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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姑娘欠了欠身子,说道,“奴家岁数小,见识短,说的不一定对,娘子权当作解闷吧。奴家觉得今日之事与以往不同,娘子想想,素日您偶有过失,不过是后宫家事,官家笑一笑便也过去了。今日杨司饰干涉朝政,官家才不顾娘子金面将她遣了。”
见张昭仪似有认同之意,周姑娘接着说道,“所以奴家以为,若官家今晚来了,那最好,说明官家不曾因司饰之事迁怒娘子,娘子只管顺着官家即可,万不可为司饰求情。若官家今晚不来,娘子明日也要等在紫宸殿,待官家下朝之后伺候左右,主动解了隔阂。”
张昭仪听了,倚在贵妃榻上细细思索,也无心吃瓜果,莲花琉璃盘外壁已经挂满水珠儿,半晌才说道,“你说的也有理。咱们官家素日虽好性,在朝政上却是铁面无私。”
忽然想到回来的路上见到十一,一时又心烦,道,“皇后一向诡计多端,成天家拽着那几个孩子在官家面前抓乖卖俏,呸!自己生不出来,难道想巴结个皇上出来?”
因老七进宫后,由张昭仪照看着,故而她又皱眉道,“老七也是个没气性的,成日家跟在个小丫头屁股后面团团转,也不说学学十一和十三,多多替官家扛些差事历练历练。”
徐姑娘闻言,想起年少时屡屡欺负十三的往事来,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官家多年无子,收养的三个皇子将来指不定哪一个便会继承大统,若是那个十三登基,自己还能有好果子吃么?想毕,忙凑上前一笑,道,“娘子说的是呢,不过七殿下尚小,还得娘子多多提点他才好,将来一定能继承大统。”
言多必失,张昭仪一听这话便不开心了,使劲瞪她一眼道,“你今日话怎得这般多?这样杀头的话也宣之于口?官家春秋正盛,难不成还生不出来皇子?”说罢使劲一戳她胸口,道,“在心里憋着就行,没个稳重劲儿。”
这徐姑娘仗着素日得脸,今日本想卖个乖,不成想被张昭仪抢白一顿,脸上颇有赧色,讪讪地在一旁站着,不再开口,心里却想,这都多少年了,要生早就生了,还犯得着三个两个的往宫里挑世家子弟么?
张昭仪不再开口,盯着窗户出神,上等的楠木,精心雕琢出龙凤花纹,怕是皇后宫里也没这样尊贵。以皇上对自己的宠爱,若能生个皇子出来,任皇后娘家再显赫,这后位也必定非自己莫属,而这皇子必然是太子无疑。
想到这上头,她不由又叹口气,进宫这十来年,一向是专房之宠,却先后只添了两位公主,也都不幸早夭。其它娘子也是,要么是久久不见动静,要么生下来也养不大,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
皇后更不用说,皇上一年也不见得去她宫里几趟,任她再神通广大,一个人也是无能为力,所以她才百般拉拢那几个养子吧,不管将来哪个做了皇帝,都不能亏待了她。
张昭仪收回目光,暗暗思索,虽说眼下交好的几个大臣也明里暗里替老七使劲,她微微皱了皱眉,可这老七的性子,竟远远比不上十一,更别说那个十三了。
张昭仪正想着,忽听水晶帘微微一响,抬头见锦娴在地上拘着礼,便略抬下颌示意她平身。锦娴轻轻走上前来,遮着嘴在张昭仪耳边说道“官家往咱们这边走过来了”。
张昭仪点点头,打定主意,果然片刻皇上便踏进殿门,她忙上来行礼。皇上伸手将她搀起来,向她脸上觑着眼瞧了片刻,也没瞧出点不悦的痕迹来,不由暗暗诧异。
张昭仪一笑,抚着自己脸颊说,“妾脸上有脏东西吗,官家这般盯着人家看?”说罢亲自从周姑娘手里接过茶来奉予皇上,自己在对面陪坐着。
皇上喝了口茶,笑道,“朕闻听你上午去过福宁殿,怎么这会子倒是不提那桩事了?”
