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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相鳌也知道几只羽箭定杀不得魏荆天,本想着在混战中出其不意放个冷箭,借他分心之际再痛下杀手,却没想到魏荆天不但先已知晓,还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他机心败露,又羞又怒,窘迫地望向兄长崔相龙。
崔相龙面色阴沉,脸上肌肉一阵抽动,盯着魏荆天说道:“你藏身我府中,辱我在先,又杀了我手下的兄弟,这仇是定要报的。”
崔府中的武师平日深受崔相龙兄弟礼遇,常愧无报偿之机,今日逢此大事,人人欲逞先立功。见二庄主也点头示意,“醉金刚”薛刚越众而出,喝道:“老贼吃我一拳!”身随声起,拳随声至,用的乃是拿手本领——金刚拳。
薛刚押镖十余年,一双拳头会遍了绿林好汉,打遍了山头寨主,罕逢敌手。此番出拳凌空下击,有千钧之力,有雷霆之势,有怒目金刚之威。
魏荆天岂是寻常人物?岂是绿林骁勇、山头寨主可以比拟的?江湖上称他是五毒鬼手、大魔头,闻者丧胆,见者毙命。否则崔相鳌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何必如此诸般筹谋?若能轻易除了显威名,直接杀了提着人头炫耀就是了。
只见魏荆天神色自若,面含轻笑,不慌不乱,待薛刚招式用老,拳头几近,他提拳猛击了上去,以硬碰硬。“砰”一声响,紧接着是骨头碎裂之声,薛刚的身躯又沿着扑上来的轨迹飞了回来,比扑出时更快。他在空中挺身,落下时退了四五步还稳不住身势,崔相龙抬手一托,才未跌倒在地,已是瘫着手臂大汗淋漓。非止骨碎臂折,内脏定也有损伤,他强忍着痛楚,一声不吭。
冯跃抄刀在手,顾盼左右,说道:“兄弟们,抄家伙,齐上。”他和四个汉子挥舞着刀剑纵身扑上。
魏荆天身形晃动,袍袖挥舞,掌爪翻飞,四五招之间,五件兵刃“叮铛”落地。又四五招后,这五人胸口中掌,摔了出来。真是去时凌厉,回时迅疾。五人手捂胸口,狂喷血雨,受伤着实不轻。
崔府众汉子骇然大惊,喝道:“这老贼歹毒,大伙儿齐上。”
十几个汉子应声扑上前去。
崔相鳌喊道:“老贼用毒,大家小心,冯兄弟便是为毒所伤。”
魏荆天不屑说道:“哼!凭他们也配?”他施展开“魅形鬼影”的身形步法,纵横交错穿插其间,“捕风捉影手”勾、缠、擒、拿、打。几个回合下来,已有七八人兵刃抛出,折臂断腿,倒地□□。
余人虽惊却不畏惧,个个不顾安危以性命相搏。但被魏荆天如鬼似魅、飘忽不定的身法搅得手忙脚乱。他们各自为战,伤敌不得,反而有自伤之象,虽各有绝技在身,却不得不有所顾及,难以全力施为。
魏荆天久未与人动手,此时身遭众敌,大感痛快,双手忽拳、忽掌、忽勾、忽爪,直杀得热血沸腾,酣畅淋漓。众敌手不是刀断剑折便是受伤倒地,更有甚者,当场毙命。
崔相龙与崔相鳌相顾失色。
本欲在江湖群雄面前露脸扬威,却不料死伤惨重,如此不济,二人心中一样的境地——痛惜、羞愧,更是恼怒气愤万分。
“唉!”正是:耀武扬威事不易,损兵折将倒在先。十年经营不寻常,一日就把元气伤。
此时场中还有四名汉子在拼死力敌,若不是魏荆天出手留有余地,他们也早已在他铜拳、铁掌、金钩、利爪之下成了亡魂。四人心惊胆战,大汗淋漓,如鸡飞狗跳一般,只有保命的心,哪有伤敌的意?但在众目睽睽之下绝不能弃剑认输啊!否则,以后何以在崔府立足?何以在江湖上立足?
崔相龙和崔相鳌再也不敢迟疑片刻。二人拔剑在手,跃身而起,光影似电,剑气如虹,两张剑网向魏荆天罩下。
他们一出手,果真不同凡响,与其下属相比,判若云泥。场中仅存的四个汉子压力顿消,得喘一口气。
十几个回合一过,崔府一方渐渐扳回劣势。魏荆天突然招式一变,打出了一套怪异掌法,一掌刚猛,一掌阴柔,一掌灼热扑面,一掌寒气逼人,立时又占了上风。他将那四人视若死物,在中间穿插游走来消解崔氏兄弟的攻势,忽而牵引他们的刀剑隔开崔相龙的宝剑,忽而又随手拨转一人去撞崔相鳌的剑锋。
那四人非但不能相助,反而自顾不暇,碍起了两位庄主的手脚,险象更胜先前,真是狼狈万分,苦不堪言。若非崔氏兄弟修为高深,变招迅速,他们早死伤在主人剑下。
崔相龙家世显赫,富甲一方,又仗义疏财为人豪爽,是以在江湖上名头甚响。在场群雄中多半都与之相交甚厚,俱知他兄弟二人绝非浪得虚名,武功实有独到之处。见六人联手竟被魏荆天怪异的招式弄的七荤八素,手忙脚乱,不禁大为骇然。
崔氏兄弟深陷其中,心知肚明,见魏荆天以属下作器弄巧,自是恼怒万分,一时之间却也无可奈何。崔相龙忽然停手说道:“四位兄弟先行退下!”
