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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热衷于比武打斗,若是往日,定不管他午前午后,会接着再比。此时受了挫败,拖后延时是为了请教府内的师父再学招式。
正含糊其辞间,崔楚楚的一声娇叱如泼来一盆凉水:“空仗着一身蛮力,以主欺客,已是输了,还不知羞?你那几下子棍棒招式有什么好卖弄的?”
崔成面色大窘,一时语塞,挠头不忿说道:“姐姐总是小瞧于我!你那几招花拳绣腿定也赢不得洪大哥。”
“嗨?”崔楚楚十几年被宠出来的骄横之气立时又发作了,‘噌’一声拔出剑来,说道:“那我就打给你看看,让你知道厉害。”
林天鸿忙摆手说道:“不必了!不必了!大小姐的飞镖我已领教过了,着实厉害!还是改日再比吧。”
崔楚楚听到他提起那日之事,粉面一红,隐约现出一丝羞涩,见二人皆已汗湿衣背,便挽手还剑入鞘,说道:“这会儿日头正毒,午后再比也无妨,你可别欺我是个女儿家,手段上可不含糊。”
林天鸿点头说道:“是!是!是!大小姐出手是不含糊,说发镖便发镖,说出剑便出剑,从容果断,干练的很,绝非一般女儿家可比。”说完,他竟调皮地‘嘻嘻’笑了起来。
崔楚楚听他如此顽皮地形容自己,更感羞涩,轻轻转过头去。忽然,她发现弟弟崔成似乎有些讥笑之意,又猛地抬起头来,喝道:“哎?这是什么话?你是说我刁蛮泼辣不像女儿家怎地?”
“岂敢?岂敢?不敢!不敢!”林天鸿忙拱手抱拳,说道:“大小姐貌若春花,柔婉温和,怎能不像是女儿家?这柔中的刚强更胜须眉,我可是敬仰的很啊!”
此言一出,崔楚楚更羞,佯怒说道:“你这嘴可比脚更滑溜啊!午后比剑再让你知道本小姐这柔中刚强的剑法。”她旋身一转,在香云拥簇中翩然而去。
午饭后,崔成急急跑了出去,久不见回。这可不是他往日的性子。林天鸿知他定是临阵求技去了,心中欢喜,却也紧张。
又过多时,崔成欢跳着回来,喊起林天鸿便向练武场赶去,一路上侃侃而谈。
崔楚楚早带了一群丫头等在场中,见二人来的迟了,立生怒意,也不问青红皂白,将手中的绢子随手抛给丫头,眉梢一挑,喝道:“磨磨唧唧,让我等了半天,果真是小瞧于我。小子,接招!”她纵身一跃,彩衣似彤云,利剑如闪电,突袭了过来。
她人虽娇弱,这柔中刚强的剑法却甚是凌厉。林天鸿猝不及防,脚底生花,以‘魅形鬼影’的步法溜了开去,嘻笑说道:“大小姐的剑法果真了得,小人只有脚底抹油开溜了,招是接不住的。”
崔成忙拦住说道:“姐姐要比剑法,好歹也得等人拿把剑啊!”
崔楚楚说道:“他哪里是要和我比剑?分明是油嘴滑舌来戏弄于我。仗着步法了得,我便奈何他不得了吗?让开!我定要让他身上开出几朵红花才罢!”她像是跳顺了腿似的,又纵身跃了起来,剑更愤怒地斩来。
林天鸿见这大小姐无故生怒,得理不饶人,再也不敢有一丝轻佻言语。手中无剑,无法招架,若要闪身开溜并非难事,却又担心她恼自己仗巧开溜轻蔑于她,是以不敢开溜过甚。如此一来,他便不时身临险境了。
哦!崔楚楚果真巾帼不让须眉!她见林天鸿一味躲闪,怒气更盛,越打越勇,挽剑一抖,一招‘绵里藏针’刺了过来。
林天鸿一惊,担心不能完全避开,便在退步的同时抽出了腰间的那柄笛子向她的剑脊砸去。笛子砸出时,他又忽生悔意,担心损坏了笛子。却不料,‘当’一声脆响后,笛子无恙,崔楚楚的剑却断了,半截剑尖钉入了木靶。他又一惊,心中既喜也忧。喜的是这笛子果真不是普通材质,竟能震断宝剑;忧的是毁了大小姐的宝剑,不知她将如何恼怒。
林天鸿正自担心,却见崔楚楚并没有恼怒,反而笑道:“这才像个样子,若是一味躲闪,我可是要生气的。这把剑不济,换了再来。”
林天鸿一怔,大感意外,心道:“这对姐弟脾气好怪,比斗时不喜别人相让,却喜全力以对,倒也磊落。”
其实,崔楚楚虽是豪门富户的大小姐,但她也是喜动不喜静,偏好舞刀弄剑。但府中上下都视她如珠玉一般,因宠因惧,诸人都任她由着性子玩闹,没人跟她真正动手拆招。她为此气苦,却也无奈。先时见林天鸿拖延躲避,只认为也如诸人一般只是讨好忍让,所以恼怒。此时见他真正动手,虽折断了宝剑,却觉得他并不像别人般只是奉承讨好,便感到新鲜有趣了,所以不怒反喜。此时她却不禁对林天鸿手中的这柄丑陋不堪的笛子刮目相看。
崔楚楚这些奇怪的心思,林天鸿哪能知道?见她不恼,如逢大赦,便将笛子放到兵器架上,拿剑与她再比。
崔楚楚的剑法是崔相龙从自己武功之中精挑细选出适合女儿身的剑法传授的,她并不像崔成一味贪多,是以,施展的轻灵跳脱,倒也有精妙之处。
三人都是相仿的年纪,一连十几日练功拆招,乐不知疲,相处颇为融洽。崔楚楚虽然有时小性多疑,笑嗔无常,但对这个聪明机智的俊秀少年倒也慢慢有了些包容眷顾,有时任性发作一番,也总是事后不隔几时便阴容顿消,尽释前嫌。有切磋比斗作引子,她姐弟二人不断找府中的武师、铺子里的护卫或镖局的镖师指点武艺,有时林天鸿也会在一旁观习模仿,只是不见崔相鳌来教崔成那套擒拿拳。
有一次,林天鸿问道:“好兄弟,你那套擒拿拳可曾又学了新招式?”
