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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傻了,深一脚浅一脚地渐渐停在了路中央。
肩膀突然猛得被人撞了下,耳边传来一阵骂骂咧咧声:“你瞎啊?没瞧见人这么还杵在这里挡路,看见人撞上来了不会避开吗?”
临渊恍恍惚惚地抬头看过去,嘴里念念有词:“是啊,瞎了怎么办?”
那路人被他莫名其妙地唬了一跳,骂了句神经病便急匆匆要走,谁知袖管却被一把扯住。临渊张口就问:“你看到过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人了吗?戴着顶帷帽。”
“没看见!”那人再没了耐心,用力搡开贴过来的临渊,拔脚就走。
“完了…这下出大事了。”临渊一脸绝望。把人丢了,这简直是比天塌下来还要可怕的事!
明明是数九寒天,临渊却是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晌午已过,就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在原地踌躇半响,他跺了一跺脚,不行!还是先回去罢,至于那位,管不了这么多了,横竖今天是要倒霉了。
临渊这么想着,一溜烟朝着街边跑去。
他很快跑过了一条街,在一个僻静拐角处停下了脚步。谁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揪住了耳朵,只听有人在耳边咬牙切齿道:“呆子!又跑哪儿玩去了,都过了约好的时辰了!居然让主上等你,不想活了吧你!”
“哎哟小鱼儿你轻点。。。”临渊被吓出一身冷汗,甩开那只手,揉着耳朵小声辩道:“哪有很久,也就一小会嘛。”
羡鱼柳眉倒竖,凶巴巴地瞧着他:“你说什么?”
临渊急忙摇头。
“哼,”她嫌弃的撇了撇嘴,这才放过他注意起左右来。这一看,可吃了不小的一惊,扯过他急道:“怎么就你一个,姑娘人呢!?”
“呃…”临渊本想如实相告,却在瞄了眼羡鱼身后的马车后,硬生生地将出口的话转了转,鬼使神差道:“呃那个,姑…姑娘好像自己走了…”
“自己走了!?”羡鱼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临渊心虚地抖了抖,却依然嘴硬道:“她就是自己走了。今日京城有热闹可看,我我劝不住她,她甩了我,三拐两拐就不见踪影了!”
“你——”羡鱼倒抽一口冷气,双目紧紧盯着临渊,想要辨别出他这话中有几句真几句假。
临渊鼓着脸回瞪她。
两人正僵持着,却听身后不远处,一辆雕工细致的马车里传来了微微动静。
“临渊,过来。”声音如晴雪初霁,清风过面。
“是!”临渊赶紧仓惶地跑过去。
入眼的马车由上好的黄花梨雕成,入眼色泽温润,纹理细腻带沉,细闻还有那淡淡的檀香飘进他的鼻尖。临渊低眉顺眼地立在车旁,僵直地浑身骨头都在痛。
“你药箱里装的是什么?”
临渊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开口回答,便听到他继续道:“沉香、川穹、天门冬。来之前你的箱中可没有这些味道。”
临渊死死按在肩上的药箱,脸色白了个彻底。主上的鼻子太灵敏了!自己正在偷偷研制新药,就缺了几味药材便能大功告成,而此刻它们正静静躺在他的药箱里。而恰恰就是自己溜进药房便配药的辰光,才会将人看丢了去。
羡鱼看他一副心虚不已地样子便全明白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怒道:“你怎么能如此不明事理?当主上不知道你在偷偷制药吗,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来管你,可你真有本事,非得如此分不清轻重缓急吗?赶紧跪下向主上请罪!”
“主上。”临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含一包泪道:“我错了主上,您饶过我这一回吧!”
那马车里静了一会,悉悉索索发出一阵细微的轻响,听声音应该是衣料摩擦的声音。“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都怪我没看好人,一时不查让她走丢了,请主上责罚。”
“还是错。”
临渊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问:“什么?”
“把人丢了不及时回来禀报,自作主张寻人,耽误时间这是一错;回来之后不如实告知于我,反而胡乱编造这是二错;最后,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这是三错。临渊,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从头至尾,冷冷的音色毫无起伏,更别说平时的和颜悦色。
临渊听完晕了一晕,觉得自己就是要被手起刀落处决的罪人,眼圈泛红都快哭了,急忙讨饶:“主上,临渊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他何时被这样疾言厉色的对待过,慌得边抹泪边一个劲的哭。
“起来吧,冰天雪地跪着不冷吗。”
静默片刻,才听他缓和了语气,如冰雪簌簌消融。
临渊感恩戴德地站起身,偷偷抹了一把泪,只觉得自己负了主上的真心,更是愧疚,丝毫不记得刚刚自己明明就跪了许久。
羡鱼一直在旁默立不语,此时也松了一口气。她上前几步对着那锦帘中的人躬身道:“主上,让我和临渊去找姑娘吧,已经耽搁很久了,再不快点天色就要暗了。”
羡鱼脑子里早已转过无数种寻人的方法,只待主上一声令下就动身了。谁知却把清冷嗓音却毫不犹豫的否定道:“不了。”
这…羡鱼闻言目瞪口呆,正待询问,只见一只指骨修长的手搭上了帘子,随后眼前人影晃动,眼尾便飘进一抹暗色的衣角。
羡鱼暗惊,待抬头看去,却又是一时无话。
濯濯如春月柳,肃肃如松下风。
黛衣墨发,凤眸点漆。飞扬入鬓的眉笼着昭然的弧度,他似是自仙山中行来,笼着若有若无的烟波,带来一片江南烟雨,如雾似幻的叫人迷了去。一双眼光华流转,寂月般清冷;再看却又澄澈潋滟,独蕴风情。
如此容色,不是谁都抵挡的住,至少日日都能见着自家主上皮相的羡鱼仍旧瞥开了去。直到耳边传来细碎的踏雪之声,羡鱼才回神看去,当下便慌慌张张赶上走出一段路的莫冉折,看着他线条精致的侧颜道:“主上你要去哪儿?”
