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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怎么就没有人告诉她，他们还有“从小的情分”？
“哥……”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感情，木然地说：“你究竟是为了我和宏骏的情分，还是怕我离开他之后，你得到的一切都会保不住？”
被戳中心思，方伟有些无地自容，更是恼羞成怒：“喂，你这丫头……”
方若轩不理会他，径自走上楼梯回了房间。方伟悻悻站在客厅，转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聂宏骏冷峻的双眸，顿时换上了讨好的笑脸：“宏骏啊……呵，这丫头也不知是怎么搞的，真不懂事……”
聂宏骏瞥了他一眼，从心底里感到厌恶。
小时候，方家势力强大，方伟总是高他一等的大少爷。
打架的时候，他总是要挡在方伟的前面，因为这是奶奶交代过的，要保护小少爷的安全。
所以每次鼻青脸肿的肯定是他，而满身是伤的时候，方伟却从没出现过，只有方若轩默默守在他身边，为他上药止痛……
如今时过境迁，昔日的小少爷，已经是要靠着他脸色生活的打工仔……他心中掠过一丝快意，更多的却是对方若轩的心疼，是她的眼神带给他的心酸。
聂宏骏犀利的目光打在方伟身上，刚才的和气荡然无存，只是铁青着一张脸，冷冰冰的说：“事情先这样吧，钱你也拿到了，店面你好好经营，我能帮到的就这么多了！”
“那个……宏骏啊，”方伟还有些贪心不足，又笑着凑上去，“我总感觉那间店的面积有些小……你看啊，其实我也想引进些新产品的，我认识一个兄弟，他那里有……”
“我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听得懂吗？”聂宏骏提高了声调，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让方伟再也不敢多言。
他的手指指在这个大少爷的额头，脸上写满了轻视和愤恨。
如若不是方伟不争气，他和方若轩怎会至此地步？
他的妹妹，每次都要为了他而跟他低声下气，违心的做着迎合他的事……脸上再也没有那种纯美的微笑，这次也不例外。
聂宏骏盛气凌人，指着方伟吼道：“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为了若轩，你以为我会一次一次帮你这个废物吗？所以……感谢你妹妹吧，如果不是她，你早就死在台湾了！”
“方伟……”他回身上楼，背着身子只冷冷抛下一句，“你记住……如果若轩受了什么委屈，那全都是你给的！我会加倍从你身上讨回来！”
＊＊＊＊＊
方若轩半卧在床上，两眼发直，心灰意冷。
徐妈进来了几次，熬好的粥冷了又热，热了又变凉，她还是没有要吃一口的意思，只是愣愣的半卧着，盯着窗外的景色。徐妈有些着急，那段日子她不清醒的时候，也是这种状态。
聂宏骏推开门，从徐妈手里接过餐盘，点点头让她出去，径自总去方若轩身边。
餐盘往床头柜上一放，一碗清香米粥端到她面前，里面还点缀着几颗红枣。
“吃了它。”他不带任何感情，似乎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一天没吃东西，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方若轩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移过目光，自嘲似的笑了笑，一滴泪从眼角边滑落。
“如果你想饿死自己，我没什么意见。”他又说，“只是苦了你哥哥，到时候他可什么都没了。”
哥哥……真是个好哥哥……她缓缓低下头，蜷缩起身子抱住膝盖，把脸埋在被单里，一声一声的啜泣听的人心里压抑。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个哥哥，把她逼退到墙角，无路可走？为什么每次都要为了这个哥哥，迫使自己做出连自己都看不起的事？
她苦笑起来，从被单里抬起头，喃喃地说：“这次又是你赢了……聂宏骏，我真不得不承认，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你这么容易……就抓住我的弱点了。”
聂宏骏的心中划过一丝莫名的痛楚，过往已成云烟，为何自己还要固执的抓住那根本无法触碰的东西？
是为了曾经的留恋、不舍，还是……仅仅为了满足自己心中那份独占的念头？
是因为自己真的爱她到了这种痴狂的地步，还是……只是因为他聂宏骏碰过的女人，任何男人都不能碰？
他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混杂了各种因素，糅合了各种情感，他自己也变得混沌起来，迷茫起来。
然而有一点是清晰的，他不希望她不快乐。
他总是想着从前她美妙的笑容，像鸽子穿梭在夕阳之下的那份安宁，像秋水长天共成一色的淡泊。
那份笑是他毕生所求，然而求到了她，那份笑却神奇的消失了……
他叹了口气，做到她身边，想伸手去摸摸她的发，被她厌恶的躲开。他的手停在半空中，像是僵住了，愣了许久才缓缓放下，“若轩……我们真的要弄成这样吗？”
他又把粥端给她，舀起一勺喂在她嘴边：“好歹吃一点吧，听话！”
她一挥手把碗打翻在地，怒视着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绝望的神情。“聂宏骏……想干什么就直说吧，绕来绕去的不嫌累吗？”
他心里一疼，还是不动声色。“若轩，你是什么意思？”
