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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做便做,我又不是要处置她。”紫荆冷冷一笑:“放心,外面那些刑具,我一个都不会用的。”
那面具杀手不再多话,似是极为畏惧紫荆,便将我四肢都铐了起来。我心中虽忐忑,然面上却不肯输了气势,是以一直面无表情,仿佛毫不畏惧。
紫荆走近了,伸手挑起我的下巴,弯起嘴角道:“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
我亦弯起一个笑:“有种便来罢,老子皱一下眉头,不算你娘亲。”
紫荆眼中杀气立现,手掌高高扬起,眼见便要落在我脸上,却硬生生的收住了。她吐了口气,摇头道:“你这张嘴生得真是厉害……若骗我打了你,宫主回来可就不得了了呢……你便尽可能逞口舌之快罢,反正……亦快不了多久了。”
……居然被识破了,我有点遗憾,寻思着如何说点更刺激她的言语。她既知擎云不想对我动粗,眼下必会趁他不在好好折磨我了,不知是要用甚阴损的法子。我默默算了下他回来的时辰,只要撑到明早便好。我虽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既答应了慕秋,便要尽可能的保住自己的性命。
然我在这里如临大敌,那厢紫荆站在近处瞧了我半晌,便冷哼一声出去了,幽暗的囚室内恍然只剩了我一个人。
可惜未待我纳闷多久,便渐渐回过了味儿来。
这四根铁链,铐在手上的两根从上方垂下,而铐在脚上的两根尽头却嵌在两侧墙壁的正中,这样一来,因为上方的长度有限,便绝对不可能坐下,又因脚上那两根铁链嵌在正中,亦不可能靠着墙壁。如此一来坐不得靠不得,初站一会儿觉得没甚么,时间长了却觉得十分疲累。我不由得有些佩服紫荆的心思,这般一晚上站下来,身上绝无被虐待的痕迹,但人也必会虚脱了。
不过……想用这种东西为难我,她是不是……过于小瞧我了?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铁链以减轻吊着的不适之感,然后拖着脚腕的链子,在可移动的范围内不停的走动,便算不能靠着,动起来却比站着不动要好受多了,一时间沉闷的囚室里铁链声哗哗作响,我奋斗了一会儿,竟渐渐觉得好玩起来。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
我累得手脚酸软,但好歹四肢发热,亦不算太难受。正努力晃悠间,忽然左边的墙壁发起一声轰鸣。
“隔壁的,可否消停一会儿?”有个声音透过墙壁闷声传来:“进了酷刑室有你这般精神也当真少见。”
……
我吓了一跳,脚下便停下来,耳朵倾向左边的墙壁,试探的问道:“你……你是谁?”
半晌无声,我恶从心起,又扯了那铁链可劲儿的晃荡,噪音一时在这囚室无限扩散开去。便觉左边的墙上传来几下沉闷的敲击声。
“再吵,我便让你死得更快些。”
我忍不住乐了:“好啊,我想死得紧呢,你倒是过来先。”
那人没有言语,我正欲再问,便听地牢远处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不过一会儿囚室的门便旋开了,紫荆与两个面具杀手走进来,大约是来瞧我被虐得如何了。
我对着她吹了一段口哨,故作一副得瑟的模样:“哎呀好惬意可怎么办……”
……
紫荆蹙起了眉。
左边墙壁的声音也没有再响起,似是知道这边有人来了。
良久紫荆眼珠一转,对其中一个面具杀手吩咐了甚么,那人立时领命而去。我登时觉着不好,这货肯定又想到了更恶毒的花招。
“听闻……”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你在新婚之夜被弃了呢。”
我心中难受了一瞬,然立时便纳闷了这八卦都是如何传的,简直忒迅速了,便无奈道:“你消息可不大灵通,明明是我弃了别人。”
“瞿门曲徵,心思深重,武功智计皆无双。料想他一路与你为伴,必是早就得知了你的身份罢?”紫荆凑上前来,放低了声音:“他娶的是真经却不是你,连赴九重幽宫救那金慕秋都让你单枪匹马而来,想来大约也不在乎你的生死……啧啧,这般无情的郎君,可怜可怜。”
原来她见虐身不成转而开始在心灵上虐待我了么……
“这有甚么,我亦得他一路庇护,大家各取所需罢了。”我悠然道:“倒是你,好端端的姑娘家凶神恶煞杀人如麻,这辈子可还嫁得出么?”
她高傲的昂起头:“我才不稀罕——”
“噢!”我打断她作恍然大悟状:“我倒是忘了,紫荆姑娘已有心上人了嘛,但好像他看不上你呢,无论你为他做多少事,可惜热脸贴了冷屁股啊——”
——啪。
这一耳光打得毫不留情,我脸歪向一侧,迅速的肿了起来,心中却忍不住想仰天长笑:终于上当了这货真是沉不住气哈哈哈。
我弯起嘴角:“你果真喜欢擎云。”
紫荆胸口起伏,似是余怒未消,她平复了一会儿,侧目对屋中那个面具杀手道:“你知道……这一耳光是谁打的么?”
