸上抹去。眉眼灰暗,鼻子通红,嘴唇干裂。莫冉折拭着血污,眼光一寸寸地移过去。
好,很好。
“够了,别擦了!”花荼兮低呼,她被那未融的雪水一冰,从头清醒到脚,刺激眼泪都要涌了出来。谁知这人下手越来越恨,力气大得恨不得揭下她一层皮。
莫冉折停下手里动作,眼光在她脸上缓缓转了圈:“现在倒是知道疼了。你身上共二十七处棍伤,一处刀伤,加上之前的,这样吧,你自己算算,算对了我救你,算不对你就在这躺着吧。”
花荼兮闻言哽了口血:“你真的是悬壶济世大夫么!”
“我只救想活之人,对于一心求死的,我向来让他自生自灭。”
莫冉折语调平平,似是在说合理不过的事。
花荼兮愣了愣,硬是从这绝情绝意的话里听出了那么一丝不满,她讪讪道:“我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啊,人家打我,我总得打回去吧?放心,你救了我,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还抬手动作迟缓地拍了拍他的肩。
莫冉折扬了唇角,不知是讥讽还是嘲笑。
“亏待?你要拿什么回报我?如今穷得就只剩条命了。”
真是…不讨喜!花荼兮忿忿地想,正待开口还几句,却有阵阵酒香钻鼻子里,引起了她的注意。
莫冉折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雕刻精致的银瓶,拔了瓶口的软塞,空气中顿时弥漫起香味。
“你带酒了?”语气欣喜万分,正好,她渴着。
“这酒可不是给你解馋的。” 莫冉折顿了顿道:“痛得话就喊出声,我要处理你肩上的刀刃。”
说罢他托着瓶底的手一斜,半壶佳酿都淋在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嘶——
花荼兮没有喊出声,却痛得在莫冉折怀里打了个滚。她能清楚地听见皮肉灼烧,发出嘶嘶的声音。花荼兮并不是很怕疼,但也没有不疼的道理。她不想让自己表现出痛意,干脆闭了眼鸵在他肩窝里咬牙忍着,谁知等了半天也没动静。
肩上传来阵阵灼痛,她等了又等,最后实在忍不住催促道:“刀!倒是快点啊。”
这回莫冉折倒是利索。
话还没说完,花荼兮便感觉肩上一热,一股鲜红的血飙射而出。
些许血珠子溅上了莫冉折的脸,他甩手扔了刀,止血、撒药、包扎、十指翻飞,一气呵成。
花荼兮半响才回过神来,脸色惨白,抖着唇道:“你就不能等我有个准备?”
莫冉折小心地避开了伤处,帮她拢了拢大氅:“知道了,下次我数个数。”
花荼兮噎了下,觉得自己活像是在无理取闹。覆在腰间的手传来阵阵灼热,平静下来后花荼兮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慢慢扭着挣脱了去,一直紧绷的身体这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厌厌地合上眼睛,想闭目养神会。也许太过疲惫,脑子里反而不断地闪过一些杂乱的画面。她强迫自己放空,却是徒劳。
花荼兮挫败地叹了口气。
莫冉折低头看她,即便现在拖着病体,她也依旧容色无双,但却早已不复昔日那般,少年鲜衣怒马,自皇城打马而过,神色睥睨,笑容恣意。
实在是可惜了,那一双眼睛。
他叹息,似是哄孩子般轻轻拍了拍花荼兮的背:“闭上眼睛睡会吧。”
那声音温润如水,好似能将人沉下去。
花荼兮感觉到他的动作,有些许怔愣,许久之后才极轻地应了一声。倚着的怀抱很舒服,花荼兮似乎倦极一般,慢慢阖上了眼睛。心口有点烫又有些酸,也许是第一次,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种名为安定的感觉。
☆、第六章 白费口舌
“阿荼,快放手,你阿年哥哥要走了,说好了不能如此甩无赖,你怎么这般不听话!”本是耐着性子的哄逗,说到最后竟是隐隐动了气。
“为什么要阿年走?”小人儿慌忙扶起被摔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扯住他一角衣袍执拗地问。
“因为他在这里不招人喜欢,人人都想避开他。”
“胡说!”梳着两个鬟髻的小丫头明显生气了:“才不是阿年不招人喜欢,明明是你们说他是丧门星!大人欺负小孩,真不知羞!”