崔成摆手说道:“镖局里太忙,二叔不得空,没教我。不过,副总镖头薛叔叔倒是教了我他的成名绝技‘金刚拳’,也很厉害,咱们可以过两招。”
于是,‘六合拳’又对阵起了‘金刚拳’。后来,‘捕风捉影手’对阵崔成杂七杂八的拳法、掌法,那套擒拿拳始终未见崔成再露新招。
他俩比试拳脚,自是也不能落下巾帼不让须眉须眉大小姐啊!崔楚楚倒也有天赋,在喂招比斗的促使之下,她的‘花拳绣腿’突飞猛进,简直有巾帼压倒须眉之势,这可令她芳心大悦。
魏荆天有心栽培林天鸿,不断在夜深人静之时来指点授艺。崔成虽和林天鸿同室而居,但魏荆天号称‘无毒鬼手’,施个手段瞒过巡夜之人和崔成可谓是小菜一碟,尽可以大胆传授武艺。
虽然在比斗时林天鸿故意藏巧露拙,偶尔有时使出的奇招,还是不免被崔楚楚和崔成心生疑惑。林天鸿便撒谎遮掩,说道:“噢······哦······是这样的!我久在江湖游荡,见识了不少能人异士,从各自处学得了三招两式的功夫,本来都不记得了,此番是穷思极虑被逼施了出来,也不知对还是不对,咱们三人正好一同揣摩。”
崔楚楚和崔成心思单纯,又无江湖阅历,倒也信了,还对他大费脑筋地将所见、所学拿出来一同分享感激不已。林天鸿胡诌说某种剑法是在某地跟卖艺的所学;又说某套拳法是某个窜巷玩杂耍的教的······
崔楚楚和崔成又是惊讶又是感叹,说道:“江湖上杂耍卖艺的也如此了得,真是不可思议!看来偌大的江湖上可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林天鸿每次使出新招前都故意挠头冥思苦想,施展时也佯装生疏,有时打到一半便停下来与她二人讨论一番。一个多月下来,谁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更没发现魏荆天暗中传授武功的形迹。
林天鸿见魏荆天的伤势早已痊愈,隔三差五地深夜来传授自己武功,并不惊扰府上的人,也便安心乐学,不再提离开之言。
☆、筹谋计议除大恶 填塞授招因势逼
崔相鳌平日在飞龙镖局总领事物,家眷也都住在镖局,不常回府中居住。因时近八月,老太太八十大寿之期临近,他押镖洛阳回来后便住在了府中操持准备为母亲庆贺寿诞之事。他机智敏锐,生性多疑,虽未刻意留心,一两日间还是发现了林天鸿身上的一些可疑之处。
这一日,崔相龙和崔相鳌闲谈家事时,提起了崔楚楚姐弟二人。崔相鳌说道:“楚楚和成儿这些时日勤练武功,进步不小,真是令人欣慰。只是那陪练的小子大为可疑,需探探根底才是。”
崔相龙见儿子这段时日专心练功,不再到府外惹事,很是高兴,听到崔相鳌此言,便捋须微笑,说道:“有什么可疑的?他只是个流落江湖的孤苦孩子罢了,跟走街卖艺的学了些粗浅功夫,没什么打紧。别说他一个孩子家,便是江湖上落魄的亡命之人,我们不也收留过不少吗?这些年府上的生意买卖不都是靠他们出力嘛?难得成儿乐得和他相处,倒省得在外面到处惹事,让他们耍着玩就是了。只是楚楚一个女儿家,年龄不小了,倒应该疏离些才好。”
崔相鳌点头说道:“话虽如此,可是我见他每每出招新奇,并不是杂耍卖艺之徒能比拟的。而且新怪频出,像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噢!”崔相龙闻言一惊,双目精光一闪,说道:“难道有人潜藏在府中?”继而又笑道:“不会!不会!府中护院武师众多,若有人潜入定能发觉。或是那孩子天赋异禀,临机生变而已。你我二人年轻时不也是经常突发奇想地揣摩出不少招式嘛?后辈之中人才尽出也是有的,后生可畏啊!若真如此,他倒是个可用之才,好好□□,可担大用,便是成儿以后有了这么个人跟着,不也多了个帮扶嘛?”
崔相鳌一怔,微微思忖片刻,说道:“大哥心胸磊落,仁义度人,兄弟远远不及。只是母亲大寿在即,我们应当万事小心,不要出了差池,惊扰了母亲才是。再说,这些年因江湖上的恩怨和生意上的纠纷,我们落下了许多鼠辈们的积怨,只漕帮和神农帮就有不少人暗里跟我们较劲。还是小心些为好啊!”
崔相龙说道:“江湖上的恩怨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