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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陌贴着明悬,眼睛闪了闪,“可不,皂滑弄人啊。”
我和明悬:“。。。。。。”
饭后,明悬如常去打理湖边的鬼面参,紫陌和我也一道跟在他身边。我在一旁站着,紫陌却时不时能给明悬搭把手。我想起天梯上明悬的话,忽的记起,当时天梯脚下只有紫陌一个人,那几十个族人自然都是被他打发了。想想他们师兄弟两个的法术,再想想我将近十七年来的修为,真是汗颜。
我还没开口问,紫陌已经主动说起来,“这件事,我本想等你们下了天梯就说,但林音已经晕过去了,师兄也看起来神色不好,一句话也没和我说,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我一奇,“那你怎么知道我是林音?”
紫陌像是看智障一样看了我一眼,“大祭将至,谁是下一轮祭司,但凡是个神仙心里都有谱。再说,凡人认不出来你眉间的飞星痣,我还看不出来么。”
我恍然大悟。初来鬼湖的时候,明悬对我的身世也一句未提,我心里还奇怪,云溪的书信遗失,他怎么就收留了这样一个不明不白的人,现在想来,他早就知道我是谁,只是没有拆穿罢了。
然而这样一想,仍有不对之处。按照紫陌的话,即使是被贬下界的谪仙,对大祭的人选也是一清二楚的,那天我第一次见到明悬,他浑身是血地躺在房间里,他分明是认得出我的身份的,为什么还那样反常地激动?难道,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是因为见到我这个人?
真是更说不通了。我自来没有来过鬼湖,明悬也是天旨之下不能擅离的谪仙,他怎么会认识我?
迷蒙的阳光里,脑子迷糊之间,紫陌已经把方才的话接着说了下去;“其实,我赶到天梯脚下的时候,并没有和那些人交手。”
明悬轻轻嗯了一声,丢下手上的鬼面参回身看向紫陌,我也不明所以地瞧着他。紫陌吸了口气,道,“他们即便是同时上来,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但我当时本想先看一看他们的动静,就先隐了身形躲在他们后面。似乎有一个高壮的人为首,从下往上张望。听其中几个人的意思,他们似乎还想集众人的法力守在下面,以防你们下来打一个措手不及。我本想在那时候动手,但那个为首的却只说了一句话,他们就全部从天梯脚下撤走,各自散去了。”
明悬的神色郑重起来,眯着眼睛没有作声,我则是全然没有听懂。
紫陌敛了笑容,眸中精光一轮,“那句话是,半个时辰已到,再守无益,大家散了吧。”
☆、时间
我一时还没有明白过来,明悬却已经勃然变色。紫陌定定看向他,脸色罕见的严肃:“他们竟然知道。。。。。。来头应该不小。”
明悬不动声色地直视着紫陌,越是遇到大事,越是连眉毛都不挑一下。“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林音在下天梯的时候才同我说起,她的父母叛。。。。。。归顺了风族,她师傅被锁进了九天玄冰。”
若是说紫陌方才是神色端然,此刻却已经是惊恐和激动得不能自已:“什么?九天玄冰?你可知道。。。。。。”
明悬神色不变,抬手打断了他,转向我道,“你先回去一下,我有些事,想单独同紫陌说说。”
我怔了怔,事关云溪,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听一听。明悬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复杂地看了紫陌一眼,坚定道,“是关于玄冰本身的事情,还有些九天之上的旧事,等我理好了头绪,再同你慢慢说。”
我知道他心意已定,莫可奈何地转身回去,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紫陌激动的声音,“你是怪我,连我也没有告诉你?可是。。。。。。”明悬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不太听得清。紫陌嘶哑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九天玄冰,我们要怎么做。。。。。。”慢慢地,声音沉下去再听不见了。
我拖着步子往回走,竖着耳朵想再听两句,却再听不到了。事情来得太密,我已有些梳不清头绪。明悬和紫陌都曾是九天之上的神仙,或许真的多多少少和云溪相识。但是,九天玄冰究竟是怎么回事?紫陌那么黏着明悬,那么多话的性子,又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伙同谁,一起瞒着他?天梯脚下那些人散去又是为什么?半个时辰是什么意思,他们本不该知道的又是什么?
刹那间仿佛一道闪电劈下,我明白了最后一个问题:半个时辰的含义,那些族人本不该知道的东西。
是时间,他们本不该知道守在天梯脚下的时间。
自来依靠天梯飞升九天这条路险之又险,千百年来不过一两个人。既然有祭司换来的风调雨顺,这些人还冒险要去登天梯,要么是不屑于这些蝇头小利,有着登上九天的志向,要么是在族里处境不顺,不得已被逼着去天梯上赌一把运气。林羽便是后者。
无论功成与否,他们和凡间的族人都再无瓜葛。若是一朝身死,定然是尸骨无存,踪迹全无,若是飞升九天,则是位列仙班,锦衣玉食,族人们能收到的,只有帝尊的一纸封书。天梯上的秘密,从不会有人知道。
所以,自来人们只知天梯之险,却不可能知道天梯险在何处,险在何时。
只有亲自登过天梯的人才会知道,天梯每一阶的时限,天梯由宽变窄的事实。这些,又是怎么会透露出去?枇杷园的主人又怎么会知晓?
