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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会出事的,小姐,我保证。”
*
接到电话时,唐季迟正坐在会所长长的沙发上等人,无聊地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见到手机屏幕亮起,他皱了下眉,“喂?”
这是他的私人号码,没什么人会打进来。
而那边冷漠低沉的嗓音却透过无线电波将一股寒意灌进了他的耳朵里,“是我。”
唐季迟微微愣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眸原本蓄着三分无所事事和漫不经心,此时忽然沉淀下去,淡得什么都不剩下了,他略带讽刺地笑道:“江教授?真是稀奇。”
“有件事我要问你。”
“我不一定会回答。”
“她回国之后的动向,是你瞒下来的?”
唐季迟的眸光深了深,整张轮廓分明的俊颜沉浸在光线昏暗的包厢中,显得更加深邃立体,唯独那双眼睛,却犀利而明锐。
他知道江临话里的“她”指的是谁,当然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事。
薄唇轻轻掀了掀,几分冷笑从嘴角溢出来,“江临,我还以为你会早点来问我,我真是太高看你了。”
“真的是你。”那边不曾理会他的讥讽,沉笃的语气像是脚印重重踩在地上。
“是我。”唐季迟承认下来。
“为了不让我查到?”
唐季迟嗤笑,“江教授,你是忙糊涂了吗?我若是真想让你查不到她的行踪,何必冒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的风险,把她留在郁城?”
江临抬手捏了下眉心,他只觉得现在脑子里前所未有的混乱,他甚至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无法压制心里那股往外涌的焦躁和暴怒。
唐季迟确实是挡下了所有探查段子矜消息的人,却不是为了瞒住他。
所以,他要瞒的人是,“Nancy?”
可是为什么?
唐季迟沉默了几秒,淡淡的嗓音里充斥着冷冰冰的嘲弄,还有深藏不露的怒意,“江临,你别告诉我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你的女人曾经三番五次要取她的性命!她在皮拉米登坠海,在格陵兰差点被人枪杀,你以为这都是巧合?”
电话那边静得连呼吸声都没了。
江临久久握着手机,有遽烈的风浪,山呼海啸般从他漆黑的眼底升腾而起,心里有扇门一下被人推开了——
要杀她的是Nancy,而不是威廉!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怪不得!
原来Nancy不仅是逼她离开,还要她的命!
“六年前悠悠为了救你,背着始乱终弃的骂名远走他乡,六年后她为了救你,命都不要了,江临,你竟然还这样对她。”
江临好像被人从身后猛地打了一棍子,这种疼痛来得太剧烈太突然,仿佛血脉崩开,骨骼断裂,一股血腥味冲到他的喉咙,他高大的身子蓦地佝偻下去,阒黑的眸里似有了水光。
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他带到格陵兰的?
从努克市区走向郊外公园的那条路,是他的生路,她的死路。
那一条路上,她缄默着没有开口,可他只顾着痛恨她的背弃,没有看到那双褐色的眼睛里,深深镌藏着绝望和恐惧,还有对他的不舍,对活着的不舍。
她为他做了什么,他又对她做了什么!
后知后觉的惊恐和疼痛袭上心头,瞬间攻占了他全部的思维。
她无数次在生与死的界限上擦边而过,如果没有唐季迟,她也许现在,就真的已经变成了安温园里的一具死尸。
她性命攸关之时,他不在她身边,偏偏却有另一个男人,每次都救她于水火。
这是江临第一次深刻地感觉到无力,感觉到自己其实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可是,他不能放手。
绝对不能。
就算这世界上有千万个男人对她好,她也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冗长的寂静中,唐季迟冷笑着开口:“听说江教授刚做了笔趁人之危的买卖,这次,你是又提了什么条件,才肯伸手帮她和她弟弟解围的?”
若不是悠悠的朋友打电话来告知他,悠悠在这个男人面前受尽了委屈,他甚至都不知道江临这个看上去渊渟岳峙的男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条件?江临眼中翻腾的波涛逐渐沉静下去,黑眸如深不见底的海,阴影处机锋暗藏,“你在说什么?”
“少和我装糊涂,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唐季迟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着手中的打火机,“江临,你别仗着她怀了你的孩子就觉得自己有恃无恐,再这么继续犯浑下去,你看我还会不会放任她在你身上栽一辈子!你,还有你身边那群手脚不干净的女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完,唐季迟便挂了电话,顺手将手里的打火机猛地摔了出去。
打火机撞在墙面镶嵌的、巨大的显示器上,把液晶屏撞出了蜘蛛网般的裂纹。
面容英俊、气质温淡的男人刚一开门就见到这一幕,他幽沉的眸光没什么情绪地扫了过去,语调里的优雅和矜贵让他那张薄而有型的唇里吐出来的字字句句都仿佛被镶了金边,淡淡开口道:“我就来晚了十分钟,至于这么大火气?”
