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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妙眉说:“嗯。”
邵世荣钻进了书房。
第二天孙妙眉在主卧醒来,旁边的位置是空的,且邵世荣的枕头平整极了,昭示出邵世荣昨晚并没有上床来睡觉。她走下楼,早餐已经准备好在桌上。
管家倒着咖啡问孙妙眉:“邵先生是昨夜离开的吗?”
孙妙眉惊讶:“他走了?去哪?”
管家到:“邵先生昨晚一直待在书房,早上时我去打扫,邵先生带着行李箱走了。”
孙妙眉摆了摆手:“他,神龙见首不见尾,你不用管他。”
然而她心中却疑惑,联想到邵世荣昨晚回家时的神色,她真是不多想都不行。
孙妙眉上楼时看佣人在整理书房,也进去看了一下。邵世荣放在宽宽大大写字台上的东西是没人敢动的,佣人只端出去了一碟邵世荣思考问题是习惯咀嚼的坚果,还清扫了地上的碎纸屑,吸了吸尘就出去了。
孙妙眉走到写字台上,看看桌子上倒扣的几本书籍和和无数份资料,她翻过一份合同样式的纸张,发现上面一点咖啡渍。
剧组持续拍摄。仍是在法庭的场景中
在开机前孙妙眉问裴本怀,说:“你昨天看剪过的带子了?”
裴本怀正打着领带的领结,道:“看了。”
孙妙眉说:“怎么样?”
裴本怀打完领带,抬头对孙妙眉笑:“很好啊。”
孙妙眉点点头。裴本怀问:“妙眉姐想看吗?我拿给你?”
孙妙眉摆手说:“不用不用。”
导演喊:“各部门就位!”
孙妙眉和裴本怀一起上场了。
第二次开庭,孙妙眉掌握了很可靠的证据,是一个化名为“蝶恋花”的女人发给他的,自称曾是黑色势力里一位关键人物的情妇,为求自保,保存了一些组织行恶的证据。孙妙眉胸有成竹,她这一次,一定会让裴本怀铩羽而归。
裴本怀本是胸有成竹的模样,开庭初始,他姿势惬意地坐着,面前的资料打开,就没有再看过,是那样的自负。他看着孙妙眉的眼神都充满了傲慢。
孙妙眉的心只是痛了一下,她振作了精神,拿出了她的物证。
裴本怀本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后来脊背逐渐僵硬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始翻看自己的资料。
孙妙眉有理有据,从容质问着被告席。
当孙妙眉将最后一份证据拿出的时候,裴本怀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
孙妙眉最后做完结束语,回身归位律师席。裴本怀在对面望着她,满脸的惊异,和紧张。
裴本怀败诉了。
孙妙眉带着一点忐忑的自我膨胀和欣喜以及前些日子被背叛带来的委屈愤恨,在法庭门口堵住了裴本怀,她想问问裴本怀是为什要背叛她,又是否觉得这份背叛很值得,但面对着裴本怀,她说不出话来了。
裴本怀夹着公文包,他最近好像憔悴了一些,眼袋很重,面庞有点见老了,孙妙眉这才想到,距离那个青涩的恋爱季节,已经是过去了十载春秋了。
孙妙眉始终不发一言,倒是裴本怀开口了:“恭喜你,打赢了。”
孙妙眉仿佛这才找到了知觉,她对裴本怀说:“为什么,你坚持走这条路?”
裴本怀淡淡一笑,却显示出潇洒的意味:“人各有志。”
孙妙眉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上来两个穿着西服的人,他们胸口口袋夹着检察院的工作证明。
“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裴本怀把手里的公文包交给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他抬了抬手,表示自己不会反抗。
孙妙眉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摸不清头脑,她有些急促的询问:“这是做什么?”
面无表情的检察院先生告诉她,因为涉嫌参与多起暴力非法案件,裴本怀被拘留了。
孙妙眉怔愣在原地,而裴本怀步态随意地和他们一起走了,孙妙眉半天才反应过来,裴本怀已是走得很远了。孙妙眉凄凄厉厉地喊了一句裴本怀的名字。
裴本怀回头,却是毫不在乎地笑着:“你记不记得,我给你念的词的名字?”
孙妙眉茫然了一会,她没有明白裴本怀的意思。
“卡!”导演吴庸探出头来:“过了!”
孙妙眉下戏,坐在椅子上卸妆,裴本怀正在和一个从早上就站到片场里的陌生男人说着话。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但面庞白皙,眉眼平和,也许实际年龄要比外表上看起来大些。他嘴上一直叼着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
中年男人和裴本怀说:“演的挺好,也不枉我连夜把耶稣都搬走了。”
裴本怀笑:“场地经费还是紧,你这个地方,倒是省了我一大笔钱。”
这时吴庸从录像机旁快步走来了,他看了眼中年男人,竟颔首叫了声:“五爷。”
吴庸今年五十有六,已经是长辈了,现在,他要对这个白面书生似的人叫一声,五爷。
孙妙眉微微听到,侧了一下眼到这边。
那位五爷眼睛扫到孙妙眉这里,一下子停住了,他对裴本怀说:“这位?”