他也是宣扬父母亲叛变风族的首领,他怎么会如此笃定?这和那个将我抱出清心阁的少年又有什么关联?
不留意间,我已经信步走进了明悬的小茅屋,脚下被摆饭的小桌狠狠一绊,整个人向前摔去,顿时疼得眼冒金星,连着桌子也被我活生生拖出去几尺。
可就是在这时,我余光看到了桌下压着的一样东西,一样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东西。那是云溪当时要我带来交给明悬的书信。
☆、旧信
这下是实实在在出乎我的意料,脑海里一串理由怎么也解释不了了。
我原以为这封信在我第一次来鬼湖时被鬼面参抢走,就再没有找回来的可能,所以后来也一次没有和明悬说起。紫陌说昨天他接我和明悬从天梯回来,明悬几乎连话都没说就一觉睡到今天清晨,那么,明悬得到这封信的时间一定是我再次来鬼湖找他之前,也有可能就是在我上次住在这里的六七天里。
他既然看到了信,为什么不问我?云溪应该在信里把我的境况解释地一清二楚。初次见我时,他应该就已经推测出我是水族的祭司,大祭的主角林音,后来拿到信件,他也顺理成章地知道了云溪和我的关系,以及我找他的来意。
方才他同紫陌说起时,用的借口是“林音下天梯时才和我说起这件事”,事实上,我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多说,他却从我这次孤身来鬼湖求助于他时,就知道事情有异,然而一直忍到我们下天梯的时候才开口发问。
我在疑他。
我和明悬相处的时间,说白了只有这一旬,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处处都是他的周旋和回护,我真的不愿意猜想他是否有别的心思。有他在,那些弯弯绕绕,那些艰难的事情,好像都由他撑了起来。
我和他相处虽不长,却已经觉得有了一种久违的依赖和默契。
透过窗格,我隐约能看到明悬和紫陌已经开始一起往回走来。我有点想拿着信去质问他,但又有点不想叫他知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们越走越近,我的心跳越来越快,要不要先看一眼?思虑再三,我终于还是抽出信封里面的信纸,瞟了一眼过去。
信封里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纸上是一片空白。
我想到过很多种可能的语句,很多种可能的篇幅,唯独没有想到会是空白。云溪想用这片空白说什么?还是真的内容已经被擦去?怔忪之间,明悬和紫陌已经推门而入。明悬一脸震惊地顿在门口,瞧着我手中的信纸,紫陌面色不定,却同样收住了脚步。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我也没有什么可隐藏,再说,这件事情也不是我理亏。我心一横,拿着信纸上前一步,直视着明悬:“你可知道,这是师傅在我来时要我交给你的信,你是怎么得到的?”
紫陌目光死锁在那张空白的信纸上,忽然间眼眶有些湿润,喃喃道,“所以师傅真的什么都知道,他宁愿一切重来一遍也要。。。。。。”
明悬反手握住紫陌的手腕,凝视着我,“你当初来鬼湖的第二天,我们用过早饭之后,我按时去打理那些鬼面参,你还记不记得?”
他是答非所问,我却一下明白过来。原来竟是那么早的事情,我竟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毫无理由地,我心底里生出些许敌意,没有接话,朝明悬狠狠瞪回去,“你为什么不说?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明悬沉默地站着,握着紫陌手腕的指节有些发白,分明用了极大的力气。紫陌毫无知觉似的任由他攥着,目光盯着我手中的信纸,瞳孔跳了几跳,终究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气氛有些顿住了,谁都没有再做声,静默中,我却清清楚楚地感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孤独和痛苦扑面而来。
我记得这种氛围,记得很清楚,因为这双能感知情绪的眼睛,对这种气氛查知得很透彻,牵动得整颗心隐隐作痛。这是明悬少有的几次情绪的翻涌,他曾明明白白地欢乐过,愤怒过,伤心过,困惑过,却很少这样强烈而混沌地痛苦着。
我被这种痛苦压得说不出话来,眼前,明悬松手放开紫陌,径直走到我面前,颔首看着我,“因为,云溪,是我师傅。”
☆、师徒
他身后,紫陌轻轻哽咽了一声,而我已经惊得不敢置信。明悬再没有看我一眼,自顾自一字一句沉静地讲述着,仿佛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鬼面参自然不会吞掉书信。吸引它们的只是信上附着的仙气,仙气被吸干后,信就被触手松开留在土里。他是每日都对鬼面参翻检一遍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书信所在。
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