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后来我知道了,他夺走了天帝的一件爱物,触怒了天帝,天帝便以他的师傅和师弟为质子,让他永受箭雨之苦。我收留他在鬼族躲了了一千年,却越来越发现,我离不得他,他也离不得我。原本只是可怜他给他一个庇护,却最终用上了真心。”
我被她的一番话激得浑身滚烫——夺走了天帝的一个爱物,被贬为谪仙?躲在鬼族一千年和阎君厮守?不会,绝对不会。
如果真是那样,明悬何必回到凡间,继续留在鬼族过他的逍遥日子岂不更好?
她见我将信将疑的样子,笑着过来牵我的手,“妹妹你见的人还少,怎么会知道这些背后的厉害?我为什么要骗你?你再想想,紫陌和明悬同为云溪的弟子,为什么单单明悬对鬼族知道的那么多,事无巨细?妹妹你也知道,三生石上没有他的名字,他没有转世一说,到鬼族来还能是为了什么?”
明悬怎么会——
我被她激得忍无可忍,却又不好拿明悬的事情发火,对她怒目而视,“谁是你妹妹?你有什么资格和姐姐相提并论!”
除了黑衣人仍旧无知无觉一般立在那里,我和阎君一时都僵住没有说话。自她见到我,脸色一直都带着一种万事尽在掌握笑容,如今却第一次显得有些意外。片刻,她嘴角的笑意毫不掩饰地扩大,像是挖到了什么稀奇的宝藏,继而笑得花枝乱颤,“姐姐——你原来一直以为那是你姐姐!”
☆、自己
这句话透着十足的古怪。以为那是我姐姐?难道不是?这么些年来,族人们口耳相传,林宣是二十年前大祭的祭司,林旭的女儿,我的姐姐,九天帝尊钦定的神仙。一门三祭司,纵然旁人有心怀疑,帝尊册封的天旨却不可能作假,至今每年小祭还受着三柱香火,这是我亲眼见到的。
阎君几乎是喘息着止住脸上的笑意,带着一种奇货可居的神情盯着我,“明悬他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告诉你,你这些年,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我强压住心底的颤抖,扬声问道,“我该知道什么?明悬该知道什么?”
她似乎很满意调动起了我的情绪,不紧不慢地道,“知道你和林宣不会同时存在。”
我不懂她的意思。什么叫不会同时存在?林宣是帝尊亲自降旨加封的神仙,在我出生之前已经飞升九天。我晓得她是我姐姐,于我或许仅仅是一个空虚的概念,于父母却是一个养在身边二十年的女儿。
而我不过是一介凡人,水族的新任祭司,一切平庸得很。我隐隐能猜到阎君在暗示什么,但不愿向那个方面思考。那么,她是在说,我和林宣不会同时登上九天?笑话,我连大祭都没有把握活下来,遑论获得和姐姐一样飞升的荣耀。
我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姐姐是九天的神仙,我是这一届大祭的祭司,凭什么不会同时存在?”
阎君朝我甜甜地笑着,那张浓墨重彩下的脸浮着说不出的快意,“你难道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林宣不在了,你才会活着。倘若她在,你永远不会出现。”
我再怎样竭力给自己那些可怕的揣测打掩护,这时候也多多少少明白了她的话外之音,“你是说,姐姐已经——已经死了?”
这不可能——姐姐登上九天,等同跳出阎君生死簿上的三界轮回,永生不灭,又怎么会——
她柔柔地摆一摆手,道,“死了?在我面前谈论生死,岂不无趣?我做阎君的时间也有千万年,很多事情不像你们凡人那样看待。怎样算是死?阳寿耗尽难道不是死?或许是,但这样的人不过是魂魄进入冥界寻一个转世的机会,紧接着又是新的一生。阳寿未尽难道不是死?譬如枉死城的人,他们阳寿算起来还有剩余,却也只剩下一张路引,一副棺材。”
对上我怀疑的目光,她安然一笑,“死生亦大矣,这句话诚然不错。人死如灯灭,纵然能重新点着,也再不是原来的那盏了。这就是生死簿上的轮回。天帝未必准许人人都按生死簿行事,但天地自然之法却始终如此。所以,虽然我不能决定那些人的归宿,他们最终如何我却不可能一点不知。”
她像是故意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句句话都兜着圈子。我却再也等不得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只告诉我,姐姐到底怎样?我又是为什么和她不能共存?”
她叹了口气,俯身过来紧盯住我的眼睛,“你还没有明白么?那不是你姐姐,那就是你。”
☆、真实
那就是——是我?
这十七年来我以为是我姐姐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太荒唐了,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她是在暗示什么,林宣是我分裂出的一个人格?还是我脑子里想象出来的一个角色?
我简直不能忍受这种混乱的东西叠加在一起的感觉,“全水族的人都知道,林宣在我之前在村里生活了二十年——她是上一届的祭祀——”
阎君极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是啊,可是她难道不是二十年前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吗?”
