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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宁觉得脸上微微发烫,心生荡漾。他觉得胸腔里有一股火焰在跳跃,他太想把这一团热情和方明真分享,可却不知如何说起。话到了嘴边只变成了一句真诚的:“谢谢你。”
方明真和公司报备了下,上头自然表示夸奖,并承诺让她近期再带一个艺人。
签约完后,韩宁周三一早便要去剧组报道。一切快得像一阵风。
可是周三时韩宁却破天荒的迟到了两个小时。幸好韩宁当天的戏份不多,但导演还是暴躁如雷,差点把韩宁给炒掉。
“你以为你是谁?第一天就让全剧组等你?你以为我选了你就非你不可了么?我告诉你,我能成就你,也能瞬间毁掉你。”导演当着全剧组人的面把韩宁骂得狗血淋头。
“导演,非常抱歉,我家里出了点事。”韩宁低头,看不清表情,身体却微微颤抖着。
“是家里死人了么?我告诉你,死了人你也得给我滚到剧组来!”
“非常抱歉,导演。”
见风使舵的副导演看导演大约也骂得差不多了,便来和稀泥,顺便给导演一个台阶下。
导演便骂咧咧:“开机开机。”
韩宁今天只有一场戏,但他却似乎并不在状态,N机了十多次才成功。方明真望着导演彻底黑掉的脸,默默地在算如果导演临时毁约,他俩能拿到多少赔偿金。
在导演的骂骂咧咧中,韩宁终于结束了今天的拍摄。
他步伐缓慢走向方明真,一脸遮不住的倦意。
她递给他一杯热咖啡,早已为他打开折叠椅。他坐下来,目光呆滞。
“昨天没睡好么?不要把导演的话放在心上,他脾气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方明真好言安慰他。
韩宁转过头来望向方明真,语气平静得一丝波澜都无:“奶奶走了。”
方明真不确定“走”这个字的真正含义,不敢妄加评论。
韩宁接着说:“抢救失败。”
他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泪水滴在地上,打破了一池平静。
方明真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头一次觉得语言如此无力。想来想去,她只能用力地握住韩宁的手。韩宁的手心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他看起来如此无助,自顾自地说着,像拼命想找一个宣泄口一般:“奶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还没送她去太平间,就赶过来拍戏。她苦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死了也没人陪在她身边。我真不是太不孝了。”
他望着方明真,眼神里是方明真从不见过的绝望:“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地狱,我死后一定会坠入无间轮回。”
作者有话要说: 有留言吗~
☆、第七章
第七章
他的眼神太绝望,方明真直觉伸出手去,试图遮住他的眼睛,好像这样就能遮挡他的悲伤。
她的手探到半空中,终究是慢慢握成拳收了回来。
她蹲在韩宁脚下,定定地望着他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地狱,我必然也会和你一同永世不能翻身。”
韩宁眼角还有泪,只觉得心里像被小刀片一刀刀刮着肉一般尖锐的痛,到了后来再是血肉模糊,也只剩钝痛。
他拼命忍住眼泪,脑袋里却一片混沌。
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一丝清明,他回过神来,对上方明真眼神,那里面写着关切怜悯担忧重重情感。那双透亮的眼睛像是那灯塔下照耀的海港,层层风波叠叠浪花,汇流于此皆瞬时化为平静。
他终于找回最后一线理智,才明白过来方明真的话,却更加觉得痛。他有些狼狈地擦掉眼角的泪,眼底藏着痛楚,却温柔如斯地说:“不许这么说。”
片场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忙忙碌碌,过往的人流并未向这个角落多看一样。明明人声如此嘈杂,却又像与世隔绝一般安静。
方明真蹲得太久,腿已经开始隐隐发麻。她探了探韩宁的手,仍然像那岁暮天寒的腊月里门前的石狮子那般冰冷。
她努力站起身来,只觉得眼前发黑,腿脚也酸麻得迈不出脚。她迈开脚步,一瘸一瘸地走出摄影棚,去到外面的奶茶店。
她和韩宁共事已久,最了解韩宁的秉性。韩宁平时并不吃甜食,半开玩笑说甜食腐蚀人的意志。他喝咖啡的时候会加很多很多的全职牛奶,打出很多很多的奶泡,却不喜欢有一丁点的糖分,说甜味反而遮盖了咖啡与牛奶的香醇。
方明真和店员说:“给我一杯热奶茶,多糖。”
她回来时韩宁已经平静许多,她捧着热腾腾的奶茶,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换掉他手里冷掉的咖啡。
方明真重新跪在韩宁脚下,关心地说:“喝一点吧。”
韩宁哪里有任何的胃口,看着方明真关切的眼神,却说不出拒绝,拿起奶茶缓缓喝上一小口。
