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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冷笑两声,然后斩钉截铁道,对不起,就是不行。老娘最喜欢日有主的男人,见了你,我怕把持不住。等你被甩了再找我吧,拜拜。
我只好挂了电话,怎么了,拍拖就那么罪大恶极?小川,南哥,刘麦麦,Cat,你们四个是合伙来孤立我吗?
回到家,叫了份外卖,随便打发了一顿。我靠在窗台上,来支饭后烟,天一寸一寸渐渐黑透了。前几天这个时候,我正在热烈通话中,而如今,两部手机都很沉寂。
我抽了几支烟,觉得挺没瘾的,就蹲下来看那些鱼。它们正在游泳,没心没肺的样子,偶尔吐出几个气泡。书上是这么说的,鱼的记忆力只能维持七秒,所以它们从不寂寞。
其实可以打个电话给她的,但这就有点查岗的意思了,还是算了吧。我想了一想,决定发条短信给叶子薇。我说,跟我小舅子吃了些什么?不忙了就回我个电话吧,想念你的声音了。
然后就拿了本《小说月报》,蜷在沙发上看。两部手机都放在旁边,时不时就瞅上一眼,可是,没来电,也没短信。会不会是信号突然出问题了?这样想着,我给自己发了条短信,滴滴,很快就收到了。
十 名草有主(2)
我于是收敛心神,回来看书,却越看越烦躁。这都是些什么烂作者?小说作者的素质,一向是良莠不齐没错,但这一期估计是亲情专刊,作者都是编辑的七大姑八大姨。纯文学,也是有潜规则的。
我把书扔到一边,算了,换条短裤跑步去。出门时瞅了一眼,两部手机都躺在沙发上,所以在我跑步的时间内,叶子薇也找不到我的。这就算是名正言顺的小小抗议吧。
在楼下跑了四十多分钟,开门回家时,心里多少有些甜蜜的焦急,可是当我拿起手机,不禁大失所望,因为它们仍然没有动静。
我终于耐不住性子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如果是跟弟弟吃饭,不至于忙到短信都没时间回吧?是手机放在包里没听到,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在沙发旁边走来走去,踌躇了一会儿,抓起手机打了过去。用的是集群网的那部,电话是通的,可是嘟,嘟……无人接听。
行,够了。这样的电话一个就好,因为对方如果有意不接,那打一万个也是白费劲。我搁下手机,心里的焦虑一点一点升起,就像是灼热的水泥地,被雨点扑打得灰尘四起。
叶子薇到底在做什么呢?真的跟弟弟在吃饭?
答案只有一个,但想法却可以有一万种,有好的,更多是坏的。
在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让人陷入的不是爱情,而是猜疑;更遗憾的是,爱情会随着时间而泯灭,猜疑除非被证实或证伪,否则的话,它就一直在那里。
我又开始抽烟,窗外夜色缭绕,热浪袭人,火红的烟头一明一灭,闪过许多想法。
想要缓解心里的焦躁,可以打个电话给小川,刘麦麦也行。当然不会说我现在的状况,可是扯一下淡,时间就会好过得多。一个人独处,最容易想东想西,哲学家都是这样出来的,还有精神病。
但我还是不打了,我怕不小心流露出的情绪,让他们察觉到我的软弱。两个人都不是等闲角色,刘麦麦有女人的直觉,小川那家伙更不用说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要开车上广州,但一秒钟后我就笑了。太不现实了,邓云来,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吗?再说了,冲动型的男人早就过气了,现在这个时代,就是装也要装得成熟些。
我闭上眼睛,狠狠吸了一口烟。很久没有这样折磨过了,或者换句话说,很久没有这样享受折磨了。
这几年过去,以为自己有些历练了,可惜啊,还是道行不够。
抽完烟关好窗户,我打开笔记本,拨号上网,准备玩玩游戏什么的,转移一下注意力。突然我想到,可以去看看叶子薇的博客,了解她这几年的生活轨迹。
让我失望的是,里面可以看见的日志并不多,而且都是些很虚的东西,某一时某一地的情绪。不知道她是只写了这么多,还是隐藏起了一些。不过她的文笔,倒是比我想象中好多了,有点像张小娴——我当然不是说张小娴有多好。
草草看了几篇日志后,我转战到她的相册里。这里的内容倒是很丰富,美女嘛,总是爱拍照的。相册专辑是按照地点来排序的,云南、新加坡、北海道、南昆山,等等。我一个专辑一个专辑地点开来看,有个人旅行,有公司团体游,无论照片里有多少人,她都是焦点所在。
渐渐地,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在那么多的照片里,有跟上次那个饭姐的合影,有其他女伴,也有与同事的大合照,可是,没有任何一张跟男人的亲密合影。
十 名草有主(3)
最令人疑虑的,是那个云南丽江的相册,里面只有她的独照。那么,拍下这些照片的、被刻意隐藏起来的人,到底会是谁?
