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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报纸上没有多少关于公主失踪的消息,却并不意味着没有人在找她——国境线和主干道上的检查严格到了要把鹅毛拔光看看是不是母鸡冒充的地步。有两次公主甚至不得不躲在一具棺材里,伪装成一具传染病死的可怜鬼尸体。
每分每秒她的身份都有可能暴露。现在好了,还要再加上一条不知所踪的龙在帝国的土地上到处乱跑。而她只能呆在贫民区的学校里,因为帮助她的人有其他事要调查。
最后她只是摇了摇头:“我会没事的。祝你们顺利。”
“您要保重,殿……厄尼斯。千万小心。”
猫从缪勒森中尉手里跃到旁边的桌上,向公主鞠躬。中尉则像同老朋友告别那样拥抱了她。
“来吧,厄尼斯,”朗内尔·博纳先生站在走廊尽头喊她,“我们领你去楼上的房间。”
他们在阁楼的杂物间里打扫出一个角落来,给客人架了一张木头床。两人对她的事完全没有过问,只当她是个借住的普通学生。
学校是半日制,和其他的初等公立学校一样。就连最小的孩子也必须在下午工作,否则家里总会有人吃不饱。
博纳先生和黛温夫人不让她干活,但她还是学会了在厨房里添柴烧热水,帮忙给光脚上学踩到碎玻璃的孩子上药包扎,在其他两人忙不过来时给最小的孩子念故事。
伊琳从未跟一大群孩子相处过,更别说是这样一群穷人家的,缺乏教养与管束的,在大街上疯跑的小孩子。但只过了一天,她就发现,实际上事情简单得很。
因为你只要让他们喜欢上你,崇拜你,这些孩子就会服从你所说的一切。在这里信任和蜜糖块或者一本童话书是等价的,你要是两者都没有,那么用一点点关怀去换就是了。
多么单纯啊,公主弯下腰握住一个把稻草色头发随意绑成辫子的女孩儿的手,看着这个印染匠家的孩子对自己露出笑容,就像在看着很多很多年前幼小的自己。
她不知道面前的孩子和自己谁更幸运一些。
时间在每天敲响三次的圣堂钟声里过得很快。其间卡尔一直没有出现。
第六天傍晚,伊琳的手指拂过薄木板架上的一堆儿童书,从里边抽出一本故事集来。她顺着楼梯往下走,心不在焉地想着再进行一次召唤术会不会有用。假如是她的血第一次吸引来了卡尔,那么第二次也应该有同样的效果。
前门外忽然响起咣咣咣的敲门声,几乎要把走廊墙上挂的画框震下来。
黛温夫人从厨房里对伊琳打了个手势,让公主闪身躲进去,关上厨房的门。
伊琳在黑暗中听见黛温夫人小跑向前门,打开了门闩,外边的人随即硬撞开门冲了进来,吓得黛温夫人尖叫一声。
“城市护卫队,搜查可疑人员!所有人都出来进行检查!”为首的人大声说,“给我去把每个房间都搜查一遍。”
钢盔白鹿
“你们无权擅闯!”博纳先生的声音说,伴随着一阵脚步声,“这里是学校!”
伊琳摸到那扇隐蔽的侧门边去拧门把手,顺时针三圈,逆时针六圈,然后一推。但门纹丝不动。
“有人在这附近看到了可疑的人,先生,我们猜测也许是通缉犯。”
“全国有那么多通缉犯在跑,您说的是谁?”
“等搜出来就知道了。一个留下,另一个上楼。停在这儿干什么,给我跑起来!”
好吧,也许得反着来。顺时针六圈,逆时针三圈。还是不动。为什么从来没人告诉她怎么开这扇门?!
有人走到厨房门口停下了。
“这是什么房间?”
“厨房,长官先生。”
伊琳用肩抵住门板猛力一顶。
“里面有人?我听到了动静。”
“呃,是老鼠,先生。晚上闹得厉害。”
“行了,打开它。”
自己也许刚才应该往阁楼上跑。逆时针六圈顺时针三圈再逆着三圈顺着六圈……
“好的,稍等……屋里的门我们从来不锁,您瞧,可推它是推不动的,得往里面拉……”
“别废话!”
及时的暗示仿佛神谕。她拉住把手稍一用力,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伊琳·楠特·布兰恩德班,你的脑子是给老鼠啃了吗?她咒骂自己,同时没浪费时间,迅捷地钻了出去。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带上身后的门,就被人牢牢地攥住了手臂。
埋伏在侧门外的护卫队员把伊琳塞了回去。“呵,”正门进来的人笑了,“看看今天‘狗群’抓到了多大的老鼠。”
此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总往四下打转,颧骨很高,肩膀有些塌。他的穿着与缪勒森中尉几乎没有两样:暗红色的护卫队长制服,帽檐和领口上的徽章是头顶钢盔的白色雄鹿。不过从肩章上看来,他的军衔只是少尉而已。
他让两个护卫队员把伊琳架到明亮些的走廊里。
“长官先生,”黛温夫人站在一旁,小心地说,“这是咱们的实习老师。”
“那他跑什么?他没听到我喊所有人出来检查吗?”