电光石火之间,我明白了她在暗示什么,那些关乎生死的论调,她果然都不是白说的,句句都藏着锋利的暗示。一时间我心里转过无数个念头,仍旧无力地反驳,“不会的——我和姐姐——我和她一点都不像——何况我方才明明在三生石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过——”
阎君依旧巧笑倩兮,“谁说是转世就一定要生得相像?容貌相似如何,不同又如何,不过一副皮囊。在冥界待得久了,就该晓得不能以貌取人,而要看黑白无常收走的三魂六魄是不是和前世一致。”
我知道她认出了我,她一定从见到我第一眼起就认出了我。
阎君看着我阴晴不定的表情,摆手轻轻一笑,“再说三生石,你现在看到的三生石很不稳定,没人能说清楚黄泉倒灌之后三界将要有怎样的命运。可是,你只是看到了你的名字,一定没有看见你三世的注解。你要是站在我这个位置就会明白,你之所以会在三生石上出现,不是因为你有前世,而是因为你有来生。而且,你只有来生。”
我被她说得越来越糊涂,“可你分明说我的前世就是林宣——”
阎君抖了抖裙摆站起身来,看起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你果然和林宣差得太远。你还没有想通吗,你曾经是林宣,却没有通过冥界轮回而直接转世,成为了现在的你。换言之,你骨子里还是林宣,只是封住了所有的记忆和法术,重活了一回。”
二十年前我赢得了大祭,披发执枪走下白玉祭台,接过天帝册封的那一纸天书。随后没有多久,我就死在了九天之上,被天帝贬出轮回,重新投身到水族做下一届的祭司,没有了以往的法术,没有了以往的才智,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不知所谓,不顾死活。
再不用她多说一个字,我已经全盘明白过来。原来从一开始就有那么多的疑点,我却从来没有仔细思考过其中的因果。
那时从昏迷中醒过来,在清心阁内室听到父亲和云溪的谈话,父亲说,他们不能承受再失去一个女儿。
自从姐姐飞升九天,我们再也没有得到关于她的丝毫消息。
我第一次去鬼湖,包袱里装着云溪的书信,当我蹲下身去逗弄那些鬼面参时,它们最初的反应是死死缠住我的手腕。
明悬初次见到我时那样激动得不能自持,仿佛我和他早已认识。
紫陌和我也必定是九天之上的旧识,他和我在屋顶上喝醉的那一次,多多少少是因为我们身上都还有曾经的影子。
那次醉倒之前,紫陌曾说过他以为封住我记忆的人是云溪,却牵扯进了沉昱。
这一切的一切,无外乎都是因为我是林宣,我也是林音。
我觉得心里发冷。我竟然一无所知。
方才站在三生石前我还在可悲地紧张着,期待着,好奇着我的前生和来世。那时我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前世已经融进了今生里,或者说,我的今生其实仍旧是前世。但是——
我撑起身看着阎君,继续道,“但是,三生石上也没有我的来世。或者应该说,三生石上没有我的名字。”
☆、绝杀
阎君自见到我,脸上总带着一种蜜一般的微笑,如今却尽数隐去,只剩犀利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转。良久,她微微一叹,“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造化。三生石不会骗人,黄泉水涨,倒是成全了妹妹你的福分。”
她的话又回到了哑谜的样子,我一点都不明白,但也已经来不及了。阎君抽出一双纤纤玉手,指尖交错捻出一道法术,轻巧地几经变幻,一道赤红的光焰就像灵蛇一样缠绕在她的双手上,随着她十指的翻腾越来越刺眼。
我知道自己方才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可也已经来不及了。我被冥锁束缚,面前不说阎君,哪怕黑衣人,也有杀死地藏王的功夫,我这回果真只坐以待毙了。
我被那道红光晃得睁不开眼睛,可心里却一片空虚。就在这时,头上那块由雕塑化成的天花板发出喀嚓一声脆响,接着是厚重的石块掉落下来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人从上面跳下,细碎的石灰呛得我咳嗽起来。
我费力地眯起眼睛想看个清楚,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奔过来,虽仍旧看不清是谁,但很有些眼熟。赤红的法术已经从我眼前消失了,我知道是有别的人转移了阎君的注意。那个熟悉的身影俯身抱起我,轻而易举地解开冥锁,将我推到一根石柱后面。
我适应了一会儿,眼见那道身影向阎君飞扑过去,那是明悬。紫陌和阎君还有那个带着七宝的黑衣人已经纠缠在一起,身影变幻中一道道法术纷飞,将碎落的石块一块块敲得粉碎。
我茫然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我没有想到,还有再见到明悬和紫陌的时候,仿佛和阎君在这密室里已经待了几十年。
阎君手上的火龙越烧越烈,从我这里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紫陌已经抵挡不住,明悬在他身后一点,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