“死丫头!”被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光浸了浸,那说话之人恼羞成怒道:“有本事你也和他一起滚啊,两个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这么小就知道做一对亡命鸳鸯!”
“才不是!”小丫头年纪虽小,却也知道那是极难听的话,她握拳抬起涨红的脸,眼里似是拢起了整片萤火,如慧锋坠地,熠熠发亮:“阿年以后必定是个英雄!而我,定是个保护英雄的英雄!”
花荼兮睡得浑浑噩噩,感觉好似做了一场梦,又好似自己根本就清醒着,只是突然念起了那样久远的事情。
英雄…英雄…
呵,当年实在是年纪小不懂事昏了头,居然相当什么劳什子的英雄! 如今想来都好笑。
英雄不怕见白头,不怕成黄土,不怕不能垂青史,怕只怕缠一身伤痛,留一人独自,自此日日夜夜,垂死病中,梦回沙场,再不能以万丈豪情,踏金戈铁马。
她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依然一片漆黑。如今…什么都没了。
“既然醒了就起来吧,临渊过会就驱车过来了,上去就暖和了。”
耳边传来莫冉折的声音,花荼兮有些恍惚。如坠梦中的脑子依然迟钝着,想了会才意识到如今自己的处境。
莫冉折撑起身边的骨伞,风雪渐渐大了起来,见她睁开眼便也不再让她睡了。
花荼兮低低应了声,刚要站起来却是忽然想起什么般:“你几时过来的?”
先前身上实在不舒服,有些事情便一起忽略了,如今她回过些神来,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要问他。
莫冉折知道她在问什么,顿了顿,道:“有一会了。”
“都看见了?”
“看见了。”
他说着,将目光凝向花荼兮。找她并不是件难事,他不费丝毫之力便寻着了。她与那些混混的争执也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插手罢了,直到花荼兮处了下风,他才出面相助。
“我就知道。”花荼兮捂脸,声音说不出的懊恼:“真丢人。”
莫冉折看着她的动作,问:“丢人?你就只是得丢人?”
花荼兮不解:“嗯?”
“一般来说,对于熟识之人的袖手旁观,总是要生气或是质问几句的。”
“生气?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花荼兮诧异地看向他。
莫冉折蹙眉 ,刚想开口却又听得她闷声道:“我如今居然连几个混混都都打不过了,那是我自己没本事,哪能怪到别人头上去。”
“哪怕明知身边有人可以出手相助?
“我又不确定那是你。”
“为何不问?”
花荼兮不懂他为何执着于这个,有些好笑:“我自己可以应付。”
长指点了点她后背的伤口,莫冉折问:“那这是什么?”
“…”
“宁可被打趴在地上血流满地,也不愿喊声救命。死要面子,自食苦果。”
“莫冉折,你非得挑这个时候吵架吗?” 花荼兮不欲再说下去,一头扎进风雪里就要走。
外面风雪交加,大病初愈的身子哪里再禁得起她折腾?莫冉折皱眉,伸手将她扯回伞底下,面上也染上了愠色:“你还有力气吵架?花荼兮,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
“蠢事?”花荼兮气结:“别人都打到跟前了难不成还要我等着挨揍?”
莫冉折双眸里渐渐蕴起寒意:“我想你没听明白,你错就错在不计后果的动了手。之所以会落得皮开肉绽的下场,正是因为你的态度。方才那几个混混意在钱财,就是给他们了又如何?可你偏不,非得出言相激,明知自己处境不利却不收敛好脾性,明知身旁能有人相助,确是刚愎自用。若你能做到,这些伤也许便不会添在你身上了。”
“呵,委曲求全?”花荼兮语气不屑。那一字一句在耳边炸开,说得都是她的不是。也许他说的有道理,但这样的话在她听来,实在只能一笑了之。
“求人不如求己,世上之人皆不可信,个个以己利为先。比起别的,我更相信自己的拳头,宁死也不求全。被打成这样是我自找的,我不怪你的袖手旁观,可你如今却还反过来质问我,这算不算蛮不讲理?”
“好一个宁死。”莫冉折语气讽刺:“你要知道有多少个宁死之人在死之前曾后悔他们说出的这句话。”
花荼兮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