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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后妃传之珍珠传奇-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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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婼眉尖一挑,站起随意在室中走几步,又立于几前拨动把玩上放的器皿,过了良久,才说道:“那嫂嫂你的心事呢?我为何越来越猜不透了。”
  沈珍珠笑对她道:“怎么猜不透?你说说看?”
  “嫂嫂刚醒来那几日,像是万念俱灰伤心绝望的模样,可这几日,却又洒脱轻松之极,我不知慕容林致给你说过些什么话,我只知这回定是皇兄让你伤透了心。这现在的模样,到底是想通了,打算原谅皇兄;还是……不想再要皇兄了?”她一口气说完,回头定定的望住沈珍珠的眼眸,似乎想从中看出她内心真实想法。
  然而,李婼还是长长叹息道:“你的眼睛实在太过幽深,你不肯说,我也看不出。你不知道,我很害怕,这几天我心里甚乱,我从未如此。是不是有一场暴风骤雨将要降临了?不仅我害怕,还有他……”
  “婼儿,”沈珍珠温柔的揽住李婼一肩,“你不必害怕。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帮助俶,倓没了,你对他非常重要。”
  李婼一惊,攥住沈珍珠的手,疾声道:“你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你对皇兄才是最重要的,你是不是想要离开他了?不行,不行!我要去告诉他!”说话间便要往外冲,却被沈珍珠拉住衣袖拽了回来,沈珍珠笑着轻咤:“你这丫头,这般疯颠,哪里象公主。我只是说如果,什么时候说过要走了?这样罢,如果你不信,从今晚起,你就和我歇在一处,好好的替你皇兄看管好我,这样总可以放心吧!”
  李婼听了沈珍珠的话,将信将疑,真的就在庄敬殿中洗漱过,与沈珍珠宿眠在一起。
  自此孤云不可期
  李婼虽然贪睡,但这晚心中存事,翻来覆去总不敢睡着睡沉。听身畔沈珍珠鼻息渐的均匀稳和,已经睡熟,且宫中四处是侍卫,她就算要离开也不可能,方慢慢放下心欲安心睡下,忽见帷帘外人影一晃,她本有几分武功底子,眼神锐利,见这人影身材不似宫女,当即一把拉开帷帘,低喝道:“谁!”
  “是我,默延啜。”
  来人上前一步,与她只咫尺之距。
  李婼大惊,抬头间窗外月光稀微,仍能大致看清来人容颜:英姿魁梧,气势勃勃,正是曾救过自己一命的回纥可汗默延啜。这下更为骇异——这默延啜不是该在回纥王庭平叛么,怎么一眨眼就到了洛阳?
  在同一瞬,默延啜也是看清了李婼的容貌,不禁怔怔:“你不是沈珍珠?”手臂伸出,狠狠捏住李婼腕部,在夜色中那眸光也是锐利如鹰,沉声喝道:“广平王妃在哪里?”
  李婼手腕剧痛,“呀”的低声叫唤起来。
  “放开她!”沈珍珠在身后低声喝止着。与此同时,李婼手腕一松,默延啜已放手,她大喘口气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沈珍珠已由床上坐起。
  “深夜造访内宫,可汗所为何事?”沈珍珠淡淡抬眸,语调沉静。
  默延啜没有立即答话,他微眯着眼,仿佛要籍着月光将沈珍珠形貌看个仔细,良久,终于开口,声音虽低,然却沉稳有力:“我飞驰两月有余抵达洛阳,寻觅昔日的广平王妃、今日的楚王妃,只为向她讨取一项承诺。”
  沈珍珠一怔,一时想不起来,愕然道:“甚么承诺?”
  默延啜挥手如电,指向李婼:“你可记得当年,你求我由安庆绪手中救这位和宁公主,曾说过些甚么话?”
  刹时间往事如电光火闪。
  那年在长安城外,在马车中,她曾对他说:“……只要你救出德宁郡主,你可跟我提任何要求。”
  他成功救出李婼,在篝火畔,他曾经再不愿提这个承诺,而她执拗的说道:“我会记得的。”
  实际上,她几乎已经忘却了这个承诺。
  然而,今天他旧事重提,她也必须履行承诺。
  她微笑一下,问道:“那可汗想要珍珠怎样履行承诺?”
  默延啜爽然笑道:“好!我知道沈珍珠重情守诺,决不会食言。你听好——我要你今晚就随我离开皇宫,离开楚王!”
  李婼大惊,蹦下床,直面对着默延啜嚷道:“你痴心妄想!”又转身拉住沈珍珠的手:“嫂嫂,你别受他威胁,当初他救的是我,大不了我赔命给他,不能跟他走!”
  默延啜似乎未看见李婼此人,眼盯着沈珍珠,继续说道:“我的话还未说完:我只要你今晚随我离开皇宫和楚王,并未说要你今后便必须跟着我。你只要离开皇宫和楚王,此后天空海阔,你愿去哪里就去哪里,默延啜决不阻挡干涉半步!”踏前一步,眸深如海,对沈珍珠道:“你允诺过我的。只盼你能割舍得下,只盼我今日之举,不是强人所难。”
  沈珍珠心怀触动,目视面前之人,此际方全然体察他深情所在。虽然此生无奈只能辜负,可此次他的心意,或者也恰好合乎她的心意。
  她低眉思索顷刻,终于抬头莞尔一笑:“好。你稍等片刻,我披上外袍后便随你走。”
  默延啜欣然点头,只觉有此一刻能与她心意相通,亦然无憾,遂背身而立等候。
  李婼却是慌了神,见沈珍珠下床不急不缓的挑灯穿衣着裳,正是要离开了。她急得了不得,又不敢大声叫唤宫女侍卫,只抵住沈珍珠劝道:“嫂嫂你别一时模糊啊,你是怪皇兄这么久不来看你问候你么?你可知道你一病不起,吐了那样多的血,皇兄有多伤心难过吗?你可知道,皇兄这三个月来一步也未离开洛阳,他怕你见他后再增伤心气恼于恢复不利,特意躲着你,每日只在你睡熟后悄悄看你几眼。这样的用心良苦,就算他有再多的错,你不能谅解他么?”
