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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白似乎一时也没了主意,略低垂了眼睑沉思。
抽好号后,沈慕容即说可以开始,抽到一号的那名大夫已经两眼放光、欣喜若狂地奔进屋子,看那阵势,不是去看病,而是去抢黄金的。
这时,一名清秀的年轻男子,也正是之前跟沈慕容说话的那位提着个小筐走了过来,用一个很大的、似乎是用来夹碳的木夹子,轻轻把那些脏布夹起来,放到筐里。
木清洢与秋月白交换个眼色,上前道,“公子。”
年轻男子抬头,微微一笑,“姑娘有何吩咐?”对于木清洢的绝美容貌,他就像没看到一样,半点吃惊的样子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因为见多了绝色,所以见怪不怪,还是人的相貌是美是丑,对他来说都一样,跟他没关系。
“说不上吩咐,”木清洢一笑摆手,“只是想问一问,公子知道这些脏布是怎么回事吗?”
年轻男子刚要答话,就见沈慕容走了过来,就歉意地对木清洢笑笑,跟他打招呼,“帮主。”
“烬儿,这些先放着吧,一会儿再收拾,”沈慕容对他态度很温和,就像对自己孩子一样,转而介绍道,“这是玉麟的结拜兄弟萧烬。”
“木清洢,”木清洢报上自己的名字,上下一打量萧烬,“是魏晋骨风之晋吗?”这人看年纪也就二十岁上下,身形瘦弱的让人的心都微微抽痛,尤其是他眉眼之间的忧色,心事无限,仿佛风一吹就倒,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绝望的气息,让人透不过气来。
“是灰烬之烬。”萧烬手上没停,将那些脏布都收进了筐子里。
“哦?”木清洢眼神一凝,“好决绝的名字。”
“木姑娘见笑了,”萧烬向沈慕容行了一礼,“帮主,我先下去了。”
“好。”
他离开后,秋月白忽然问道,“帮主,少帮主换下来的绷带,都是这位萧公子负责收拾吗?”
沈慕容有略略的尴尬,“这个……是,特别是从那位大夫被玉麟传染丧命之后,帮中人就……烬儿就自动请命,说是他来收拾,平时也是他给玉麟送饭送水,换衣洗浴,对玉麟比亲兄弟还要好。”
“那真是难得,”木清洢点头,眼底闪过一抹锐色,“那这缜换下来的绷带,要如何处理?既然少帮主的病会传染,总不能随意放置吧?”
“那是自然,”沈慕容点头,“烬儿都是将这些挖个坑深埋,以防不测。”
木清洢看向秋月白,后者略一颔首:虽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还算好,照这样看起来,应该暂时没有会被传染到才对。
“那就好。”
这边正说着话,房门被一把推开,一号那位捂着嘴,面无人色地冲了出来,瞪大着眼睛,一言不发。
“神医!”沈慕容现在是看见哪个当大夫的都叫神医,见状赶紧迎上去,“神医没事吗,是否受小儿所累?”
一号回头瞪了他一回,忽然一把推开他,跑到墙根,扶着墙狂吐起来。
第100章 何必急成这样()
众人目瞪口呆,都暗道他这是什么反应,至于吗?
沈玉麟更是尴尬,儿子现在什么样,旁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吗?就算那个是他亲生儿子,他每次看到那副、那副画面,肚子里都要翻江倒海好一阵,总有一两顿饭吃不下去,隔天才会好点,这位大夫吐成这样,也就不足为奇了。
一号吐了一会,回头眼泪汪汪地道,“沈、沈帮主,少帮主他、他究竟得了、得了什么病……”
秋月白以扇子挡嘴,以免嘴角上扬的弧度太大,让人以为他是在幸灾乐祸,或者说少帮主正受病痛折磨,你还笑得出来!可这位的话也着实可笑:帮主若能知道少帮主这病从何而来,又何必急成这样!
“这……”沈慕容也不好受,“老夫也不知道,所以才想请各位神医……”
“算了!”一号没好气地挥手,“少帮主这病我瞧不了,帮主另请高明吧!”说罢骂骂咧咧往外走,步子都有些虚。
“什么啊,自己没本事还发脾气,不嫌丢人!”
“就是!亏他还抢得带劲,原来是个不中用的!”
“不行就别逞能!”
众人一片不屑地议论声中,二号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谁知道这位还不如刚才那位呢,他才进去,估计也就刚看到沈玉麟,就听到“啊”的一声惊叫,跟着一道人影“嗖”一下从屋子里射出来,大叫着,“鬼啊!鬼!鬼!”眨眼就没了影。
众人一下全傻了眼:这……
“哈哈哈……”
毫无顾忌的笑声传来,大家这才回神,齐齐看过去,原来是望人,笑的前仰后合,“鬼……鬼有什么好怕的,哈哈……”
众人气结:你个小毛孩知道什么,青天白日的,这话也能乱说?