“你帮我哥哥难道没有目的吗？我难道不需要付出代价吗？”她冷冷笑着，“你怎么会有那么好心，50万白白送人，一间店铺就那么交给一个完全不懂经营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不清楚。”
“哦，对了……”她的泪涌出来，越是伤痛，却笑的越欢。“你说过的嘛……我们是‘一家人’啊……”
“若轩……”
“别再装模作样了！”方若轩直起身子，又像是赴死之前的那种决绝。
她的手举到胸前，轻轻解开扣子，拨开两根肩带，白色睡裙如轻纱般轻轻滑下，完美柔滑的身躯呈现在聂宏骏的眼前。
她下了床，轻轻盈盈坐在他大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表情木然，本该热情如火的夜晚，却透着丝丝阴冷的气息。
“若轩，你……”
他还没来得及推开她，她的吻反倒覆上了他的唇。聂宏骏一时意乱情迷，一直以来她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每次她主动的时候，他往往就像被蒙了心智，大脑不听使唤，只跟随着身体的意念。
她轻轻挑起他的舌头，笨拙的献上自己的万种风情。
这一刻，聂宏骏似乎等待了千年之久。然而此时，他却不想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他猛地一用力推开她，喘着粗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方若轩轻笑着，绝望之中却依然藏着一种魅惑，她轻启朱唇，柔弱的声音传在他耳朵里：“怎么了？昨晚你又不是没这样做过……现在不是想冒充正人君子吧？”
☆、第九十八章 放生
聂宏骏不说话，只是觉得心里一阵阵抽搐的疼痛。
想起她曾经的疯狂，她那时候的病症，他害怕她再是受了刺激，旧病复发……他只在床边沉默着，拿起在地上皱成一团的睡衣给她批好：“别这样，披件衣服，不然会着凉的。”
方若轩用力推开，冷冷的看着他。已经遭受过他的羞辱，还在乎多这一次吗？
“干嘛？这不都是你想要的？”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早就突破了下贱的底线，“我们现在还是夫妻，我在向你履行妻子的义务啊……”
“若轩！”
“你费那么多事帮我哥哥，不就是为了把我绑在你身边吗！”
方若轩的眼泪随着她的吼声一涌而下，她蹲在地上双臂环抱着自己，或许是觉得冷，或许是心情太过激动，她浑身瑟瑟发抖，双肩不停耸动。
聂宏骏急忙拿过衣服给她披在身上，口气中还是以往那样心疼的责备：“何苦这样折磨自己？我有说过什么吗？”
“这用得着说吗？”她木然一笑，“聂宏骏，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又不是不清楚！”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他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扔在了冰洞里，没有一丝热度。
她的态度还是那样冷硬，嘲讽他道：“你做过的不堪的事，难道还少？”
“若轩……无论我做过多少让你觉得不齿的事情，我都是因为太爱你……我怕你离开我。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我的生活要变成什么样……”
“我跟你说过了，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说爱！”
“你只记得我做的那些错事，怎么就不想想我的好呢？”聂宏骏的神色变的失落，“若轩，我是真心对你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从小到大我对你的心都没变过！”
窗外暮色渐沉，几声候鸟的鸣叫在这空旷的山野林间显得格外响亮，把一切景物都染上了一层悲戚的色彩。
方若轩轻轻闭上眼睛，任由他将她揽入怀中，不再做任何抵抗。
她的心就在刚刚那一刻软了下来，他带着委屈的腔调，像是个被母亲错怪的孩子。
她当然忘不了他的好，他粗枝大叶的一个人，只有面对她时，才会变的细腻体贴。他的残忍冷酷都是他防备这个世界的武器，在她面前他卸掉了一切伪装，露出了最柔软的部分。
而她，竟要狠狠一刺，让这最柔软的部分血流如注。
她的离开，就是对他最大的残忍……
“若轩……”聂宏骏轻抚着她的长发，把脸埋在她柔滑的发丝中间，她的馨香丝丝缕缕缠绕着他，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粥凉了，我去帮你热一热。”他放开她，转身朝屋外走去，平静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方若轩一愣，久违的那种温暖又袭遍全身，甚至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似乎全然不记得……
她只感到他对她的好，切切实实，渗透在每一个角落。
她低声哭起来，一双大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拭去她的泪水，温和的声音又响起，一切都像回到了曾经。
那个肯为她付出一切的峻哥哥，那些阳光晴好的慵懒午后，那段落英缤纷的青葱年华……
“别哭，”他看着她笑，“一会儿吃点东西，吃完了……我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