  她说这句话时,沈珍珠正坐于妆台前将最后一支簪插入发中,这支簪似乎甚为锋利,她手指微痛,想是稍稍刺中指尖。她狠狠闭上眼,又狠狠睁开,扭头笑对李婼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在李婼愕然惊诧间,已从枕下拿出一封信笺递给李婼:“留与俶的书信,我早已写好,烦你交给他吧。”
  款步走至默延啜身前,道:“我们走罢,以你的本事,该当不惊动侍卫?”
  默延啜一笑:“那是自然。”
  李婼扭住沈珍珠衣袖,几乎要哭出来:“嫂嫂,你不能走,我不准你走!”
  默延啜变色道:“公主若再要如此,别怪本汗不客气。”
  沈珍珠叹口气,执住李婼拉扯她衣袖的手,道:“婼儿,我真的要走了,记住我今日对你说过的话。”
  李婼无声抽泣,拉扯沈珍珠衣袖的手终于渐渐松动,沈珍珠恻然搂搂李婼的身躯,对默延啜说道:“走。”
  “轰通!——”内室大门一声巨响,被人由外一脚踹开。
  此时凄风呼啸,室内烛火被愈压愈低,里外一片黝黑,只能瞧见一团黑影伫立门口。忽的火苗乍闪,藉着跳跃的昏黄光芒,正映出李俶的面庞,铁青里带着狰狞,眸中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烈火,嘶烧着要吞噬一切,怒气与威严都已臻极境。
  李婼情知不妙,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皇兄这般模样,在吓呆的同时唤出一声:“皇兄——”眼见李俶身后室门中开,急忙上前掩住室门,回首道:“皇兄有话好好说……”
  话音未落,却见李俶通通上前两步,看不清怎样出手的,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沈珍珠一个踉跄,已被他掴倒在地。
  “李俶,你混蛋!你竟敢动手打她!”默延啜怒喝,搀起沈珍珠,见她嘴角已流出一缕鲜血,这一掌委实掴得不轻。
  “不要紧,”沈珍珠撑住默延啜一臂,慢慢站立起来,抹去嘴角血迹。
  李俶怒极反笑:“她既是我的妻子,我打她何妨,她不守妇道与人私奔,我就算要她死,也不为过!”说话间已提手解下腰间佩剑,“咣”的声掷于沈珍珠面前,冷笑道:“你若要跟他走,我宁可你现在便死在我面前!你自己了断吧。”
  “不是这样的!皇兄你误会了!——”李婼大叫起来,曲身去抢那柄剑。
  银芒乍过,寒光晃动,沈珍珠已将宝剑提起。
  沈珍珠的心轻轻颤动着。
  她一手扶起剑尖,将剑身正正端于面前,仿佛在仔细端详剑刃的锋利程度。
  一切莫非皆是天意。
  在这样的时刻,他恰恰赶来。
  人生一场盛宴,她与他,与这锦锈河山,与这朗朗社稷,曾经适逢其会。
  而上天终于要如此安排,要她以这样的形式,退场。
  她素来不信天命,而这一回,她愿意委就。
  她抬眸。
  时间似乎突然间停滞。
  李婼焦急之情溢于言表,手中仍捏着那封留与李俶的书信。
  李俶怒意汹汹,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生气,天子之怒,也不过如此吧。而在这怒的面具下,有没有掠过一丝痛与悔?
  惟有默延啜最镇定,挥手之间,他可立毙一人于掌下;要阻她就死,同样轻而易举。
  沈珍珠笑了,她双手一松,又是“咣铛”脆响,宝剑已被她掷落于地。
  出乎意料,在场三人同时一愣。
  沈珍珠随意伸手,由李婼手中抽出那封信笺,双手齐上,三下五除二将信笺撕得粉碎。
  李婼回过神:“嫂嫂,信!——”
  适时一阵风过,正将碎片一古脑儿刮走,撒得满室零落。
  沈珍珠已经开口:“殿下,我为镇国夫人,与你同居一品,不能由你发配生死。”
  她不能死。
  千古艰难唯一死,然而历劫了无生死念,此时她只能选择生。
  她宁可让他恨,也不可让他悔。
  李俶深吁一口气,有种痛楚由肺腑肝肠慢慢升腾上来。一点一点加深,愈来愈不可扼制,升腾至脑中,竟转为仿若要沸腾的怒火。他咬牙切齿,却只能从齿间挤出四个字:“很好,很好。”
  “哈哈哈,”默延啜仰天长笑,满面赞许之色:“好,这才是沈珍珠!”一语既毕,左手握住沈珍珠手臂,朗声道:“我们走!”
  “且慢”李俶面色阴沉,左手解开外袍束带随手往旁一掷:“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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