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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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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净这时却笑了,风把她的头发吹的像狂风在山间飘荡,她身后山野,对着那山,那风,坚定地说:“张探,往后的路,我替你活,你也替我好好活。”张探怔住了,像是个石子儿定住了一般,任风雨不能阻挠,站在远处看她,眼睛模糊,只有一个影子在他眼里,林净也望着他,继续说:“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活着,才会有希望。
  仿佛如释重负,这一刻,张探的人生,忽然被救赎了。
  张探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更或许,无言的动作,已经回答她了。
  ***
  抵达日喀则目的地,已经是傍晚时分,张探打阿苟跟蔡明的电话,一直是盲音,又往扎西大哥家里打,没人接。
  山里信号不好,只能见面再说了。
  

☆、第46章

  过了半个小时,张探跟林净抵达收容所。
  两层高的简陋平民房,只有百来平米,屋顶是塔字的形状,中间插了根红旗,是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把那红艳艳的布吹的四处涌动。
  风大了点儿,把那面红旗吹的翻起。
  林净问:“谁插的红旗?”
  张探说:“阿苟插的。”
  林净笑了声,说:“他可真逗!”
  红旗的下方,高高挂了个牌匾。
  写着,日喀则收容所
  看起来是有年头了,边角裂开几道缝。
  除了这个收容所,没有以外的房屋,周围都是山和树,这房子屹立在山里头,显得有些荒凉,张探说,对面是条河,通往河的另一头,才有村子。
  林净问:“这楼有多少年了?”
  张探说:“有七十年了,是扎西大哥的家,他爸以前是个村委会主任,扎西大哥娶媳妇那年,他爸托人给买的地,还没建成,他爸就得病死了,一直空置在这儿,后来扎西大哥自个儿建好的。”
  林净:“你以前在这儿待过?”
  “待过一阵子。”
  “几年?”
  “记不清了。”
  收容所旁边还有一个小房屋,是扎西大哥他们居住的地方,平时他们都在这里乘凉,张探领着林净进去,屋里亮着灯,里边却没个人影,静悄悄的,老旧的大圆桌上,放了碟花生米,有七八个酒杯,还有几根还在燃烧的烟。
  张探走过去,捡起一根烟头,说:“他们应该刚出去不久。”
  林净说:“这么晚了,还出去?”
  “越到晚点,这里就越危险。”
  “所里有多少人?”
  “十来个。”张探说:“前几年,走了很多弟兄。”
  林净问:“走了?”
  “是。”张探说:“他们遵循意愿来到这儿,待上一两年,又遵循自己的想法,离开这里,是留是走,都是他们的自由,不勉强。”
  林净“嗯”了声。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嘹亮地女声:“探哥?”
  声音很清脆。
  张探跟林净同时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个穿藏族棉麻裙的妙龄女子,绑着两个麻花辫,她抱着一个铁盆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他们。
  “探哥!”女子不可置信说:“真的是你啊?”
  张探:“扎姆。”
  短暂的叙旧,张探给扎姆介绍林净,扎姆人和善,聊几句就熟络了起来,林净才知道,扎姆是扎西大哥的妹妹。
  小五岁。
  三人围坐在桌前说些琐事,扎姆给他们倒白酒喝,又弄了盘花生米吃,林净不自来熟,倒也插不上话,只端着碗喝酒。
  张探说:“扎姆,你长大不少。”
  扎姆笑话说道:“是啊,你都多少年没见我了。”扎姆叹了口气,又继续数落说:“那会儿我才多大啊,你倒是高大不少呀。”
  张探笑说:“我老了。”
  “三十几岁,不老不老!”
  林净一直安安静静的。
  含蓄几句,张探看屋外,问扎姆:“扎西大哥他们出去多久了?”
