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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嘉颀和她并肩外出,不意听到沈夜问他:“你……其实很有把握吧?
他含笑看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感觉。”沈夜垂下眸子。
“如果我说,其实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你信不信?”他依然含着笑意,耐心地问她。
“怎么会?”沈夜脱口而出,内心深处竟有一点点的慌乱。
电梯恰好叮的一声到了,罗嘉颀等她先出去,过了一会儿,才说:“有没有把握这种话……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才会有说服力。”
Doris等着她来做交接,等到一切工作结束,夜看完手中的资料,又看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了十点。整条走廊里悄无人声,陈苒也下班了,只有罗嘉颀的办公室的门半开着,光线若有若无。
几乎在同时,罗嘉颀推门出来。许是因为下班,他只穿了灰色编织背心,衬衣的下摆微微露出来,倒是一副极休闲的样子。
“走吧,下班了。”他手中拿了大衣,摁下电梯的按钮。
“困吗?”罗嘉颀注意到她似乎偷偷地背过身打了个哈欠,带了笑意问。
“还好。”
“么先陪我去个地方?”
沈夜笑;“算加班?”
他竟异常认真地敛起微笑说:“不算。是下班陪朋友喝一杯。”
“所以,你都不会去酒吧吗?”沈夜有些困惑地看着车子慢慢地驶离市区,往城北的河边开去。而车子的后座上,是刚刚从便利店买来的啤酒。
“不去。”他简单地说,将车子停在河堤边,探身拿了一听啤酒。
清脆的声响,易拉罐被拉开之后,罗嘉颀顺手拿起自己的外套,盖在沈夜身上,问:“我开下窗?”
夜把衣服拢在身前,点了点头。
河边的空气微带潮意席卷而来,他几乎喝完手中的一罐啤酒,才慢慢地说:婷婷,这段时间忙完了,你找个地方去休假,好吗?”
车厢里还残留着之前的暖气,和车外的凉气交融在一起,有种奇妙的和谐,也让脸上的肌肤有些敏感。沈夜的双手正拢在他的大衣衣袖中,说:“是用罗嘉颀的身份向我建议,还是用老板的身份?”
指节捏了捏铝制易拉罐,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响,他反问:“怎么,这个建议不好吗?”
“很好,可是你的语气……很奇怪。”
罗嘉颀揉揉额角,转头对她笑了笑:“我对你说过吧?最开始把你调过来,是因为想要常常看到你。可是现在……又突然发现,这样不大好。”
沈夜并没有问他哪里不好,回身拿了一听啤酒,灌了一口,又将头靠在车窗上,斜斜睨着他:“你想过没有,要是我这个人 ……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你会失望的。”
她的刘海已经到了眉毛下边一点点的地方,发丝微乱,底下一双眼睛,却流光冽滟。她的目光很坦诚,也很肆无忌惮。
“如果是样……”他微微偏头,想了一会儿,“那我也认了吧。”他顿了顿,声音沉沉,“或许……我也不是一个多好的人。”
沈夜侧脸,将额头重重地抵在玻璃上。鼻尖的呼吸喷在车窗上,很快地凝成白色的雾气,又再褪去,像是一幅画,她静静地说,“可你对我竟然这么有耐心。”
罗嘉颀只是微笑,却伸手将后视镜的角度调整了一下,半开玩笑说:“是啊,你看,就是她……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有耐性。”
镜子里的女生脸色苍白,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两颊的红晕略深,没有化妆,眼下的那两片青色分外明显。目光轻轻一移,沈夜疲倦地笑笑,扯开了话题说:“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夜风清寥,沈夜回到家几近半夜。洗完澡后却了无睡意,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躺了一会儿,最后坐起来,打开了电脑。门户网站的某头条娱乐新闻是关于模特林嫣的。沈夜想起《游》的模特大赛,她输给了栗洛,可现在栗洛去了国外进修,少有消息了。这个圈子也是这样,笑到最后的,往往是有野心,也有手段的那个。
目光盯在林嫣接拍某部大制作电视剧的新闻上良久,才惊觉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但零零散散的,都和罗嘉颀有关。最开始的时候,他的花边新闻不断,自己又常常听到一些圈子里的八卦,难免对他有些看法。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才知道这个人……根本就是一个生活单调乏味到要去河边喝啤酒的人呢?
沈夜并不知道,那个在自己眼里看来“单调乏味”的人,在送她回家后,坐在车里,并没有离开。
手指不急不缓地敲击着方向盘,看着那盏灯熄灭,罗嘉颀忽然想起来,自己居然答应她回来工作——还是以上下属的身份。
尽管之前再三地提醒自己,这样做并无益处。可他就是这样做了。因为,这次是她自己愿意回来。
理智只有在面对特定的一些人的时候,才会全然溃散。
数日的困倦此时涌上心头,此刻太阳穴都在突突地发痛。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震动了一下,他打开,是沈夜的短信:“很认真地问你,要是我真的让你失望了,怎么办?”
凌晨的城市却并不显得如何静谧,路边火树银花,夜生活斑斓多姿。不过她……大概已经窝在床上了吧?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键盘的字母一个个微微地凸起,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如果是我呢?我让你失望了,你会怎么办?