我仔细钻研了二十分钟,也没从她博客里看出个子丑寅卯。那就算了吧,我没有帽子里的螺旋桨,更没有小侄女和大黄狗暗中相助,做不了神探加杰特。
关了笔记本电脑,我把头重重地摔在沙发背上,开始总结这一段时间。在跟叶子薇勾搭上了之后,我似乎渐渐迷失了自我,又或者说,我的功力大为倒退,变成了十年前的我,那个少不经事、患得患失的我。
与其说是为情所困,我宁愿承认自己是因为锌的大量流失,导致各项智力指标严重下降。
我陷在沙发里,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毅然、决然、凛然地站起身来。去他令堂的!我不能纵容自己这样下去了,今晚之后,我要收回自己的感情。
其实故事走到这里,真相已经很清楚了。纵然她博客里找不到确凿证据,但这种掩饰,本身就是一种证据。叶子薇一定是对我有所隐瞒,而且她知道如果真相大白,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所以她隐瞒得这么用力。
一切线索,都指向同一个答案,一个很合理的答案。我一早应该猜到了,或者说我一早就猜到了,只是瞒着自己。这个社会里,相同的故事,我们已经听得太多。
哦朋友,你只好承认,现实比想象中残忍,还是有一点点疼的。真相是含在口里的刀片,无论多么小心翼翼,把它吐出来的那一刻,还是会划伤自己。
我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吐出憋了很久的那口气。啊……
想清楚一点,我有什么好损失的呢?其实我是赚了的。往远里说,我圆了少年时代的一个梦,往近里说,我为那一个无聊的两位数,又添上了一笔。好吧,只要我收敛感情,她不过是又一副隐形眼镜,博士伦——日抛型。
可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我一个箭步蹿了过去,抓起那部手机,集群网的,只有叶子薇才知道这个号码。
我接起电话,她笑着说,傻瓜,你找我吗?
我对她应该是淡漠的,还是热情的?就好像有太多的情绪一起急着涌出,全都堵在喉咙口,所以我张口结舌的,只是很低能地嗯了一句。
她像抚慰一个被遗忘在家的小孩,缓缓道,小傻瓜,我跟我弟、饭姐还有她男朋友,吃完饭就来唱K了,吵死人,所以没听到你电话。
我几乎马上就要相信她了,但理智勉强回到了我身上。我偷偷吸了一口气,想了一会儿说,哈哈,还以为你去见别的候选人了。
她嗔道,白痴哦,我现在在走廊,我弟就在房里唱歌,你要跟他讲吗?
我推托道,跟小舅子讲话我会紧张的,下次等我准备好了。
叶子薇说,不要脸,谁是你小舅子了。对了,我还跟我弟提起你了,他说对你有印象呢。
我奇怪道,哦,有什么印象?我做人一直那么低调。
叶子薇叹了一口气说,他读初一时,我们读高三。他记得升旗大会上,你给校长点名……
我赶忙打岔说,哇,有飞碟。
她也就不再提了,笑着说,饭姐说就快到国庆了,要一起去旅游,让你……
然后是门突然打开的嘈杂声,一个女人大嚷要叶子薇回去唱歌。我笑着说,好好玩吧,等你回家再讲了。
挂了电话,我甜蜜地松了口气,同时又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这样说来,今晚我是错怪她了。可是,刚才我想了那么多,难道全都算了?
我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剑客,耍着一套虚张声势的剑法,而那个魔女走了过来,只是轻轻一个手指,就化解了我所有的守势。
几乎所有的怀疑,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根据叶子薇的说法,她弟弟叶子萌有时会到她家过夜,所以浴室里的剃须刀,门口的蓝拖鞋,等等,都是为了他而设。
再比如说今晚,叶子薇唱完K回家后,打了个电话给我。在我们通话的途中,我确实听见她用我们家乡的方言,跟弟弟说了几句。
叶子萌站在不远处问,姐,今晚我睡哪儿?
叶子薇说,客厅空调修好了,你睡沙发吧。
还有其他一些小小的疑问,但是都不值得问了。出于对她技巧的信任,我相信只要我开口问的,她都可以有很好的解释。合理的、自成逻辑的解释,而真相并不是最重要的。
真相,只有在小时候的电影里,才会有水落石出的真相;还有那些黑白分明的角色,不是我党就是日伪,不是革命群众就是汉奸,地道战,地道战,埋藏了雄兵千百万。
长大后,现实生活里都是模棱两可,难辨黑白的。对于我来说,相不相信叶子薇,答案只有两个,但选哪个都是错的。
一个人要骗另一个人并不简单,但如果两个人一起骗,就会容易得多;尤其当那一个帮凶,就是受害者自己时。或者退一步想,有一个女人肯挖空心思,为你编造一个又一个谎言,至少说明她心里是有你的。
更何况,这是个回头率跟回床率都很高的女人。
在今晚这个电话里,我们还详细说到了旅游的事。在我缺席的情况下,叶子薇、饭姐、饭姐的男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