  “没多久,他们去附近巡查了。”扎姆说着,看了眼墙上的钟:“估摸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她“哎呀”一声:“你不说我都忘了,不过你也是,来这儿一趟,怎么也不跟我们一声,就这么来了,我急急忙忙就乱事了。”
  张探笑而不语。
  “你们在这儿待着,我去喊他们回来。”扎姆笑眯眯说完,就跑出了所里,往山  里的方向去了。
  往后的几天,林净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在收容所住了下来,一待就匆匆过了一个多星期,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平静,安然。
  和平,没有纷乱。
  除了扎姆,林净还认识收容所里其他的同伴,他们一年当中的日子,365天,日日夜夜,都奉献给了社会需要帮助的人士,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张探说,他们重情重义。
  林净想起同在所里一块的大伙郑山,他笑着说:我们不是英雄,做的,只是对的自己良心的事儿。
  他笑容灿烂,林净知道,这笑容背后,隐藏着多少无奈和妥协,他们向现实妥协,却从不向刽子手妥协。
  林净至今记得清清楚楚,他说:有的人做错了事,回不了头,一直错下去,有的人,虽然做错了事,可他却回头了,不怕你做错事,怕的是,你不想再回头。
  林净问他来年还会不会待在这儿。
  他说会。
  对得起良心。
  奉献人的一生,郑山说值得。
  扎西大哥看在眼里,双眼却不自觉地湿润了。
  扎西老婆笑骂他傻,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儿,扎西不言,抹了把两腮的眼泪,回屋躺下了。
  于是,几个大男人,在收容所一待就是好几年,除了偶尔见见村子的女同志们,几乎很少看见外来的女子,见林净的时候,大伙儿都有些不好意思。
  甚至有的,都不敢跟林净对视,脸就红的像猴屁股。
  渐渐地,林净跟他们熟络了起来,没了那时的羞涩,跟她说起话来,都是口无遮拦的,郑山是所里年纪最小的,人很憨厚老实,是个北京人,整日操着一口京片子游走天下,这是王山海的原话,所里孩子们都叫他大哥哥,叫其他人叔叔,有的大伙急了眼,冲他骂爹喊娘的开玩笑。
  阿苟跟蔡明笑话他们,说是披着狼皮的小羊羔。
  几个大男人坐在草堆上,笑的爽朗。
  这天,张探跟阿苟他们一早就出门查探消息,去往日喀则警察局报案,王山海说,陈文汉前几天出现在日喀则的一处村子里。
  还有其他的同伙。
  也就意味着,平静的日子,也会随着人贩的心理而慌乱。
  下午日头当晒,林净像往常一样,搬着箱子去到屋外,所里的孩子在草坪上玩闹,这个空地,是孩子唯一的乐场。
  今天无风无雨,黑颈鹅顺逆风的方向在空中穿梭。
  所里的孩子看见她出来,全部涌了过来,站在她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他们叫成一团,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林净大概听懂是什么意思了,他们很开心。
  刚开始,林净跟他们交流起来很吃力,收容所里孩子,有些是当地的,不会说中文,喊她的时候,都是说着蹩脚的方言,林净起初听不明白,偶尔孩子们跟她比划,慢慢地,她也能理解上几句。
  七八个孩子,高瘦不一,个个皮肤黝黑,有的面颊消瘦,穿的衣服也有些破了,扎西大哥曾收到社会善心人士的捐助。
  他们偶尔,会赶往所里探望,有了这些,才熬过了十几年,只是这两年,来的人也逐渐越来越少了。
  而扎西大哥的忧愁全写在脸上。
  他们在草地上肆意奔跑,似乎忘掉了很多不美好的事,林净看着他们,也笑了笑,几个孩子围上来,争着抢巧克力。
  分发完,满满一箱还剩几个,十几个孩子都跑到别处去玩了,林净看着他们跑远,才抱箱子回屋,往所里走时,看到角落有个小女孩的身影,那女孩约莫四五岁,脸上脏兮兮的,一双大眼睛衬得她,更加瘦弱。
  她躲在角落咬手指,看着那群孩子们。
  那是所里前几天刚来的孩子,有些认生,也不跟其他孩子接近,有时林净还看到其他同龄人在欺负她,林净看在眼里,却不制止。
  很多时候,人只能自己帮自己。
  林净走到她面前,女孩瞧见她,想靠近却又不敢,有些害怕往后躲了躲,嘴里还咬着手指,可怜巴巴望着她。
  林净也不介意,捡了条巧克力递给她:“来,吃这个。”
  小女孩看巧克力,又看看她,伸出脏兮兮地手,又不好意思低下头,林净笑了笑,把巧克力放在她手里:“吃吧。”
  接过巧克力,她就狼吞虎咽了起来,吃的太急,那巧克力又硬,立马卡在喉咙里下不去,原本黑黑地小脸蛋儿,涨红了起来。
  林净拍了拍的她背,又摸了下她的头,笑着说:“慢慢吃,别呛着了,我这还有呢!没人跟你抢。”
  小女孩呆愣地看着她,完后,才点点头。
  听明白了。
  林净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支支吾吾地,似乎在回想什么,过了好半会,她才答:“小英。”
  “小英?”
  她重重点点头。
  林净问:“谁给你取的?”
  小英啃着巧克力,吃的满嘴都是,哽咽了下,看着她,眼珠在眼眶里打转,她张了张嘴,半天吐出两个模糊的音:“爸爸。”
  “是爸爸。”
  林净愣了下,不多问了,摸了下她的脸,笑着说:“很好听的名字。”
  小英听的似懂非懂,冲她甜甜笑了下。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张探他们还是没有回来,扎姆平日里很晚睡,今晚所里没几个人在,索性让林净陪她聊会儿天。
  林净拿她没辙,应下了。
  山里不同城市,山里的天空宽阔神秘,星星也比城里要的多,即便前方路灯昏暗,月光也会照亮你前行。
  林净想,也许,这里会是个好归处。
  扎姆无所事事,躺在暖烘烘地炕上,抓着两条麻花辫子在空气中甩来甩去,甩了一会儿,才侧过头问她:“你多大了啊?”
  林净说:“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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