莫冉折朝她看去,一双眼眸浸在冷冷的冬雪里,如寒气侵袭,清冽而又冷厉。他轻轻推开拦在身前的臂,还未等羡鱼反应过来,人已走出几米开外,空余一声:“我去找罢。”
羡鱼愣愣呆立在原地,待想明白后,只觉得自己也要晕那么一晕了。
☆、第三章 似火燎原
花荼兮被人流冲得晕头转向。待她好不容易能站稳脚跟,才意识到自己早就不知道被人潮冲去了哪儿。
迷道迷得太不是时候,花荼兮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句你大爷。虽然这京城的街道她差不离都能在脑子里画出来,可就眼下这样的情况,她还真是没辙了。
花荼兮咬咬牙,估摸着分了分南北纵横,决定循着最热闹的声音朝前走去。奈何人算不如天数,没走就不她便放弃了。不就出个殡么?居然会有这么多百姓凑过来看热闹!周围人声鼎沸,锣鼓声天,她被一波又一波的人潮推搡着,完全没了方向。
“后退!全部退下!”
“不要再往前挤了!”
耳边传来把守士兵的叫喊声,花荼兮暗道不好,想来自己是被这汹涌的人潮推得太近了。正想要后退几步离得远些,不想身后被人一撞,她脚下踉跄着向前倾去,两手不偏不倚正好撑在了那拦守百姓的长矛上。
那把守的士兵不知被冲撞了多少次,早就不耐烦了,如今竟见人不怕死得握住了他们把守用的长矛,更为恼火,下手毫不留情地对着来人的腹部就是一拳。
“唔。”花荼兮避闪不及,轻哼出声。
她伸手按着腹部,痛得呲牙咧嘴。那绑着绷带的伤处仍未痊愈,如今被这么一牵动又裂开了。伤口越来越疼,偏不巧这会儿又穿得跟白无常似的,若是此时染上了斑斑血迹,那可真就大事不好了。
花荼兮不想再有片刻逗留,刚迈开步想要遁走就听到身旁有人大喊道:“哎哟,你们这群杀千刀,我这把老身子骨都要给推散了!别再推了!”
花荼兮下意识伸手扶了把,谁知这一扶,可把自己给绊住了。对方拉住她的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她心里烦躁不堪,刚准备想甩手走人,却不料对方竟是说起了这场轰轰烈烈地葬礼。
花荼兮于是就这般面无表情的听着。
不是妃子就是公主?皇上特别喜欢?没有封号居然还不准哭丧?
每听一句花荼兮脸上的表情就冷上一分,她扬了扬嘴角,说不上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眼前这一切让她像吞了苍蝇般恶心不已。
“投躯报明主,身死为国殇。一国之将死了,排场如何能不大呢。”
“你们的屠兮将军,如今躺在那口棺木里再也回不来了。”
“是我亲手杀了他。”
…
花荼兮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几句话道完,她似是出了口恶气般舒坦了不少。不等人反应过来转身就走,这地方实在是片刻都待不下去了!她脚步飞快,一路上不知撞上了多少人,花荼兮也不管,待七拐八拐地躲进了个僻静的角落,才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重重地靠上墙头。
真的是带兵打仗都不曾不这么累过。
她慢慢抚上伤口,腥热立刻沾了一手。
疼吗?很疼。
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疼。
花荼兮突然弯了弯唇角,如今的自己形同废物,除了能喊痛,还能做什么?她如魔怔般抬起自己冻得僵直的五指,突然朝着腹部的伤口狠狠一压,刺眼的深红立刻翻涌而出,顺着指尖蜿蜒而下,滴在雪地上落成点点红梅。
痛快!
花荼兮面不改色,五指越收越紧。伤口浸在一片深红之中,狰狞地触目惊心。
一股郁气积在她心头不断膨胀再膨胀,如同有把火,烧得她喉咙发干,眼眶发热。
滴落在雪地里的血渐渐汇聚成一滩,花荼兮却如同没了知觉一样,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
“哇——我的糖葫芦!”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号声,花荼兮被惊得一个激灵,紧跟着脑袋上一痛,好像是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