“我以为您是来……”伊琳说,“……查我的外出证明的。”
少尉瞥了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厄尼斯·威兰。”
“哪儿人?做什么的?”
“卡勒拿人,南坎普皇家工程学院的学生,刚刚随队从莫特诺联邦回来,”伊琳冷静地撒谎,“和维洛·缪勒森中尉一起。我一直想当个老师,她就拜托我来这儿帮忙,顺便好好休养一阵子……”
“缪勒森中尉提起过这事儿,长官,”另一个队员凑在他耳边说,“她走之前嘱咐我们巡逻的时候留意栎木街的学校周围。”
“对,是的,”博纳先生用力点头,绞着双手,“这是缪勒森中尉的朋友,怎么会有问题?您可以去问——”
“少跟我提她!中尉,中尉。一个乡下女人!啊,我知道了,你们的缪勒森中尉就喜欢养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又瘦又白,弱不经风,”少尉眯起眼睛打量她几眼,“要我说,除了头发和眼睛,你们长得也有点儿像。”
他为自己的俏皮话笑出声来,但其他几名队员面面相觑,没人敢响应。
伊琳恨不能掰开那张嘴往里边塞一把荆棘让他清醒点。有点儿像?有点儿像!?她脸上可没长胡子!
“上一个给了她骑士爵位,结果一不小心被抓走了,找到个新的往这儿藏,嗯?你呢,一个教书的能给她什么?我猜猜,让她当上近卫军司令?”
这位少尉很有想法。如果不是因为气得太厉害,伊琳甚至会认真考虑这个提议。
“少尉先生,”她没忍住,“您要是有空,为什么不多来学校里坐坐呢?我们非常乐意帮助您学习一些基本的……教养。”
少尉掐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瞪着她。伊琳则面不改色地昂首瞪回去。
“很好,厄尼斯·威兰,”他恶狠狠地说,“跟我们回一趟队里。”
“我已经写信给朋友委托补办外出证明了。你无权逮捕无辜市民!”
“我有一切权力。”他的手指搭在腰带上的火木仓柄上摩挲着,“带他走。”
他等了一会儿,但没有人动。
“我说带他回去!”
其余的队员仍然犹豫着,似乎在权衡一个愤怒的少尉和一个愤怒的中尉谁更可怕一些。 少尉不耐烦起来,干脆自己上前扭住伊琳的手臂推搡着她出了门。
黛温夫人扑过来想要阻拦,却被其他的队员挡住了。伊琳回过头,用夸张的嘴形对不知所措的两位老师说“手套”。接着大门被轰一声关上,她被少尉拉着踉跄地下了台阶。
这是阴沉的一天,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下雨。天黑得比平时要早,路灯已经点亮起来了。
“在查清楚你的外出证明遣送你回去之前,我们还有很多问题可以问。至于中尉——去他妈的。外出证明!哼。保不准你还真是个通缉犯呢。”他一路骂骂咧咧,却又得意洋洋,“想想看,缪勒森中尉私藏通缉犯。我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伊琳任凭自己被拖拽着往前走,眼下她身边既没有魔法师,也没有骑士,更不用指望失踪的龙。但她还没有输。如果说她上一次学到了什么的话……
“您要给我栽赃个什么罪名?”她问,“不论是什么,您都得快一些,缪勒森中尉会在两天之内回来。您有关系好的法官吗?我听说马修·罗西大法官先生几个月前刚从皇都被调到格洛斯特来,他是个特别好说话的人,只要你有钱——”
“闭上你的嘴。”
“——不过我听说亨利·法格逊先生也来了。特派调查员,对不对?罗西先生最近大概忙得焦头烂额,其他人也一样。您得千万小心别留下把柄被牵连上。”
钳着她上臂的手猛一用力。
“你为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有些朋友,”她露出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缪勒森中尉只是其中一个。”
少尉的脚步慢下来,明显犹豫了。
“您可以现在就放了我,就当今天什么也没发生过——”
“说得有道理。你很有意思,小子,” 少尉说,“但是我讨厌你。”
少尉的手伸向腰间,伊琳以为他要掏木仓,但他只是拔出沉重的黑木棍向她狠狠抽来。伊琳闭上眼睛,徒劳地抬手去挡。
起风了。
风的呼啸里夹杂着惊异的喊叫和沉重的碰撞声。伊琳谨慎地微睁开眼,发现除了她自己,面前整条街上的人都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旋转尖叫着。
这景象有些熟悉。在一瞬间的愕然之后,她扭身朝四周望去,然而并没有看见龙的身影。
她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什么也没有,但她却无法挣脱,被拽着往前跑。
“卡尔……是你吗?”她受够了像匹骡子一样被到处牵着走,“放开我!怎么回事,你在哪……?”
随即她想起来了。在梦中,不,记忆中那座城堡里的隐形人也曾经这么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