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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愤恨地飘身离去,声音却又飘送过来:“臭牛鼻子,有胆子便到运河岸边再决高下。”
王克勉被她言语一激,飞身便追了出去。
张若虚说道:“克勉,小心有诈。”闪身进房,拿了宝剑,也追了出去。
林天鸿分腿错步闪到了院门,只听“哐”一声门响,便不见了人影。
“哎!哥,等等我。”林霁遥也向大门跑去。
林方和妻子想拦住女儿,哪里拦得住?眼看着女儿夺门而出。
林青尘变得兴奋,眼中露出窃喜的光彩,追出了两步,回头说道:“大伯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也去看看。”
林方说道:“小心点!”
林青尘早跑的没人影了。
王克勉追到了运河岸边,不见了那女子身影,便沿堤向北,追了二三里地,忽然听到堤后一传来女子讥笑:“兰花妹妹,这是闹哪出?让你去引牛鼻子出来,怎么还弄的衣不遮体?用的是‘美人计’吧?你们莲社堂行事可真是出人意表啊!怎么?牛鼻子还好这一口?把妹妹的衣服都扯破了,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接着,传来一阵女子的嘻笑之声。
王克勉心头火起,大声喝道:“无耻妖女!搞什么鬼计?快出来领教道爷剑法。”纵身上了河堤,只见河边停靠着一艘大船,船舱四角挂的莲形纱灯映照的粼粼波面流光溢彩。十几个白衣女子头戴莲饰,腰悬宝剑,分立两侧。中间长几前坐着一个美艳清冷的女子,一手托腮,一手按在琴上,应当是众女子之首。
那为首女子眉梢一挑,盯着王克勉端详了片刻,丹唇翘起,皓齿微张,咯咯一阵娇笑,说道:“吆嗨!这道士还算年轻俊美,难怪兰花妹妹动了芳心。还好只是做了道士,若是做了和尚就可惜喽。”她声音慵懒妩媚,如一河柔水漫流。
王克勉听到这样的声音浑身不自在,喝道:“和尚道士与你何干?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那女子眼波流转,咯咯又笑了起来,伸指撩了一下琴弦,“嗡”一声鸣响,划破夜空,四面八方都是回音,惊飞了几只在树上栖栖的鸟。她缓慢地说道:“听说道士可以娶媳妇,和尚却不可以。你既然凡心未了,喜欢美色,不如改投我白莲教麾下。我教中绝色女子可多的是,准比那衣衫不整的庸脂俗粉好看十倍。”她说完,眼皮一翻,瞥了那个叫做兰花的女子一眼。又引发起众女子的一阵讥笑。
兰花又羞又气,抬手指着她,说道:“你······你······”想要对为首女子发火。
旁边有两个女子轻声唤道:“兰姐姐······”话虽美说出口,但语气神态则是提醒兰花忍耐。
兰花显然对那为首女子也颇为忌惮,不得不饮辱吞恨,恨恨地跺了一下脚,终于忍耐住了,眼中却落下泪来。
王克勉听得这不堪言语,恨怒交加,可饮不得这辱,吞不得这恨,更不会气得流泪。他长剑一挥,喝道:“真是胡说八道!道爷我早已断了尘念,今日要荡妖除魔,大开杀戒了。”
那为首女子头也不抬,左手五指飞快地拨动起琴弦,右袖一挥,火光猛然大亮,四盏灯笼在急如崩豆的琴声中齐齐飞了过来。
王克勉一怔,退后一步,说道:“装神弄鬼!”挥剑便斩了过去。
突然,身后有人喊道:“克勉小心!”
张若虚“南辕北辙”了,他到了运河边向南一直追到了码头,终于折回来的还算及时。如天神降凡,挥袖击飞了三盏灯。另一盏却被王克勉用剑斩爆,火光飞射,砰一声响,腾起一股黄色烟雾,刺鼻的硫磺气味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柔香漫卷开来。
“烟雾有毒!”王克勉惊觉后,挥袖四下扇拍,但还是吸入口鼻不少。
张若虚运力鼓起气浪,把烟雾打散,问道:“怎么样?”
王克勉说道:“没事!”
只听那为首女子笑道:“到底是徒弟,就是不如师父老成,几盏灯便把你吓成这样。你弄坏了我的一盏灯,可要赔哦!”
王克勉举剑一指,说道:“先胜过我的剑再说。”
浮灯掠光在王克勉脸上晃过,那女子眼波一转,伸出一根手指拨了两下琴弦,“嗡嗡”、“嘤嘤”的声音激荡开来。
王克勉听到这琴声,心头一震,觉得胸中气血翻涌难平,忙运功收摄心神。
那女子诡异一笑,用绵密柔和的声音说道:“泰山派是江湖冠首,张道长是武林名宿,小女子一向仰慕。得知道长客居林家村,小女子便差兰花妹妹去请来船上做客。本还恐唐突造次,心中不安,却不想歪打正着,投了道长所好,道长的徒弟竟迫不及待地扯坏了兰妹妹的衣服······”她眉目含情,意存挑逗地盯着王克勉盈盈生笑,又说道:“想欣赏兰妹妹的纤纤玉体,莹莹玉肌是也不是?小道长。”
她风情万种的挑逗果有成效。王克勉的心智有些迷乱,气喘渐急渐剧,说道:“胡说!我何曾扯坏她的衣服?何曾想看她的······”他惊觉到那言语实在不堪,便住口不说,收敛心神,却更觉心浮气躁。
张若虚说道:“你中毒了,勿闻,勿视。”
“噢?”那女子大笑,说道:“所谓,生子若父,教徒像师。徒弟如此,师父当然更是心切艺高对不对?我这船上的姐妹俱是绝色佳人,道长岂可勿闻、勿视?请到船上来温情款叙如何?哈哈······”
张若虚眼光老辣,见这女子高傲冷艳,自有一种不俗气象,绝非寻常形骸放浪的风尘女子,口出如此不堪言语,显然是故意激怒自己师徒。看到王克勉严持苦挨的神情,他不由得大为顾虑,皱眉说道:“我泰山派与你白莲教的过节,可以约阵光明正大地解决,你不必巧言令色,鬼鬼祟祟。告辞!”他愤而转身,抓住王克勉的肩头就要离去。
“等等!”那女子忽然冷冷地喝道:“我白莲教与你泰山派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的弟子无缘无故伤我教中姐妹是何道理?”
