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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欲表示不满,便见他眸中隐隐泛起悲伤,轻道:“我祭的不是先祖,是亡妻。”
这货居然成过亲!
我瞪了半晌眼睛以示震惊:“你你你你已有家室?”
“嗯。”他淡淡应了声:“不过现在没有了。”
“这……”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宽慰:“她……这个……令妻……不对,大嫂……嗯,弟妹……是因何……”
“是枉死的。”这次非弓答得很痛快,只是言语中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我娘子,是被人蓄意谋害的。”
便是我很想八卦,也觉得此时再追问下去有些失礼。大约是我二人间气氛骤冷,小娥怯怯的走过来:“非弓大哥,百万姐姐,多谢二位相救,我这就赶紧回去了,不然娘她要担心。”
我乐得转移话题,便去与她寒暄,然这一走路却发觉小娥扭了脚,一瘸一拐间只能扶着树,上山倒还好,下山便很费劲,一不小心极可能滚下去,颇危险。
非弓亦瞧见了,我预料他嫌麻烦定不会管这闲事,岂知他蹙了眉,迟疑道:“这……小娥姑娘这般下山不行罢?可是你独自上山亦不安全……”
“没关系。”我立时拍胸脯作豪迈状:“小娥是普通姑娘,我可是会两下子的,遇了大虫打不过还不会溜咩?”
“那……你慢些走,我送她回家后便用轻功追来,大约不过一个时辰。”非弓沉声道:“自己小心。”
我应了,瞧着非弓接过小娥的竹筐将她背在身上,他本就生得好,这般风度起来更有一番令女子倾心的气韵,小娥脸红得像是应季的山楂,一副女儿家情状。我羡慕嫉妒恨的瞅了许久,何时我与曲徵能这般你侬我侬,然想到自己那副表情趴在曲徵背上,又觉得有点反胃。
其实非弓不在,我一人还是有些没底的。他二人走时不过晌午,我觉着趁晴天白日采那木血竭,多少安全些。便鼓足了劲儿的快爬,大约一个多时辰过去,终于瞧见了一处龙血树群,采药人说那颗百年龙血树便在这树群的正中,然旁边是个洞穴,恰巧是个吊睛大虫的老窝,是以近来很少有人敢靠近。
此处地势稍缓,我钻进树丛,累得已快脱力了,但想到这东西能让曲徵少疼些,心中便喜不自胜,再辛苦亦觉得值了。
不多时周遭便有了一股腥臊的气息,我心知接近那洞穴了,果然瞧见了那颗百年龙血树,当真比普通的大上数倍,包括那干硬在果实终端的木血竭,亦比寻常的要红得发亮,一见便知不是凡品。
我掩不住欢喜,但觉着自己去摘又过于冒险,只好窝在隐蔽的地方等非弓回来。
然时辰一点一点过去,却是丝毫不见他的人影儿。眼见太阳已近西,我瞧着那唾手可得的木血竭心痒难耐,反正这许久都不见一根老虎毛,大约那吊睛大虫在山腰处闲晃,没道理我去摘了它便出现罢,那鼻子也忒好使了。
……
于是当我站在洞前伸手去够那木血竭且不巧瞥见洞中一双凛凛大眼的时候,心里不由得狠狠骂了声娘。
他娘亲的,这货居然一直在窝里啊啊啊啊——
一声虎啸。
我的腿连动都没动,这距离太近了,逃跑不过是将后背暴露给它,一样死得利落,但这般眼睁睁瞧着它向我扑来,心中仍然觉得有些悲催。
我还有许多事没做,包括自己到底是谁,查出那托镖人的身份,提醒慕秋小心假御临风;我还没弄清血月刀与翠竹帕子的渊源,还没把自己的身家全都留给小鱼……
我还未告诉曲徵,我……究竟有多喜欢他。
大约是害怕使然,我闭了眼,只觉劲风扑面,随即腰间猛地一紧,有人一手揽住我向后退去。我惊愕的睁开眼,刹那间只见一只白玉般的手生生击在地上,顿时荡起一片冲天尘埃。
我呆呆瞧着那一掌的余力将大虫震得半空跌下,地上自我二人起数步内划起一个整齐的圆弧,干干净净,只余尘土,竟连石子落叶都被震开了。
“百万。”曲徵一袭青衫翩然儒雅,低头向我弯了嘴角:“你又胡闹。”
☆、23长枪
生死转变太快,我反而发起愣来,只觉眼前之人美得虚幻,不似真实。
“这难道便是传说中的死前癔症?”我呆道:“想着谁便见了谁。”
曲徵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又呆了呆,不顾那吊睛大虫还在旁边低声怒吼,只是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细腻光洁,手感甚好。
……
“你……你不是在……”我霎时红了脸:“怎么会……非弓呢?”