他话音未绝,“砰”、“砰”、“砰”、“砰”四声大响,那四名属下□□四处,跌了出去,不闻声息,难断死活。
魏荆天笑道:“既然大庄主嫌他们碍事,我便让他们快下去。来!咱们再打。”
崔相龙双目怒睁似要喷出火来,额头上暴起了一根根青筋,喝道:“魏荆天!我当年只伤了尹一鸣一掌,而你今日却杀伤了我府中数十条人命,也太歹毒了吧!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定与你拼个死活。”他又举剑攻了上来。
“哎?等等!”魏荆天飘身退后两丈,说道:“此话怎讲?难道你认为我是寻仇来着?尹一鸣学艺不精,不知眉眼高低,冒犯了你,你教训他一下也在情理之中,我可没有讨伐之意。要打架好说,话可得说明白。”他双目炯炯,显得理直气壮。
崔相龙说道:“若非如此?你我之间并无过节,你暗藏在我府中,蛊惑林天鸿欲害我家眷儿女,是何道理?”
“噢!”魏荆天猛然一惊,心道:“原来有此误会!他们以为我是来寻仇了,所以才摆下了这阵势。嗨!如今架打了,人也杀了,他定不会甘休,多伤人命也无益,不如寻机脱身吧。”他主意一定,便扫目四望,意欲依仗轻功走脱。
忽听张若虚喝道:“魏荆天,你将林天鸿怎么着了?快快如实招来,若是将他害了,今日定要你以命相抵。”
崔相鳌说道:“道长小心,老贼想逃。”
“哼!”魏荆天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喝道:“我怎么会逃?我将林天鸿如何你管得着吗?臭牛鼻子不妨一块上,我有何惧哉?”他须发怒张,狂性大发,将刚才打算脱身的念头抛于脑后,欲要再战。
崔相龙说道:“道长不必挂心,林天鸿受了老贼蛊惑,已拜在他的门下,性命无忧,等料理了此贼,我再与你细讲。”
张若虚一惊,问道:“什么?他拜在了魏荆天的门下?”
魏荆天喝道:“不错,他是拜在了我的门下,那又怎样?我还指点他以你那笨儿子为练功的靶子,你又能怎样?”
魏荆天这几日只是专心修炼“腐骨蚀心掌”,也不知林天鸿走没走脱,听张若虚的口气,好像是走了,也便放心了。一见张若虚时就已牵出旧恨,听到张若虚质问又生出新怨,此时心无顾忌,便索性放手大战一场。他前半句是挑衅张若虚,后半句则是挑衅崔相龙了。
他的挑衅立刻激怒了崔氏兄弟和泰山派四弟子。
“狂妄嚣张!”、“欺人太甚!”。崔相龙、崔相鳌和张若虚门下四弟子:夏克谨、王克勉、刘克言、徐克行飞身齐上,同时出手。
泰山派四弟子的武功可比先前崔府那四人高明多了。他们同门同师,彼此深知,此番联手对敌,攻守之间心领神会,配合默契、严密,一成的剑法能发挥出两成的威力。崔氏兄弟不再受到累赘,全力施展出生平本领。
此时场中的境况与刚才六人联手时可大不相同了,场中剑光霍霍,掌影翻飞,杀得难分难解。
高手对阵,容不得半点差池,每一招都附以强劲的内力,时间一长,便见各人修为高低。泰山派四弟子功力相若,较崔氏兄弟要逊些,出剑已不如先时灵动迅疾。魏荆天老当益壮却是越战越勇,高大的身形进退无方,更显诡异,鬼爪如风似电,掌风如惊涛骇浪凌厉威猛异常。
张若虚双眉紧蹙,禁不住为弟子担忧,目光死死盯着场中局势,心中却也禁不住对魏荆天的武功造诣大为钦佩。
魏荆天忽然冷笑两声,迅疾连拍六掌,鬼爪伸缩勾拿,“叮铛”两声大响,六柄长剑齐齐飞向半空。竟是他借力打力,用巧妙的劲力牵引泰山派四弟子的剑分击在崔氏兄弟剑上,并急催内力将六柄长剑震飞。这一招既快又巧,除了场中六人和场外一些身手眼界俱高的人外,别人都不明所以。禁不住又惊又愕,以为是看错了,有些人抬手揉搓眼睛。
魏荆天见一招得手,忙双掌聚力分阴阳,作势回旋分击崔相龙和夏克谨。二人立时抬掌相拒。
张若虚断定魏荆天必有厉害后招,暗道:“不好!”
但为时一晚,只见崔相龙、夏克谨与魏荆天的手掌一触便肩头大震,颤抖不已,面现痛苦之色。一个觉得如按在玄冰之上,奇寒入骨,牙齿咯咯打战,另一个却是感受到另一番天地,着掌处如浸在熔浆炭火之中,滚滚热浪冲胸顶喉。
其余几人见状,只以为是内力不敌,忙伸掌抵到后背催发内力相助。却哪知这一沾手也是各自打了个激灵,才知其中感受,相要抽手退出,却被粘吸住抽退不得,只得运力相抗。
其实,崔氏兄弟和泰山派四弟子联手,内力何等了得?绝无不能胜魏荆天之理。但魏荆天所练的这“腐骨蚀心掌”是霸道之极又怪异之极的掌法,不但力道分阴阳,而且最绝妙的是可以回旋牵引对手袭来的力道以自用。若是崔相龙和夏克谨先时闪身躲过魏荆天的掌击,不与之硬碰,魏荆天自也无法如此施为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