我一时纳闷她这句话的用意,便见那杀手毫不犹豫的垂下头低声道:“回血月大人,这一耳光是我打的,愿凭宫主责罚。”
“很好。”紫荆阴森的一笑:“我会在宫主面前为你求情。”
……
这是玩赖皮啊杀手的节操哪去了喂!
“难道我没长嘴么?”我忍不住拖着铁链子抚额:“不告你一状我岂不就是天底下第一号的二货。”
“你尽管告诉宫主我虐待了你。”紫荆伸手挑起我的下巴,盯着我一字一句道:“那么金氏镖局上下三十余人,还有你的好慕秋,便尽可与她师父乌大侠叙旧团圆了。”
我心中一颤,霎时浑身的血都涌上头顶,只恨手脚被缚不能上前杀了她,怒火与杀意在心头汹涌翻滚,自我身上猛然扩散开来。
囚室内一片寂静,我垂了眼睫,淡淡道:“你敢。”
旁边的面具杀手似是抖了一抖,不知在惧怕甚么。紫荆捏着我下巴的手指一动,我瞧见笑容凝固在她唇边。
“好强烈的杀气,不愧是九重幽百年来最有天赋的杀手。”她缓缓道:“你可知我是听着你的传闻长大的?当年你离开这里的时候,我才十二岁,人人都说,你是九重幽宫史上最厉害的血月。”
我定定将她望着,没有言语。紫荆又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当真是又开心又害怕啊,怕你夺走我的血月之位,怕你迷去了宫主大人的魂魄……但我亦曾在数个夜里偷偷的想,若你敢回来,我便与你大战一场,将你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切下来,再也握不住刀。我要教其他人知道,便算你回来了……我也是唯一的血月,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是九重幽宫最强大的血月!”
她稍微顿了顿,面上笑意再是嘲弄不过:“不过可惜,你的记忆和武功都没了,如今已是个废人,与你一战……只怕还抬举了你。”
紫荆言语幽幽,回荡在囚室上空极是冷冽。我静静听着,不知为甚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只觉她这副得意骄傲的形容说不出的可笑,像是一个人看到一只蝼蚁在他面前疯狂的叫嚣,连理会也是多余。
这种强大出现得突然而猛烈,却似是与生俱来一般,在我心中轰然觉醒。
“要战,便战。”
我淡淡道,无穷杀意都随着这轻描淡写的四个字散了开去,紫荆腰间血月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吟动,似是为感应到了甚么而躁动不安。
她面色一变握住刀柄,我弯起一个笑:“有胆子……就来试试看。”
☆、47章
紫荆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缓缓后退一步,满脸都是思量。
囚室在此时旋开了,那个一开始离去的面具杀手提了两个铁桶进来,将一个舀子呈给紫荆。她淡淡瞥了一眼,弯腰从其中一个桶中舀了水,抬手便向我面上泼来。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水虽未开却是极烫;吸入鼻腔中大为难受;登时呛得我剧烈的咳嗽起来。
“险些被你这张嘴唬住了。”紫荆又从另一个桶中舀了水,冷冷一笑走上前来;对着我的头顶就淋了下去;这次的水却冷的刺骨;顺着衣衫浸透了后背,激起我一阵战栗。
“你的伶牙俐齿呢?”她又换了热水泼向我:“你刚刚的杀气呢?两舀子水便被浇没啦……依我看,不过只有嘴皮子厉害罢了。”
我被这冷热交替的水淋过,只觉浑身上下都难受得无法言说,然面上却不肯服软,咳了数声后盯着她弯起嘴角:“这算甚么,根本不够看。”
紫荆面色一沉:“我瞧你能嘴硬到几时,给我泼!”
她身子一转,拂袖出了囚室。两个面具杀手便在一旁一人拎着一个铁桶,相继向我泼水。我努力屏气,身子一会热烫如火,一会又冰冷彻骨,浑浑噩噩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囚室里已然没了人,周遭一片死寂。
我微微动了动,铁链声清脆响起,衣衫和头发都滴着水,大约再没甚么比我眼下更为狼狈了。
可我终究是撑了过来。
这般想着,心中便涌起几分得意,微微站直了些。忽然便听左边的墙壁一响,似有人站在那墙边低声言语。
“竟然是你。”那人缓道:“四年了,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大约紫荆对我说的那番言语,全被他听了去,想不到墙壁后面还是个旧相识。我甩了甩脸上的水珠,苦笑道:“你觉着我这副德行,会是心甘情愿回来的么?”
“不错,若你还有武功和记忆,区区紫荆又怎及得上你万分之一。”那人低低一笑:“唯一的血月?她也未免太小瞧这个称谓,不是谁拿了血月刀……都可叫做血月。”
我从他这言语中,听出了一点骄傲之意,不由得生出几分疑惑:“话说回来……你是谁啊?怎被囚禁在此处?”
“我是谁?”那人怔了一怔,随即忽然狂笑起来,回荡在囚室中久久不散。我心下紧了紧,脑袋却只觉得沉痛:“好好回答行咩?再大点声惹来了人你便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