裴本怀看了一下孙妙眉,道:“女主角。”
五爷似乎对孙妙眉饶有兴趣,裴本怀在一旁道:“晚上,我请你去‘缪斯’?”
五爷吸尽了一根烟,垂手扔在地上踩熄了,他笑道:“行啊,你现在是春风得意,我也想沾沾你的喜气。”
裴本怀也微微一笑,他的眼睛里沾染着志得意满的情绪,只是他习惯了喜怒藏于色,这份得意敛藏得很深,只有一双笑眼还显得神采飞扬一些。
王凝在裴本怀送走五爷的空当,伏到孙妙眉耳边去说:“裴本怀,和黑道关系很好的。”
孙妙眉有点诧异,裴家往上数,是官宦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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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现在的后辈,例如裴鸿衍,虽下海经商,但也和官道打交道更多。想不出,这个裴本怀,竟是个离经叛道的。
也难怪裴家兄弟现在闹得天翻地覆的斗争了。
王凝也是神色凝重,她知道裴本怀有点灰色的背景,但也没想到,他背后撑腰的,竟然是大名鼎鼎,臭名昭着的五爷。
孙妙眉也只惊讶了一下,就没有多余的感慨了,黑道用电影来洗黑钱这种事,早在上世纪就屡见不鲜了。她反倒安慰了些,因为《呈堂》有这样的人物来照顾,实在算得上幸事一桩了。
裴本怀自己一个人去送走了五爷,再回来时却和几个人一同谈笑风生着回来了。
都是剧组的几个,正围着裴本怀不知在商量什么,其中一个编剧,转头来问孙妙眉:“妙眉,你要去吗?”
孙妙眉一头雾水,问:“去哪?”
那个编剧道:“去看看前面剪好的片子啊,我还是第一次,能在首映之前,看见成片呢。”
孙妙眉看向裴本怀,裴本怀劝诱她说:“来吧,导演批准了的。之前有几幕拍的也算仓促,现在资金宽裕,档期也决定了赶年末的,导演说找找问题,再修一修。”
真是财大气粗啊,吴庸是个完美主义,前段时间仓促完成的几幕吴庸的确是不满意的,现在时间的确是充裕了,也惯得起吹毛求疵的老毛病。
孙妙眉经不起众人撩拨,她也想看看自己在前半部分的表现,由是同意了。
结束以后就坐着裴鸿衍的车上出发了,他们一行有五六人,一辆保姆车还是塞得下的。裴本怀坐在副驾驶孙妙眉和一个资格老点的编剧坐在前面的两个独座上,剩下的塞在后排。一路上欢声笑语,倒是热闹。
孙妙眉正和家里发着短信,说今天不回去了。她收到了邵世荣的消息。
邵世荣问她:“有在剧组见过甄沛莹吗?”
孙妙眉觉得古怪,邵世荣一声不响坐飞机飞到了不知是哪的地方,现在一联系孙妙眉,就是问甄沛莹——她转眼又想到甄沛莹说的,那句:“我惹了裴鸿衍”,猜想邵世荣是替裴鸿衍来问她的,就回了个:“没有。”
过一会邵世荣回短信,说:“我这几天要出差,昨晚走得仓促,忘了和你打声招呼。”
孙妙眉却是翻了个白眼,邵世荣这话说得,好像他有哪次和她打过招呼一样。
而邵世荣真的是忙得太焦头烂额了,才找到了孙妙眉。
昨天凌晨,裴鸿衍打电话给邵世荣,只问他:“你收到了?”
邵世荣说:“收到了。我定了最早的飞机,五点走,预计上午十点能到H市。”
裴鸿衍在那头道:“世荣,要打场硬仗了。”
就在邵世荣下飞机回到邵宅,环抱孙妙眉,满足而心有余悸地酣睡之际,他的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凄厉如索命。
一份文件同时发到邵氏和裴氏的高层手里,里面全是邵世荣和裴鸿衍数年来勾勾搭搭干的一些灰色勾当,账目清楚明了。昨天的招标会上邵世荣的企划案被对手利用,邵世荣连败三个楼盘,裴鸿衍手下的几个项目也是,从各地打来电话,不是撤资就是闹事,一时间聚齐了。
然而资金的事总归是小事,更严重的是那些灰色的记录,裴家混到现在,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太多了,且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任何一项交易记录被放到光下,都足以让裴氏集团目前的董事长,裴鸿衍,后半生都待在铁网恢恢的四角天空里。
邵世荣不明白:“那份文件怎么流传出去的,有原件的,只有你我,若是一项一项搜集,未免说不通。”
而裴鸿衍沉默着,最后才说:“是甄沛莹。”
作者有话要说: 五爷我不多说
看起来挺酷挺苏的吧?
他在这里是个炮灰 路人
我不让他抢风头
小小一提
五爷很虔诚 信基督 他借给裴本怀当法院的地方 是他建给自己做礼拜的
冷漠微笑:)
☆、阴云,茶香
城市尚且保存着一些老建筑群,十几年前政府组织修整过一次,少了残喘似的破败。如今青砖石阶,往来摩登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