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踌躇再三还是忍不住把发生在厕所洗手台前的对话细细转述给路和听,谁知这家伙听完后立马伸出食指指着她大叫:“所以你就为了同性的一句话回味再三?你这变态!”
“是哦是哦,好在我这变态也得到过美女夸奖,而只能依靠脑内剧场生活的你该算什么?”
无言反驳的路和一脸受伤,颤抖地捡起碎落一地的心灵碎片独自疗伤去了。
将视线转回教室前方,却见先前被广播召唤去开会的班长挥着一叠白色卷状物回来了。
早有好事者凑上去连声问“是什么是什么”,班长卖了半天关子,终究敌不过众人的联合攻击,气喘吁吁地招认“是学生会竞选的报名表啦”。
有人紧接着发出不屑的“嘁”声,但也有人闻言立刻双眼炯炯发亮。
学生会……秦锦秋眨眨眼,回想起师织的话。
“我很期待和你共事哦。”
说不定,试一试也不错吧?这样想着,她合上练习簿站起身,却听到不远处继续下去的对话。
“怎么才五张,这要怎么分?举手表决哦?”
班长嫌弃地啐他,“哪要那么麻烦。喏,你,你,你,你,还有你。”他环视了教室一圈,点了班上成绩不错表现也比较活跃亮眼的五个人,“拿去吧,明天放学之前填好交给我。”
怎么这样?秦锦秋愕然。
其他人却好似习以为常,没有谁提出反对意见。
一直是这样——她头脑中根深蒂固的正理被一个个推翻,好似它们是荒谬的是落伍的是会被嘲笑的——然而为什么会这样?
“你愣在走道里做什么?快上课了。”
直到路和出声唤她,她才懵懵懂懂地坐回座位,脑海中依旧一片茫然。
她开始怀疑,来到新台,来到颐北高中,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
这里,也许真的不适合她。
混乱的思绪持续到午休开始,老师收拾讲义离开,同学们大声欢呼,挥舞着饭卡冲向食堂。秦锦秋慢慢地收拾书本,觉得没什么胃口,朝路和说了声抱歉,想去后园散散心。
坐落在高级住宅区内的颐北高中竟然拥有一座广阔的后花园,园中甚至有新台市的成河川泽河穿过,环境相当清幽宜人,当然更重要的是,这里能让她回想起松风镇。
那大概是全颐北唯一能让她真正感到安心自在的地方。
“秦……锦秋,等一下。”
有人从身后喊住了她。
熟悉的嗓音令她身子一震,迟疑着回头,对上林嘉言的黑眸。张张口,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教室内仅剩他们两人,林嘉言自书中抽出一张A4纸递到她手中。
她不接地接过,在瞧见纸张顶端的大标题时讶异地瞪大了眼。
学生会竞选的报名表?
“……你很想参加吧。”应该说是,当时她错愕、难以置信的神情全数落入他眼中。
“是、是这样没错,但是……”又惊又喜,但还是不免疑惑。他是怎么会有这张表的?
看穿她的心思,林嘉言笑了笑,“乔安去帮你争取来的。”
颜乔安?那样出色冷淡的人,怎么会特地为了她去取报名表?
她颇感意外。
“所以,你算是学生会的特别推荐人选。”林嘉言说,“要努力哦。”
秦锦秋注视着他,良久,点了点头。
总是这样。林嘉言似乎有一种很特别的力量,无论批评或鼓励,他总是说出最中肯切实的言论,令她无法想象他犯错会是怎样的。而在他的目光下,不全力以赴,不善良有爱,有负面的情绪存在仿佛都是不对的,会感到羞惭感到耻辱。他的眼神,仿佛能洞悉她的内心。
啊,同样是青梅竹马,为什么自己就看不穿他呢?真不甘心。
不过,乔安……听起来,他似乎,和颜乔安很熟?
'五'
滴答。滴答。滴答。
无法分辨这究竟是水滴坠落的声音,还是秒针行进的声音。
时间如洪流,永无歇止地向无尽的苍茫远方涌动。一刹那又一刹那堆砌成漫长的年华。
沧海变桑田要多少年。桑田变沧海要多少年。
多少年,又是多少个刹那。
'六'
笨蛋!白痴!智障!