韩宁只觉得这奶茶甜,甜到了嗓子眼,他皱眉说:“好甜。”
方明真微微笑着,直视韩宁的眼睛:“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每天都需要喝很多很多苦得发涩的中药。奶奶总会在我喝完中药后,给我吃一口她熬的麦芽糖,我便不觉得苦了。后来爷爷去了,奶奶也病了,病得很重。我喂麦芽糖给她吃,问她甜不甜。她告诉我,心里头有很多苦的人,只要一丝甜就能填满。”
韩宁望着她的眼睛,仿佛感受到那一丝细微到难以捉摸的甜蔓延在五脏六腑里,侵蚀着他的心脏。
他苦笑:“方姐,永远都是你在我的身边。”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你永远不是孤单一个人。你的奶奶这一辈子有你,她很幸福,她未必走得不安心。”
“我甚至还来不及对她说一句我爱你。”
“她从来都知道你爱她,不需要你说出来。”
“我……”
方明真打断他:“韩宁,说了这么多丧气话,也够了。现在,你要振作起来。你还要帮奶奶准备后事,你不能一蹶不振。”
方明真拉他起身,抓着他的袖子向外走:“我们走吧,我陪你一起面对。”
韩宁任她拉着他走,好像回到两人初见时的模样,乖巧内向纯净。
良久,方明真听到他低不可闻的声音:“谢谢你。”
方明真并没说什么。
方明真下午正好没事,便陪着韩宁去医院料理后事。韩宁的奶奶衣物很少,他整理着就掉下了泪,背对着方明真,声音闷闷的:“你能不能装作没有看到。”
方明真不仅装作没看到,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医院方面很快打点好,两人便回家清理衣物。
韩宁在告诉方明真他家并不好走,需要一路小心。
其实这是方明真第一次去韩宁家。他家隐藏在在弯弯曲曲的小巷子里,出租车根本开不进去。两人下了车,走进窄窄的巷子。巷子两边是老旧的二层楼房,一路走过去能听到麻将稀里哗啦,女人尖锐的嗓音骂街,男人骑着自行车吆喝着馒头生意,充满了尘世的味道。路并不十分好走,方明真一不留神踩进好几个水洼,一双带着闪亮金色LOGO的黑色平底鞋大概要报废了。
韩宁说:“以前还总想着赚多一点钱换一套房子,这样方姐就不用见到这样难堪的我。”
还有力气自嘲,很好很好,方明真觉得宽慰。
两人收拾了一会,就到了晚饭时间。说是方明真陪着收拾,其实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多是给家里徒增一点人气罢了。她累了大半天,觉得饥肠辘辘,便擅自叫了外卖,出了巷子去拿。
外卖小哥半埋怨半玩笑:“美女,你应该说明路况啊。我新买的摩托车差点丢了半条命。”
方明真笑:“对不起,你这么敬业,下次我还光顾你的生意。”
他连忙摇手,和她贫:“得得得,还是别光顾了,下次再来我的摩托车就得进修理厂了。”
方明真把外卖提回家时,韩宁正坐在陈旧的木头椅子上发呆,空洞得像博物馆中央的雕像。
他听到动静,疑惑地抬起头,光影模糊,方明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问:“方姐?”
方明真有些心疼,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吃饭了。”
韩宁并没吃什么,她也没劝他什么,自顾自地吃着。
他微微叹气:“上一次这样有人在家里吃饭,大概还是两年前了。”
他难得话多,方明真安静地听着。
“方姐,从记事起我就没了爸妈,是奶奶把我带大。夏天时,她会为我轻轻摇扇子驱赶蚊子,直到我沉沉睡着。冬天时,她总会是帮我准备很多热水瓶,捡来门口小门诊扔掉的输液瓶装满热水,放在我的被窝里,书桌前,鞋子里。”
“小学三年级背书需要家长签字,奶奶不识字,就到处帮我找邻居,后来我慢慢开始自己练习签字。初中要上晚自习,下午放学前她总是提着饭盒在校门口等我,她永远是站在校外第一排的那一个。我下课回家总看到她在家缝口罩,一个口罩一毛钱,一天三百个就是三十块,这样我就能吃上肉了。她说我学业辛苦又在长身体,一定得吃肉。我后来才意识到,奶奶或许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吃过肉了。”
“高三时她诊治出了慢性白血病,我没时间兼顾学业,偷偷辍学了在外面打工。老师找上门来找她,她第一次用竹签边抽我边哭,我也跟着哭。可是我没法放下她去读书。”
“慢性白血病一开始只需要每个月吃药控制,我拼命打工,也能勉强凑上药费。那时候以为看到曙光了,可是两年后奶奶的病转成了急性白血病。”
“奶奶住院的时候总是哭,说她不如死了算了,是我的累赘。她偷偷喝过农药,虽然抢救过来,身体却更加虚弱。那时候有星探找我拍广告,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也不管是不是诈骗。我收到第一笔代言费就哭了,因为总算可以支付第一笔医药费。”
“方姐,你大概不知道你的出现,对我来说意义有多大。那时我已经欠下巨额债款,四面楚歌。你帮我争取的广告的代言费帮我解了燃眉之急。之后的接踵而来工作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