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阎君手上的火龙越烧越烈,从我这里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紫陌已经抵挡不住,明悬在他身后一点,碍于周围的石柱,险险躲开一条火舌。
我的心提到喉咙,几乎想要点起法术出去送死,就看见黑衣人从阎君身侧绕到了她身后,一道炫目的金光直直朝着阎君背后射去。
金光之下,他那身黑色斗篷像一阵漆黑的烟雾化为无形,手腕上的那串七宝跳脱一点点显露出来,待到黑烟散尽,纵然像我这样的凡人,也能辨别出那是一尊庄严的佛家宝相。头戴毗卢冠,身披紫金衣,一手持锡杖,一手持莲花,缀着幡幢、宝珠,不是寺庙里供奉的地藏王又是谁!
阎君回身,脸上的脂粉簌簌落了下来,一道如血如霞的光晕包裹住周身,仰天大笑,“原来是你!你杀了我的侍从,化身成他的模样,地藏,你再难成佛!”
明悬借这个时机推开紫陌,纵身站在他方才的位置上,一道蓝光向阎君激射过去。紫陌闪身绕开地面的石板,将阎君围在中心,随明悬射出一道碧绿的光芒,和地藏王的金光交汇在一起。
明悬捏紧手中的印伽,厉声道,“消退黄泉的办法是什么?”
阎君被几圈光芒缠在中心,动弹不得。我分明看到,那些光焰在一寸寸向中心收拢,过不了多久就能打到她的真身。即便是这样的时候,她依旧话音带笑,“休想要我告诉你们,地藏帮不了你们,就凭你们两个,不妨挨个法子都试一试!”
金蓝绿三道光芒一寸寸收紧,近乎能看清里面包裹的人形。阎君哈哈大笑,叫着我的名字,“妹妹!妹妹你记住,黄泉倒灌连通鬼湖,大量的阴气涌入阳间,枉死城的人才有机会活命。要是现在消退黄泉,等你们出了冥界,那些人早已经魂飞魄散!”
我懵懂地听着她的话,看着三束光芒又收紧了一分。这一次,所有的法术同时熄灭。方才阎君站的位置已是空无一人。
☆、计谋
我迷迷糊糊地站在柱子后面动弹不得,那段冥锁松散地落在我脚边。我什么都想不了,眼睁睁看着明悬飞奔过来把我揽在怀里,木然将脸贴在他胸口,整个身子依旧保持着刚才直立的动作,不知道是该挣开来还是该靠过去。
茫然间,我被明悬拉着走到地藏王面前,跟着他和紫陌向地藏王行礼,甚至还能学着他们说一声“晚辈拜见地藏王菩萨”。
一切都像是结束了,可我们都知道,还远远没有。
地藏王敛起手上的法器合十还了一礼,看着明悬和紫陌微微一笑,“云溪的弟子果然不同凡响。”
明悬肃然躬身,语气里透着方正,“常听家师说起菩萨心地慈厚,法力无边,只是今日方才有缘得见。”
地藏王抬手虚托了一托,和善笑道,“云溪和本座这些年的情谊,竟也在自己的弟子们面前说这些客气话。不瞒你说,本座和云溪相识几千年,着实佩服他的风骨。只不知如今他在何处?”
紫陌眼圈一红,抢着道,“家师被帝尊困在九天玄冰之内,晚辈恳请菩萨,求一个解救之法。”
地藏王神色倏地一变,眉间透出一股机锋,“九天玄冰?所为何事?”他的目光在我身上缓缓转了一圈,似是了然。“不说也罢,你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寻一个消退黄泉的办法。你们救得三界,自然救得云溪。”
明悬扬眉道,“菩萨能否——”
话音未落,地藏王已经面含笑意地打断了他,“本座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对这件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阎君方才说的不错,这件事归根到底只能靠你们自己。”
紫陌急切道,“阎君湮灭之前的疯癫言语不足为据,菩萨——”
明悬看起来了然,垂下眼帘不再说话。地藏王摆摆手,摘下手腕上的七宝跳脱放在明悬手心,悲悯道,“本座并不是不肯为三界生灵和云溪老友尽力。你们多少也听说过,入冥界前,本座已有誓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次为着等一个里应外合击杀阎君的机会,本座被俘后杀了阎君的侍从,改换了面目,手上早已沾上了杀孽。”
他轻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本渡人,如今不能渡人亦不能自渡,只能在这里守一个因果圆满吧。”明悬和紫陌屏息听着,连我这样魂不守舍的,也不禁有些戚然。地藏王温然一笑,指着那串七宝跳脱道,“本座有一个考量。强行用法术逼退黄泉只怕你们做不到,最好能分而治之。七宝佛光可抵挡冥界大多的鬼兵,”
他依次看着我,明悬和紫陌,“以你的法术,可以挡住其余漏网之鱼;你能以谪仙之法封住鬼湖的阴气,虽则耗费一半的法术,却也应该不难;一旦阴气被敛,黄泉与普通的河水无异,你的道行足以将它尽数逼回奈何桥下。”
明悬握紧那串七宝,低声道,“菩萨不离开此地,有何打算?”