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暗骂自己,强逼自己下定决心,抬手去按门铃。
后来接到通知说一周后要发表竞选演说,实在不知该如何准备演讲稿,唯一的友人路和又是绝对的玩乐主义者,显然不会成为良好的求助对象。束手无策之下,她只得向林嘉言求援——就像从小到大一次都没有例外的那样。
林嘉言很爽快地答应了,约定周末辅导她来写,之后又征询地点。
“我住在表姐家里……可能不太方便。”她突然想起这一层,有些不安地望着对方。
“那到我家来好了。”林嘉言毫不多加考虑地提议。
一会儿表现得客套疏远,一会儿又跟以前一样的熟稔自然,她快被搞糊涂了——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上林嘉言在新台的家拜访啊。这样想着,不禁又有些紧张起来。
林家位于颐北高中所坐落的颐水路,这是有名的高级住宅区,视野内鳞次栉比的漂亮住宅令她连连啧叹。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门内是一身居家装束的林嘉言。
“呃,打、打扰了。”秦锦秋结结巴巴地打着招呼,拎起手中的提袋,“这是礼物。”
林嘉言一脸怪异地望着她。
“欸,怎么了?”她被看得有些不安。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礼?”到他家里来还带礼物?唱的是哪一出?
还不是你这家伙态度忽冷忽热的不谨慎小心一点怎么行——在心中咬牙切齿,面上却笑得愈发贤淑和煦。
“先进来吧。”
一座设计别致的三层小楼,一座很漂亮的庭院,林家的构造并不复杂。被庭院中高大的藤架吸引去目光,她好奇,“那是什么?”
已经跨上楼梯的林嘉言脚步一顿,“葡萄。”
“咦,还有人在家里种这个啊。你爸妈真有创意。”
“我爸妈常不在家,没闲暇照顾花草。”林嘉言说,“那是我……种的。”
“你种的?”
“……嗯。”
真的是这样吗?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我”后面有个很耐人寻味的停顿?
算了,大概是错觉吧。
从藤架上收回目光,秦锦秋恶作剧似的踩着林嘉言的影子尾随他上了楼。
从小学一年级打破老师办公室窗玻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迫使对方屈服为自己写检查开始——每每遇到困难,林嘉言永远是第一求助对象。多年来的检查书,小学竞选中队长乃至大队长的演讲稿,初中的入团申请,一次又一次的捉刀代笔,他从未露出过不耐的神色。
其实,有个青梅竹马,也不赖呢。
只有这种时候,秦锦秋才会切实且诚挚地这么觉得。
长达三页的稿子落入手中,瞄了一眼挂钟,才过去一个小时而已。每一个碳素墨水写成的字都秀逸洒脱,令人大饱眼福。正为久违的字迹热泪盈眶着,忽听林嘉言说:“先念念看吧。”
“欸?”
“演讲可是讲出来的,你以为把稿子交上去就能了事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抿抿唇,从沙发上站起身,她清清嗓子,有些生硬地念道:“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
她注意到林嘉言的眉头微微蹙起。
“怎、怎么了?”
“为什么……”林嘉言看着她瑟缩的、完全无法放开的站姿,“这么小声?”
就算到时候用麦克风,恐怕也没法让全场听清楚。
“再试一下吧。”
再试一下也还是一样。
秦锦秋五官皱作一团。她也很努力地想要念得很自信很大声,但声音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包裹在喉咙里,无论如何用力也无法冲破那层束缚。
更感意外的是林嘉言。他记得她小学时竞选大队长可是在全校师生面前载歌载舞全然不见羞涩腼腆,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真的是……换了环境的缘故?
“先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拿饮料,你想喝什么?”仿佛安抚一般,林嘉言朝她微笑了一下,站起身。
“松子茶……呃不,白开水就好了。”脱口而出的松子茶是松风镇的特产。
“放轻松,松子茶家里也有的。”他拉开房门,日光倾泻进屋内,“你先坐一下。”
在日光洒落房内的瞬间,也有什么东西晃了她的眼。
扫视四周,最终发现了桌面上反光的相框。
拗不过好奇心,她走进写字台,拿起相框——是林嘉言的照片。比现在要更稚嫩水灵一些的模样,但看着看着,总觉得有些奇怪。
那个笑容,不像林嘉言。
该怎样形容那个笑容呢……钝钝的,带些傻气,心无城府。
林嘉言从小沉稳内敛,怎么会露出这种笑容。
可那张脸,分明就是林嘉言无疑呀。
正疑惑着,林嘉言已经端着托盘回来了。熟悉的清雅茶香顿时充斥了鼻腔,身心顿时舒畅起来。
“怎么在看这个。”搁下托盘,林嘉言走过来,顺手将相框反扣桌面,“来喝茶吧,喝过再练习一下。”
果然是她多心了吧。哪里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依旧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演讲稿能够很流利地背诵出来,但还是无法放开表现。告辞时已是薄暮时分,走出林家大门,婉拒了林嘉言送行到路口的提议,她挥挥手道别,转身慢慢往颐水路外的公车站台走去。
林嘉言望了她的背影许久,扭头进屋。夕照的金红和阴影的灰黑构成的视野的主色调,他伸手拿起相框,拇指抚过照片上少年毫无心机的傻气笑容。
闭上眼。声音有些哽咽。
“述谣,她就是我想介绍给你认识的阿秋……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却早已不会有那么一天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身影在他背后站定,毫不客气地夺过了他手中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