张昭仪放下茶盏,掩嘴一笑,说道,“妾听说官家不自在了,想去看看官家而已,谁知道被那起子嘴碎的传走了样。”
皇上向她伸出手去,张昭仪忙将手放进来。皇上收拢手握着她,关切问道,“那杨司饰是你的人,这会子被撵出去,朕担心你不开心。”
张昭仪起身偎到皇上怀里,搂着他脖子说道,“那杨司饰是妾调|教出来的,心中定然是有万般不舍。但官家亲自发话遣了的人,必是她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妾岂能偏袒。”两位姑娘并宫人们见状,早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皇上本以为她会象以前一样发发小性子,眼下她竟如此体贴,倒出乎意料,心下反而有些歉疚,说道,“爱妃越发识大体了。”
因皇上想着要补偿她一下,便凑到她耳边说道,“前阵子广州侦破一起南洋商人走私案,起上来一批珍珠碧玉,等运到东京朕带你去选些可心的。”
张昭仪听了,自是开心不已,娇滴滴说道,“妾谢过官家。”说着亲自叉了瓜果送到皇上嘴边,心想,这个周姑娘素日不言语,说的话倒有些可取之处。
一时皇上与她细细说些体己话,引的她娇笑不已,软语呢喃,渐渐微不可闻,窗上红烛摇晃,一室春光。
皇后正在灯下看着宫女誊账本,心下还存着个念想,听说皇上在柔仪殿歇下了,立时眼中黯然,轻轻叹一口气。看来皇上并未因杨司饰之事迁怒于张昭仪,反而紧着去安抚她,也不知道她哪一点让皇上这样着迷,虽容貌是一等一的,但性子刁蛮任性,合宫也只有滔滔能跟她一较高下。
皇后摇摇头,眼下最要紧的是让皇上松口,发下诰命来将范姑娘安排到御前才好,免得夜长梦多,再迟些张昭仪在他耳边吹吹枕头风,说不定皇上会改了主意,想罢也不管已是夜深,将范姑娘叫来仔细叮嘱一番。
☆、第十章 懵懂(一)
东曦既驾,错落低徊的玉楹金壁在晨曦下变幻着五彩流光,四围松柏苍劲青翠,与霞光辉映,道不尽得天家气象。
皇上头戴二十四梁通天冠,身着绛纱袍,带领诸人在大庆殿焚香祝祷毕,行至紫宸殿前分乘各自车驾。殿前指挥使、各亲从官开着二丈余宽的前后牙门,中间是被羽林军和皇城司侍卫严密保守着的皇室车驾,严禁闲杂人等出入。
因是行幸,故而皇上今日要乘玉辂,六匹青马戴着金色面具,马头插着雕羽,车身装饰华美翟羽,四根朱红柱子上刻镂着青龙白虎并龟纹凤翅。后面紧随着皇后的四驾赤骝马厌翟车,她今日梳着两博鬓,戴花冠,穿祎衣,着白玉双佩。
各宫娘子和公主郡主的车驾跟随在皇后车驾后。十一、十三、老七每人一匹高头大马,沿队伍奔走,检查各位防卫是否稳妥。后牙门后是大臣和命妇的车驾,再后面紧随着乘进贤车的进士们。一路上却是只闻马蹄哒哒和车轮辘辘,丝毫不闻人声喧哗。
东京城的百姓知道天子御驾出行,纷纷涌到御街沿岸观看。侍卫们不停喝止,严禁众人喧哗奔走,只能垂手立观。御龙弓禁卫和御龙弩禁卫仔细看着两边楼阁,不许用帘帐遮挡门窗,严禁有人从高处俯瞰。
车马队经御街,转行横街,出了顺天门再行一刻就到了金明池。从金明池东门进去,左手边是池南岸,岸边有面北的宝津楼,高约三十丈,上设观景台,为皇上及后妃们此次“开池”观水戏的地点,大臣及外命妇在宝津楼东侧临水殿观看。
坐了半个时辰马车不得动弹,滔滔早憋闷得抓心挠肺,到了金明池便拉着侍墨的手指着这边看看,又瞅着那里瞧瞧。但见金明池边遍植花树杨柳,此时日光正好,真是“临津艳艳花千树,夹径斜斜柳数行”。
按往年“开池”的惯例,是要先观“水战”,再观“水戏”,有水秋千,水傀儡,最后是最负盛名的“金明池争标”。
皇上皇后在宝津楼面朝金明池落座,各宫娘子和公主皇子雁翅排开,其乐融融看军士艺人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博天家一笑。
先是水战,只见池心小舟上一个身着朱衣的礼官挥手示意,旁边鼓手就敲起一面磨盘大的鼓。此时有三十六名皇家水军分作两队,每队六人共乘一舟,分别披朱白甲胄,划船持戈互博,期间船舫回转,甲戈闪耀,令观者心惊胆战,想起太*祖的“不忘武功”之意。
这边众人正看到紧要处,范姑娘端上来两个精致定窑白釉牡丹花纹小盖盅,分别放在皇上和皇后面前的桌案上,然后默默立在皇后身后三尺处。本来这事应是尚食司女官负责,不过众人眼睛都盯着池心,谁也没计较。
不多时只听得鸣金之声,朱队胜出,各军士将舟排列齐整,向皇上行军礼。皇上一挥手,冲杨守珍说道,“赏!”杨都知忙答应着吩咐下去。
皇上说完端起茶盏,掀开盖子,见嫩绿清澈茶汤上飘着三片洁白茉莉花瓣,与素日不同,不由微微一怔,送到嘴边啜一口,眉头轻皱,回味半晌笑道“这是今年新进的顾渚紫笋,混着茉莉花香,细品回甘。”又咂摸了一回,道,“入口清凉,沁人心脾,应该还有些东西在里面,显然花了心思,谁想出来的?”
旁边皇后见皇上眉头先是皱了一下,不自觉抓紧了手中的绢子,现听皇上如此一说,方舒了一口气,回身命范姑娘上前来,携着她手冲皇上笑道:“这是前几日给官家梳头的观音,特意为您准备的茶。”
皇上闻言抬眼将范姑娘通身打量一番,笑道,“朕记起来了,人看着爽利,也是个有心的。”范姑娘听闻皇上夸奖,温温柔柔俯身说道,“听娘娘常说陛下爱喝紫笋茶,想夏日天热,加些银丹草进去口感清爽,雕虫小技,陛下不嫌奴家愚笨罢了。”这番话说得甚是得体,皇上又喝两口茶,状似随意说道,“不错,回去朕发个诰命,你以后在御前伺候吧。”
皇后听了,心下暗喜,皇上这是终于给了准话了,便起身说道,“如此便是她的造化了。”范姑娘依然淡定相对,谢过恩,在皇后身后站定,却飞快向十一就座的方向扫了一眼。
张昭仪看在眼里,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