张若虚转身,只见那女子已是面如罩寒霜,目似喷烈焰,好像立时就要发难了。却又突然莞尔一笑,说道:“道长不必急于走,请欣赏一下我们姐妹编排的“群魔乱舞”,小女子抚琴助兴。”
“铮铮!嗡嗡!······”琴声大响,四下火光大亮,数十盏纱灯突飞而来。接着,船上十二名女子结成阵势飞扑上岸。衣带飘飘,裙裾招展,群魔乱舞,剑光霍霍,华丽惊艳,杀气逼人。
张若虚毫不惊乱,宝剑出鞘,纵身而起,与众女战作一团。
王克勉想要助战,却被琴声扰的心神不定,又被船上过来的两名女子拦住,踉跄对战。
林天鸿匆匆赶到时,战事正酣,他看的眼花缭乱,惊呆在地。
张若虚一敌十二,如蝶群飞燕般穿梭扑击,气定神闲,潇洒飘逸。然而,那十二名女子身姿轻灵,配合的紧密,虽名为乱舞,却无乱象,如流星绕月般围追堵截,即离不定。一时之间,双方难分胜负。
另一边却是别开生面的另一番光景。那两名女子粉面尽带妩媚,眼角含笑酝情,巾带撩扰多于长剑攻击。她们不像是在对阵打斗,倒像是调戏逗弄一般。王克勉武功虽然不弱,但苦于中了媚惑之毒,在扰神的琴声中,他难以克制,无法专心对敌,甚至要随着二女搔首弄姿。他狼狈不堪,苦不堪言,今日就算脱险,也必将是羞愧一生的隐痛。
林霁遥循着灯火跑来,气喘吁吁地抹汗。左看张若虚,“哇!一敌十二真厉害!”右看王克勉,“哇!哇!疯疯癫癫,这是什么功夫?”又看船上,那抚琴女子美若天仙。哎?窗户里怎么还有两个人影?依稀如自己一般年龄身段。那是谁?管她呢?忽然看到了舱门外站着的那个白衣无袖女子,她气不打一处来,双眼一瞪,大声喝道:“喂!疯婆娘,别哭鼻子抹泪的,不赔我枣子,我烧了你的贼船,快给我上来。”她弯身捡起一块小石投了过去。
她信手拈来,驾轻就熟,准头是不消说,可相距太远,石子投到船上时已经疲软无力,落向抚琴女子。
那女子看也不看,挥袖把石子打落河中,冷冷对兰花说道:“叫你呢,还愣着干嘛?”
兰花几欲咬碎了贝齿,隐忍的羞愤爆发了,纵身而起,宝剑挥出,一幕剑光掣向岸去。
林天鸿隐约中听到那船舱中发出了两声惊呼,声音似乎耳熟,但见妹妹情况危急,不容去想别的,“霁遥,闪开!”口中喊着,脚下连环,抢身而上,“排山倒海”打了出去。步法迅捷,掌法端正,几近完美,不足之处是有伤在身,且又匆忙,力道打了些折扣。
虽是如此,兰花分掌来接时,也趔趄了一下,剑锋斩空。不过,她反应极快,又一记莲足弹踢将林霁遥踢倒在地。
林天鸿扶起妹妹,说道:“你退后,看哥哥打疯婆子。”
林霁遥问道:“你行吗?要不要帮忙?”
林天鸿嘻嘻一笑,说道:“不用!对付她绰绰有余。”见兰花挺剑刺来,他伸臂一护妹妹,从腰间抽出乌笛,有模有样地施展开魏荆天所授的剑法,挥洒出一片乌光黑影。他当日被魏荆天填塞似的传授了许多招式,并未全部领悟,也不能尽解其中变化,依样施展,招招紧逼。
晓是如此,兰花便左支右绌难以抵挡了,惊怒之下,矜持全无,娇诧连连,真如疯婆娘一般,出剑已远远背离了章法。
林天鸿见她狼狈,心中得意,玩性大起,嘻笑说道:“霁遥,我把这疯婆娘扒了屁股让你打好不好?”
林霁遥也壮了胆气,从树后跳出来,拍手说道:“好!好!好!打这婆娘的屁股。”她见林青尘跑了过来,便喊道:“青尘快来看,哥要打这疯婆娘的屁股喽!”
“噢?”林青尘立时来了兴致,也来呐喊助威,煽风点火。
兰花本已落势,听到三人戏谑,心中气急怒极,却又无可奈何之极,剑法更见浮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