“望人,不得无礼,”秋月白沉着脸训他,“再胡说,看我怎么教训你!”
望人拼命咬着嘴唇忍笑,双手捂住小屁股,一个劲儿摇头,样子好可爱。
“神医慢走,”沈慕容的心有些发凉,却还是强打精神对早跑没影了的那位摆了摆手,再回过头来,“那,谁抽到三号?”
没人应声,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退意:这一千两黄金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挣的啊,万一真的很可怕,万一真的把命搭上,那……
“哪位是三号?”沈慕容提高声音问一声,“请……”
“我突然想起来了!”有人应声,但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我家里很有急事,就先、先走了,不好意思!”说罢跳起来就跑,速度快到无法形容。
沈慕容愣了愣,反应不过来了。
木清洢冲秋月白扬了扬眉:又走一位,咱们要不要主动请命啊?
秋月白耸了下肩膀,往某个方向一扬下巴:那位还在呢,你急什么。
果然,在一片惊疑不定之中,黄神医显得异常得意,双手交叠在下腹处,昂着下巴,笃定地、讥讽地冷笑:早说过少帮主的病除了我,谁都别想治好,你们偏生不信,要来凑这热闹,结果怎么样?傻了吧?
三号这位一走,其他人也都沉不住气了,纷纷以各种理由争先恐后地退走,比来时还要积极。黄金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他们能果断做出取舍,倒也不错。
到最后,就还算剩下五六个胆子最大,或者自认为医术最高明,或者实在是需要银钱的留了下来,其中就包括黄神医和木清洢、秋月白。
沈慕容都快没有勇气开口了,“几位,你们谁……谁先来?”
黄神医傲慢地瞄了旁边众人一眼,一副我才不跟你们一般见识的样子,“诸位先请。”
另外几位其实也是想捡个漏,闻言培着笑抱拳,“不敢不敢,黄神医名满天下,您先请,您先请!”
黄神医脸不红、气不喘地接受了这句赞扬,不屑地道,“你们可想清楚了?我若进去,你们就别想进去了,不觉得可惜吗?”
那几位又气又不敢发作,憋得红都红了,“您请,您请。”妈的,好狂妄的家伙,说你是神医你就是了,神气什么!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真本事,能把少帮主的病治好!
沈慕容赶紧道,“那,黄神医请。”
黄神医重重咳了一声,背负着双手,旁若无人地进了门。
过了好一会,也没有动静,更不见他跑出来,沈慕容顿时放了一半心,暗暗赞道,黄神医果然是不同凡响,请他来还真是请对了!再一看剩下那几位畏首畏尾的样子,他虽不怪他们,心里也确实有些疙瘩的。
木清洢抱着胳膊,问道,“秋公子,你看这黄神医能不能看出些名堂来?”
秋月白却似乎对她更感兴趣,眯着眼睛笑道,“我痴长你几岁,你叫我一声秋兄就好了,何必公子公子的,听着生分,我就叫你清洢,如何?”
“无所谓,”木清洢从来不在意这些小事,“我是想说……”
“爹!”沈玉麟带着焦急的声音传出来,“这位神医昏过去了!”
“……”
这么直接?
真牛叉。
这次连秋月白自己都忍不住了,笑的直不起腰,“昏、昏……呵呵……”虽说他这样有些突兀,但他生的唇红齿白,又一直笑眯眯的,根本让人反感不起来。
木清洢更是差点一口气换不过来,给呛到:也多亏是黄神医昏过去了,不然也下不了台。
“什么?这……”沈慕容又意外又着急,顾不上许多,三两步奔了进去。
“爹,你怎么进来了?”沈玉麟气道,“不是说过……”
“救人要紧!”沈慕容一把将地上的黄神医扶起来放到背上,背着往外跑,“玉麟,你别急,我马上出去!”来到屋外,他大喝一声,“来人!”
立刻有两位帮众过来,“帮主有何吩咐?”
“将黄神医送到客房休息,快!”沈慕容是担心这黄神医是不是被传染了,不然怎么会昏倒,要再出一条人命,事情可就闹大了!
“是,帮主。”两名帮众小心地将黄神医接过来,一左一右架着,到前面去。
既然无比傲骄的黄神医都昏了过去,剩下那几位根本连进门的勇气都没有,更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不响地溜了出去。
望着刚才还热闹非凡,现在却无比寂静的院子,沈慕容无声苦笑,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跌坐在椅子上,无力地道,“你们两个,还不走吗?”在他看来,那么多上了年纪的、经验丰富的大夫都没辙,这两个小娃娃能做什么。
木清洢挑了挑眉,“帮主这是对我们瞧不上眼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慕容苦笑着解释,“我只是不想……”
“爹,你别再折腾了好不好?”沈玉麟嗓子都有些哑,无奈地道,“我这病就这样了,你让他们都走吧,我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