曲徵不答,只是敛了笑容,淡淡瞧着那吊睛大虫。我甚少瞧见他不笑的模样,只见一双眼如同浸了万年冰雪,深暗幽冷,傲意卓然。
那大虫被这一眼瞧得没了声息,大约也觉得眼前之人并不好惹,半晌竟缓缓的退了几步,转身冲进树丛里溜掉了。
我回过神,曲徵复又温雅起来,只是勾起的唇畔有些苍白,我摸着他腰间湿热,心中不由一紧,他重伤还未愈合,原不该动用内力的。
“我见非弓送小娥姑娘回来,听闻你还在山上,虽说他很快便去接你……”曲徵缓道:“但仍有些放心不下,便来看看。”
“非弓回来了?”我慌道:“可是我等了很久,一直没……”
“大约是遇了旁的事情。”曲徵淡道,笑意敛了几分:“这世上,能阻了他的人只怕不多。”
我瞧着曲徵的脸色不好,定是腰间伤口崩裂,而非弓亦不见踪影让人担忧,不由得十分沮丧:“你不该来的……都怪我非要采这东西。”
曲徵握了我的手站起身来,伸手拂去我额间碎发,温言道:“你若为我采木血竭送了性命,那我才真的怪你。”
他望着我的一双眼,竟有几分柔情怜惜。霎时间我便觉心魂俱醉,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甚么婚约,甚么算计,不管这情意有几分真假,只盼时光凝止,永生永世都被他这样望着,便教我立刻死了都甘愿。
于是接下来的时光很是荡漾。
曲徵施展轻功上山,再加上那一掌,恢复了半数的内力又耗得光了,是以摘了木血竭后,我便半是搀扶半是依偎的靠着他,眼前是宏伟山景壮丽黄昏,鼻间是曲徵的清淡发香,心中很是平安喜乐,大约只嫌这下山的路不够长远。
然走到半山腰,我觉着曲徵身子愈发沉了,手下一摸,鲜血已渗透了外衫,不由得一阵心慌,便让他坐在石台前稍作休憩,忽然想起怀中揣着的木血竭,掏出来却又犯了难:“这……这玩意怎么用?”
曲徵只是微微抬眼,便淡淡说道:“研磨外敷。”
“你学过医?”我有些惊奇,随即又释然了,这货是曲狐狸,有甚是他不会的咩?
于是我在这周围转腾了数圈,捡了几个石头都觉得不理想,曲徵默了许久,终于还是问道:“你在作甚?”
“找石头研磨啊。”我随口答道:“别说话我很快就……”
“百万,你过来。”
大约我对他这种叫小猫般的语气甚没抵抗力,所以想也没想乖乖的便过去了。
“东西拿来。”
我继续乖乖的将木血竭放在他手上。
曲徵没有言语,随手捡了片宽大的落叶,掰了一小块木血竭放在手心,轻轻一握,细碎如沙的粉末便尽数落入那叶子中。
……
我抖索着指头道:“你……你不是没内力了么!”
曲徵弯了嘴角:“再不济,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
这点力气这点力气这点力气……
我试着捏了一把木血竭,硬得如石头一般,不由得在心底默默赞同非弓的话:便是再伤重十倍,也只有他玩死别人的份儿。
天色渐晚,我觉着不好再耽搁,便想着快点上药快点回去。只是我端了叶子站了许久,曲徵只是不动声色的瞧着我,半晌没有动作。
我咳了一声:“嗯……这个……你解开衣带……”
曲徵似是有些讶然:“嗯?”
嗯你娘亲啊,我心底一阵咆哮,嘤嘤嘤非要人家说的这么直接好讨厌!
“我端着药粉……不便……嗯,不便去帮你……”
他弯了嘴角,伸手去解自己的衣襟,然一双眸光仍是落在我身上,动作神情皆优雅。我忍不住别开微红的脸,脑子里已然炸了锅:解衣带就解啊为甚要这样看着我这货真的不是在调戏我咩……
待曲徵拉开亵衣,我走过去的脚步已然发软,只敢瞧着他的伤口。虽然这身子我已在山洞里口水了很多次,只是……只是那时人是晕着的,而不是这般直勾勾的盯着我瞧,让我觉得自己肖想他的那点小心思早已无所遁形,甚悲催。
除却上药的香艳之事,这一路还算太平,到王大娘家时天上已有了月亮。非弓还没回来,我端来水盆服侍曲徵洗漱了,心下不由得担忧,便坐在他门前拄着下巴等人,虽然夜寒不易打瞌睡,然过了子时就再睁不开眼,不知不觉竟入了梦。
梦中仍是冷,我抱着膝盖,只朦胧记得自己被人抱上了床,大约那人身上温暖,便两只胳膊搂死了人家不撒手,那人掰了几下未果,只好任由我抱着。
于是次日醒来我惊悚的发现自己搂着曲徵口水蹭了人家一胸口的时候,这才恍觉昨晚大约不是梦,愕然了一会又觉得艳福不浅,便打算装睡继续搂下去,毕竟美人在怀多一刻便是一刻,然还未闭眼多久,便听有人敲响了房门。
这谁啊忒没眼力价!
我还未收回搂着曲徵的手,只听房门一响,有人风尘仆仆的冲进来,头也没抬便直接道:“阿徵,我去寻了半宿都没找到百万,这可怎生是好,我到哪再去赔你一个这般会做饭的媳妇儿——”
话音戛然而止,曲徵亦醒了,非弓直勾勾的瞧着我们在床上,三人大眼瞪小眼。
我欢喜道:“你回来啦!这可担心死我们了。”
“你们……”他眉角抽了抽:“便是这般担心我的?担心到一个床上去了?”
曲徵正欲说甚么,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