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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着漆黑的湖水,有点头皮发麻,虽然不忍心去看,可又有些移不开视线。
半晌,我有点承受不住了,明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很荒唐,但还是忍不住脱口说了出来,“明悬,你不觉得吗。。。。。。他们,是在对我们说话。”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尴尬地等着紫陌的讽刺或者明悬轻笑着反驳,但出乎意料地落了空。紫陌没有说话,明悬的手势顿了顿,声音还是那样淡淡的,伴着被他用法术拉动的铁链刺耳的声响,“是啊,他们在劝告我们,冥界已经动乱,无论如何,不要进去。”
我差点跳起来,就连身后的紫陌也低低惊呼了一声。我猜紫陌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明悬没有提及,他也没有主动去说。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明悬是听得懂的。我们冷汗涔涔之间,明悬忽地抓住那根铁链,任由它灵蛇一样缠绕在自己手腕上,接着猛地一用力,那扇看似薄弱的模板被向外掀开,露出一段同样枯朽不堪的台阶,在黑暗中不知道延伸到哪里。台阶四周的湖水飞快地散去,一股腐烂的气味从下面直上传过来。
明悬回身牵着我,向紫陌道“这是通往鬼门关的,下来时多小心。”
他今天不知道说了多少句小心,虽然眉毛都没抬一下,但话里话外的关切任谁都能听出来。
我们沿着台阶一级级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都放轻了动静,我原本以为这些木头台阶会像破阁楼那样咯吱作响,不料却很安静。片刻功夫,我们就已经走到了台阶的尽头。除了明悬,我和紫陌都步步小心脚下,以至于猛一抬头时,两个人都怔在当场。
那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阴森浩大的景象。
☆、鬼门
阴冷的气息下,是一座十余丈高森然的青砖门楼,楼顶一面破败的旗子在腐朽凝滞的空气里垂挂下来,隐约可以看到周围一圈泛黑的紫金流苏。笔直的墙面上粘附着黑色的污渍和湿漉漉的青苔,两层的瞭望台上空无一人。最下面的城门大开着,青铜门扉上锈迹斑斑。大门的正上方是一块硕大的牌匾,一眼就能看见“幽门地府鬼门关”几个肃穆的大字。
谚云,“鬼门关,十人去,九难还。”是再没有归路的尽头。
明悬站在我前面几乎完全把我遮住,回头向紫陌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紫陌微微点头,“把守鬼门关的十六大鬼不在,这座城楼似乎已经被废置了。”
明悬皱眉道,“这是阴阳两界唯一的出入口,看来阎君为了这次叛变调用了所有的鬼兵,连十六大鬼也不例外。我们必须趁现在进去,等子时过半鬼族大军从城里开拔,就再来不及了。”
紫陌抬头将整座门楼打量了一遍,轻轻一笑,“那倒省了隐身术和路引,算是我们占了个便宜。”
我虽然从未来过鬼族,却听云溪讲过冥界的故事。凡人死后,自有阴间捕快黑白无常用冥钩束缚肉体,提走三魂六魄,再交由牛头马面带到鬼门关。鬼门关前是阎君特意安排的十六大鬼,每一只都凶恶异常,对前来投奔的亡魂进行严苛的盘查,尤其是对生前劣迹斑斑、恶习未改的野鬼,更是残暴至极。不论你曾是仙神权贵,还是凡夫走卒,若要来鬼门关求轮回转世,就要带上一纸黄帛路引,上书“为丰都天予阎罗大帝发给路引和普天下人必备此引,方能到地府转世升天”,便是进入鬼门关的凭据。路引上面盖有“阴司城隍、丰都县府”三个印章。凡人死后入殓或火化时烧掉它,就会随着被提走的灵魂来到地府。
我们两个神仙一个凡人,又都还健在,当然拿不出什么路引,原本还在想要么硬闯要么隐身混进去,如今十六大鬼的失守却是给我们行了一个方便。
明悬同紫陌走在最前面,指尖的术法泛着绛紫的光芒。走到城楼下时,两人同时出手,两道冷光一道朝瞭望台一道朝着城门飞去,片刻后回绕到我们面前,缓缓湮灭。
我知道他们是在试探城楼是不是被附上了不该有的东西。紫陌看着消失不见的光点,缓缓舒了一口气,“没事,这里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三界生灵的踪迹。”
明悬点点头,仍旧沉思着,似乎不能完全置信。
我走到城门前顿住,抬头看着门扉上复杂的雕花。青铜之上密密麻麻都是狰狞可怖的画卷。被伛偻的面具人投入沸汤中的婴儿,烈火煎烤上厉声尖叫的壮丁,如山的血肉祭品前狂舞的鬼差,一排奴隶用自己的身躯饲养的凶兽。。。。。。满满地精工雕琢着地狱的酷刑和血腥的盛宴。
正看得出神,明悬抬手挡住我和紫陌,示意我们从门边退开一点,接着轻轻从城墙上剥下一块黑色的污渍,托在掌心细细打量,我不解地跟着看了看,却完全没发现什么端倪。那是一块完整的东西,表面光滑平坦,看起来质薄而脆,像是每年祭灶之前熬的饴糖。
紫陌碰到没有危险的时候就立马恢复了本性,毫不客气地从明悬掌心里把那块东西拿过来,摊在手上敲了敲,“我只当神鬼两族都不食人间五谷,万万没想到鬼族在自己的城门楼里开小灶,积了这么大一块油污。”
我啊了一声,眼睁睁看着那块深黑色的东西在他手心随着敲击应声而碎,散成了七八片细小的碎块和一摊将近深褐色的,晒干花粉般的粉末。
明悬捻起一撮粉末在指尖轻轻一碾,又凑到鼻尖细细闻了闻,面色一沉,目光已经落在黑色斑驳的城墙上,“这是血,已经干涸的血。”他慢慢抬起头,锐利地自下而上扫视着整座城楼。“我们来之前,这里曾经有过一场血战。”
☆、选择
紫陌神色骤变,托着碎片的手抖了一下,又很快稳住,另一只手迅速的结成一个术法。我在一旁几乎要尖叫起来,原来松下来的心一下又吊了起来。
明悬轻轻摆手,道,“没事,法术是做不了假的,我们刚刚已经试探过了,关隘上没有人守着。”
周围阴森的气氛像一桶冰水冷冷地浸到骨子里。我感觉得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能听得到声音,“那,你觉得,这些血会是来自什么人?”