地藏王浅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需忧心,此间清净,本座在此修习,待到功德圆满。”
紫陌微微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最终一言未发。明悬怅然道,“晚辈当为三界竭尽全力。”
地藏王盘膝而坐,安然闭目。
明悬揽住我,和紫陌一起一跃而上,重站在冥殿地面。我依旧迷蒙着,回响着阎君最后的话。黄泉倒灌,阴气上涌,父母亲才能活命;现在消退黄泉,等我们出去,所有枉死城的人都早已魂飞魄散。
我眼看着明悬将那串七宝放在地面,指尖结起法术,忽地从自己的虚空里惊醒过来,嘶声吼道,“住手!”
☆、殊途
地藏王是何等的眼界,何等的法力,他教授的策略不说万无一失,必然是大有胜算。可一旦我们消退了黄泉,等同于断绝了鬼湖里父母获救的最后一丝希望。
紫陌被我吓了一跳,明悬满付精力放在那道法术上,经我这么一吼也是一怔,下意识收住了法术。
可我只能这么做,也只愿意这么做。
从茅屋辟水一步步走到鬼湖边的时候,父母亲就在我身边。他们飘在冰冷的湖水里,只剩最后一丝阴气。
他们是枉死城的人,黑夜的笼罩下和人间的凡人似乎并无二致,却像曼珠沙华的光芒,唯有在阴暗的深处才能维持一夕的闪亮。
那时,我一步步走向冥界,那时虽然害怕,却是那般骄傲,意气风发,没有想到通过了冥界七大关卡,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们隔着明悬设下的结界,警告我冥界的叛乱,劝说我们不要以身试险。那么多的声音,像一群号角在呜呜低鸣。那里面,有两个我想救出的人。
明悬没有想过帮他们支撑到天兵来时,在鬼门关前,我看着墙壁上干涸的血迹也曾恳求过他,可他权衡之下不愿舍出一半的修为。
封存阴气是谪仙固有的法术,彼时他没有出手救下枉死城的人,现在却要用这道法术封住鬼湖的阴气平衡三界的秩序。
真是讽刺。
三界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乘着明悬和紫陌怔忪的时候,施法将那串七宝跳脱牵引起来,拢在自己腕上,直视着明悬,“枉死城的人中有我的父母,我来鬼湖是为了他们,所以我一定要看到鬼湖和黄泉连通的时候。”
明悬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紫陌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看着我几乎说不上话来,半晌跌足道,“枉死城的人何止千万,你怎么能肯定里面的人是谁?他们——”
我攥紧手腕上的跳脱打断他的话,“其实,你们也该猜到有这个可能,是不是?云溪被困在玄冰是一个变数,阎君当然不会认同这桩亏本的生意。鬼族不受降者,后果我们都清楚得很。”
紫陌像是没有耐心听我说下去,眼睛直直盯着我腕上的七宝。我知道他没有懂得我的目的,那些话也并不是说给他听。明悬只是一语不发。
我们这样僵持在冥殿里,耳边没有一丝声响,静得有些吓人。这样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我清楚地听到一下撞击的声音,仿佛是千军万马,声如裂帛。
明悬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更苍白,紫陌反应过来,几乎要朝我倾身扑过来,终究还是顿在原地。
明悬上前一步看着我,嗓音难掩沙哑,“经过枉死城的鬼魂时,我真的并不知道,为了你和师傅,林音,我——”
我冷笑一声,一点点向后退去,“那么,你先告诉我,你想叫的是林音,还是林宣?”
映着后面一排森然的雕像,我能看出明悬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现在近乎血色退尽。紫陌维持着那个前倾的姿势,木然站在那里,像是要反驳,又像是无话可说。
我抵着背后的石壁,半是快意半是痛苦地看着明悬手足无措的样子,“你骗了阎君一千年,你为了躲避谪仙的代价骗了她一千年,今天随手就让她灰飞烟灭?”
说出这句话,就连我自己心里也有着莫名的抵触,直觉告诉我不是这样,可只有这么做才能再争取一些时间。
那催山倒海的撞击声更沉重地敲响起来,像是一口古老的丧钟。紫陌咬牙绕过明悬身边,一跃而起向我扑来。我知道,他要的是我腕上的七宝。
我转过身背对着紫陌,毫不在意他手中绿色的光焰,既不反击,也不防御。
我是豪赌了一把,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用尽我所学的咒术,我将那串七宝跳脱封印在我的手腕上。云溪很少教我这类符咒的东西,所有的符咒都连通血脉,是无可破解的绝技。一道橙色的光芒莹莹从我怀里散发出来,我知道,咒术已经开始启用,除非施咒的人命绝,没有人能将被封印的东西夺走。
几乎同时,我能感到背后法术的灼热。
☆、连通
说起来好笑,我到如今竟然是第一次将要被法术打中。大祭的日期在即,我竟然一次也没有演练过格斗的法术。
要想抵挡已经来不及了。我本能地缩起身子,等着被击中的时候。这样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和清醒,一片片荒谬的思绪飞快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