沙发上的男人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明显没缓过来,脸色僵硬得十分难看,“和你没关系。”
男人在他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凉凉的哂笑,“和我没关系,你把我从云城叫到这来,你当我很闲?”
“白檀。”唐季迟叫了他的名字,对面的男人懒懒地抬眸扫了他一眼,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他却顿了好久,“动手吧。”
当天晚上,姚贝儿接到助理的电话说,一夜之间有人收购了公司所有散户手里的股票,成了公司最大的股东。
“不可能!”她瞪大了眼睛,“傅言手里有51%的股份!我手里还有17%的股份,你在说什么梦话!”
“贝儿姐,傅三爷手里只有30%的股份,剩下21%,他前阵子转给了另外一个女人,就在刚才,那个女人也把股份卖给了恶意收购者。”
姚贝儿的心顿时沉入无底黑洞,“谁?是谁!”
“那个女人叫米蓝,收购者是……是埃克斯集团的唐总。”
米蓝、唐季迟,这两个人加在一起,让人能联想到的,也只有那个女人!
姚贝儿她咬着牙将她的名字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段子矜!”她从没有一刻这么确认过,她想要那个姓段的女人死。
与此同时,傅言亦是坐在家中,听着茂添在他面前急切而认真地汇报着局势每分每秒的变化,他盯着电脑屏幕上走势图,凤眸里冷冷清清的,毫无内容。就这样看了将近十分钟,确定最后一支散股也被人收购了,男人才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傅总……”茂添欲言又止。
他相信,以这个男人的实力,他若不想,绝不会任人宰割。
可那个握着刀的人,是米小姐。
他,就这样坐以待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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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结…
☆、第248章 他想见她,疯了一样的想见她
阿青从经纪公司回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顺便带回来一个让段子矜瞠目结舌的消息——他和经纪公司解约了。
原来那时他说的“电话里说不清楚”的事情,竟然是这个!
对此,段子矜虽然不反对,但还是有些不能消化,“你怎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
“有什么可商量的?”他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若无其事地眯着眼睛笑,“又不是什么大事。”
段子矜实在对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一点办法都没有,真不知道以后谁会看上他这么幼稚的男人!
“我和他们就差上法庭打官司了,闹到这么尴尬的地步,以后再让我瞧见那些人,我都很难平心静气地和他们合作,还不如好聚好散。”
他说得振振有词,段子矜闭眼揉着太阳穴,闻言忽然打开了眼睑,凉飕飕地看了他一眼,“平心静气?你有过平心静气的时候吗?”
她比谁都了解她这个弟弟,简直就是个火药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
气得她头疼。
两人还在争论不休时,米蓝抱着电脑从房间里走出来。
段子矜和阿青聊天自然也不会避讳她,米蓝在楼梯上听了一会儿,赤着脚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了沙发旁边,淡淡道:“其实我觉得阿青这样做没什么不好,就算他心里没有疙瘩,经纪公司看他也已经带了一副有色眼镜。更何况以后遇到和经纪公司意见相左的时候,被他们提起这茬来,阿青也难堪。”
段子矜不咸不淡横了她一眼,窝在柔软的沙发里,整个人呈现出一副相当自在的娇懒,撇了下嘴道:“你怎么还帮他说话?”
米蓝失笑,在她身旁坐下,很诚恳地表示:“寄人篱下,我总得讨好一下此间的主人。”
段子佩用手撑着头,墨兰色的眼瞳里像是开着大朵大朵的青花,菲薄的唇亦是似翘非翘的,美得格外潋滟惊人,“好姑娘,有眼力价。”
他没怎么和米蓝接触过,但是悠悠和她关系好,他却是知道的。
段子矜笑米米道:“好了,现在家里唯一挣钱的人也断了收入,咱们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其实她也就是随便一说,毕竟阿青和她也有些积蓄,撑到她生完孩子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她再找工作,养家总不成问题。
更何况,唔……她已经嫁人了。
段子矜托着腮想,江临应该不会饿着她吧?
沙发上的男人不知她心里的小九九,听了这话,脸色稍微正经了些,认真道:“我还可以找其他经纪公司。”
段子矜回过神来,撩起唇角,语气里尽是嫌弃,“谁会要你一个有前科的明星?”
“我要。”
米蓝边单手在键盘上敲着什么,边举起了另一只手,目光始终没离开电脑屏幕,却自然而然地插进了他们的对话里。
“你?”段子矜凑到她身边,一眼瞟过去发现她屏幕上尽是些蜿蜒曲折的线条和数据,定睛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