明悬蹙眉思索着,答道,“我看不出来,但是也能猜个大概。至少有一部分一定是枉死城的人。他们要通过鬼门关逆向回到鬼湖,一定会经过这里。所以必然有一些血来自那些不愿出枉死城的人。他们知道自己归于冥界,已经受不住阳气,所以在出关前在这里拼死一搏。”
我能感到嗓子里有点堵。那些人知道离开枉死城必死的结局,在城门外做了最后的挣扎。可他们身无法术,未入轮回,所有的不过是人间最后一段记忆,和一点点求生的渴望。这些东西,在鬼兵的刀枪下毫无用处。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林羽。就在几天前,他站在天梯上,仿佛漂浮在云海里,那种近乎绝望的无奈,和鬼湖里游荡的亡灵何其相似。他一步步走进冰冷彻骨的阳光,用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法术抵抗着整个九天的恶意,像是枉死城的亡灵用模糊的声音发出最后的呼唤。那样单薄的背影,就这样渐行渐远。
紫陌沉着脸色率先一步踏进城门,明悬紧跟在他身后。我咬了咬牙,还是拉住明悬,抬起头有点恳求地看着他,“九天一定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们出兵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到鬼湖。有他们在,那些人一定可以得救。我们能不能想些办法,帮那些枉死城的人多撑一刻,撑到帝尊派人来接应的时候?”
明悬回头看着我,沉默片刻,握住我的手,“谪仙确实有谪仙自己的法术,或许用一半的法力可以帮他们把阴气封存一些时候,可是九天临时集结援军的时间不可估量,只说我们自己,就未必来得及从鬼族出来,到时候也未必剩下足够的法力救他们性命。”
我知道自己是在强人所难。等我们过了七道关卡,已经不知要用掉多少时间,更何况还要深入鬼族。如果九天的天兵不能及时赶到,我们又被困住不能出去,明悬的牺牲就没有了意义。
我点点头,松开他的手。又是一次,我终究无能为力。
明悬郑重地把手搭在我肩上,声音透出少有的严肃和坚定,“我不是不愿救他们,而是不能为他们下这个赌注。因为这次我要保全的人里,排在第一位的是你。”
我看着他,眼眶有些湿热。紫陌这些天为了避免尴尬,对我和明悬的对话已经锻炼出了选择性失聪,依旧一步步谨慎地走在我们前面。忽的他顿住脚步,抬头看着城门门洞的顶上,“师兄,你来看看。或许,这些血不止是枉死城的人。”
明悬扬了扬眉毛,转身走过去,我们三个一起擦亮指尖的火光,朝上面照去。门洞顶部,依旧是厚厚一层铁锈般的东西。紫陌咋舌道,“这不是枉死城那批人的血溅上去的,这种高度,几乎可以肯定不是像我们这样意义的人。”
☆、碑石
这句话听得我毛骨悚然,明悬却脸色淡淡的,仿佛这些都早在意料之中,冲紫陌点了点头。“我原本也是这么猜想,鬼族内部也有分歧。”
紫陌举高指尖的火光,照在那厚厚一层血污上,“你觉得,凭这些血迹……是不是十六大鬼?”
明悬颔首断断续续敲着墙面,看着黑色的血片在轻微的脆响中碎落下来,思索着道,“三丈高的穹顶,整个鬼族应该只有他们了,否则再怎样喷溅也不可能积在顶上。只是还不能知道,是他们自相残杀,还是阎君的手笔。”
我一遍遍扫视着浴血的城楼,有一种难言的压抑感涌上来。紫陌疑惑着看向明悬,“你怎么能知道就是这两种情形?”
明悬抖落手上的血片,拍了拍掌心的粉末,镇定道,“因为十六大鬼是阎君选出来做为鬼门关看守的,却并不全是阎君的人。他们里面未必没有帝尊安排的内应,甚至还有地藏王直接选派的恶鬼。九天一统三界,帝尊除了派遣了地藏王,还需要在鬼族里安插一批地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