隔了一会儿,新的短信:“就,两不相欠吧。”
第二天开始上班。
因为在地铁里人多,竟没挤上惯有的邧趟车,沈夜到公司的时间比往常迟了一些。
上行的电梯里都是人,她被挤在一角,承受着若有若无的注目礼,心中略有些不自在。短短的几分钟,倒是半个小时一样漫长。沈夜走进办公室,先给自己泡了杯黑咖啡,接着一项项地检查罗嘉颀今天的行程。
“罗总,现在和你核对工程?”她敲敲门,探头进去。
“进来。”他放下手中的笔,十指交叠。
沈夜汇报完行程,罗嘉颀抬头看着她,忽然笑了:“放松点。我们现在不用做什么,只要等最后董事会的结果就可以了。”
有时候,真是不知道,这个人的沉着和镇静,究竟是来自哪里。
是夜,罗嘉颀的母亲飞抵S市。
罗嘉颀在去接机的路上,面露愉快地对流夜说:“今天心怡也会来。”
沈夜“呀”了一声:“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罗嘉颀笑着说:“怎么会不记得?不让她吃巧克力的阿姨。”
“可是小孩子……忘记一个人,会很快的。”沈夜讪讪地说,转头望向远处可见的机场。
他淡淡看她一眼,不知想起了什么,却笃定地说:“不会。”
飞机准点到。
心怡像上次一样,扭着身子就往罗嘉颀身上扑过来。罗母皱了皱眉,却把孩子交给了保姆,径自说:“嘉颀,你和我坐,我有事和你说。
罗嘉颀看了沈夜一眼,随着母亲走向前边一辆车。
车子缓缓地启动,罗母将手中的Burkin放在一边,沉吟了一会才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过来?”
罗嘉颀将脸转向窗外,只是漠然笑了笑。
后边的一辆车子里,心怡坐在安全座椅上,显然对沈夜的手表很好奇,一下一下地抠着玩。沈夜摸摸她略卷的头发,一边逗着她玩。保姆怕她弄痛沈夜,一直试着把她的手拿开,小姑娘就很不高兴地转头说:“我认识阿姨的。”惹得两人都笑了起来。
道路十分顺畅,车子在宜春路停下来。
心怡似乎比几个月前又重了一些,沈夜抱着她下车的时候,不得不双手托着她,又要制止她转来转去的乱动,很有些吃力。
罗嘉颀放慢了脚步,轻松地将侄女接过去,一边摸着她的头发:“心怡长高了。”
心怡噘着小嘴说:“叔叔,你不来看我。”
沈夜从后备厢里拖出一个公仔,递给心怡:“叔叔一直记着你啊,连礼物都准备好了。”
小丫头抱着海绵宝宝,咿咿呀呀笑了起来。前边罗母驻足,抿着唇角,将这一幕收在眼底。
罗嘉颀将母亲和侄女送到门口,并没有进去,转身对沈夜说:“回去吧。”
车子回I&N的路上,沈夜不对瞧瞧罗嘉颀的侧脸。在等第二个绿灯的时候,罗嘉颀微笑起来:“怎么了?”
沈夜“啊”了一声,摇头否认,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您的母亲……是因为周五的事来的吗?”
他只是勾了勾唇角,伸出了手,动作不轻不重,妥帖而不失亲密地在她肩胛上轻拍了一下,似乎是让她不要担心。
沈夜看着他的侧脸,窗外的阳光一直很好,以挺直的鼻梁为界,将他的表情割裂成明暗分明的两半,面向她的那一侧……依然温和,笑意宛然。她竭力掩饰住有些纷乱的心情,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
周四。
罗嘉峰飞抵S市。罗嘉颀并没前去接机,也未安排任何会议见面。
一切如常。一次开会间隙,陈苒满怀信心地说:“我觉得没什么。看罗总这么气定神闲就知道了。”沈夜没接话,盯着自己的文件,若有所思。
周五,沈夜在从餐厅回来的路上接到电话。
措手不及。
陈苒的声音很低沉,这已经让沈夜有了几分预感,果然,她简单扼要地告诉沈夜,董事会的最终决定是不再进行收购活动。至于先期投资所造成的损失,罗嘉颀要承担相当一部分的责任。
“还有传言……”陈苒顿了顿,“罗嘉峰会派直系回来接管这里。”
沈夜深呼吸了一口,努力地平息心情,隔了许久才说:“他是在办公室吗?”
罗嘉颀看着沈夜进来,十分自若地将桌上的一叠资料放进抽屉里,问:“什么事? ”
“老板……”
他将她的神色瞧在眼里,不由得勾了勾唇角,顺势站起来说:“正好你过来,一起去吃午饭吧。”
“嗯?我刚刚吃过。”
她……并不是来找他吃午饭的。董事会的决定出来了,她只是想过来……看看他现在怎么样。
“那陪我去吃。”罗嘉颀走到她身边,二手揽在她的肩头,“很久没吃那家馄饨了。”
办公室的门还半开着,沈夜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事实上,罗嘉颀的分寸向来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