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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鸿心中暗道:“所谓智者千虑!宋大人果真是尽职尽责,做事力求完美无缺!朝中若多有如此朝臣,何求天下不宁百姓不安?”言念至此,他不禁肃然起敬,说道:“白老前辈曾言:天地本不全,人世间之事更是难以求全完美,万事不过是人尽其力,而功看天成。尚书大人严谨求全之心着实令人敬仰,还请大人放心,白老前辈遍查汶上水纹泉脉及地势,确信地下隐汇泉眼无数,只要找出开挖,地破土开处自会有泉水涌出,可援及汶水,保运河行船无阻。”
宋礼闻言,激喜若狂,说道:“此话当真?果真有泉?”
林天鸿说道:“白老前辈识事通神,应该不会有误,定是有泉无疑。噢!白老前辈之所以命我二人前来呈送图纸,是因为他老人家已到县城东北一带勘察泉脉。小民以为不久当有定论。”
宋礼说道:“哎呀!这可太好了!若能如此,运河将会千年畅通无阻矣!我大明江山稳固可千年无忧矣!圣上无忧矣!噢!这当然全仗白老先生之功,本官立刻摹录副本呈送京城,并写本上奏为白老先生请功。林少侠传图释解有功,本官定要重赏,你二人但有所求,只要不违朝纲律法,一并应允。呵呵······你二人要求何赏,直说无妨。”
林天鸿与沈如月对望而笑,拱手说道:“谢尚书大人厚爱,我二人不求赏赐。”
“噢!”众人齐惊,满堂哗然。眼看堂堂的工部尚书正在兴头上,如若求赐钱财、田产、宅院或是官职公差定能得允,可他二人素面白衣并非豪门富户子弟儿女,竟然一无所求,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林青尘又是羡慕又是惋惜,着急地连连暗示眼色,林天鸿却并不看他。
宋礼也是大感意外,问道:“当真无所求赏?”
林天鸿说道:“当真!兴修水利乃是利国利民的莫大善功,小民二人只不过是代白老前辈传个话而已,无寸指之功,不敢受赏。更何况我二人游荡江湖清苦的惯了,也不需赏赐。待此间事了,我们拜别了白老前辈也就去了。告辞,告辞!”他抱拳一拱,便要转身回走。
沈如月忙碰了林天鸿的手臂一下,轻声说道:“那些民夫······”
林天鸿猛然想起,又回身说道:“小民倒还真有一件事求尚书大人应允。”
宋礼问道:“所求何事?”
林天鸿说道:“小民见工地上的民夫百姓中病、老、妇、幼皆有,因日夜辛劳,难支不持者众多,尚书大人明理善断,可否因人、因状选用民夫,把那些不能持重者放解回乡,此乃体恤百姓的仁慈之举,并不有违朝纲律法吧?”
宋礼神色一怔,面露愧色,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本官也亲眼所见。”他冷冽的目光望向了吴仁兴。
吴仁兴打了一个激灵,忙低头躬身说道:“工程量大期紧,下官不得已而为之,这就去放,这就去放。”他转过身来立时声色俱厉地喝道:“林统领,快去把病、老、妇、幼的民夫放了。”
“等等!”宋礼说道:“除了病、老、妇、幼,那些家有老幼无人孝教者,家中农田无人耕种者,统统放解回乡。”
吴仁兴一愣,不无怨尤地说道:“尚书大人,若如此,三十万民夫将去近半,这工程如何修建?还请大人仔细斟酌才是。”
宋礼慨叹说道:“工程虽重,也不可使百姓老无所养、幼无所教、农田无人耕种,不用再斟酌了,放了便是。”
吴仁兴唯唯诺诺地答应,吩咐林青尘:“去······去吧!按尚书大人吩咐去把该放的人放了。”
“谢大人!”林天鸿躬身一揖,说道:“小民代民夫百姓谢大人了。”他见宋礼虽然慷慨宽大地方解了民夫回乡,神色间却显出一丝忧色,心知他定是担忧工程进度,猛然间又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思忖了片刻,说道:“尚书大人不用为工程进度担忧,小民有个事半功倍的法子,不妨一试。”
“噢!”宋礼说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林天鸿说道:“工地的民夫因日夜赶工大都精疲力尽苦挨时辰,如此多费了工时,却于进度无益。常人便是精力旺盛之时,连续重劳三个时辰也会身疲心惫厌倦生烦,若再继续勉力劳作,也只是强撑挨时无功可言,更难以做到细致,这便成了事倍功半了。若将民夫分拨倒替,轮番上工休息,得以养精蓄锐,即可免了民夫劳累辛苦,又可使民夫感恩振奋,以亢奋之身尽心全力而为,则可保工程有质,却也未必会延误了工期,此乃事半功倍之举。尚书大人以为如何?”
宋礼还未答话,吴仁兴蹦了起来,大嚷道:“什么?这还了得!此举不妥,大大不妥!民夫消减近半,剩下的更应该加时加量干活才是,如何能再让他们分拨上工,倒替休息?这样一来,岂不是又把人数消减了一半?如何能使工程按时保质完工?不可行,大人,不可行啊!绝对不可行。”他几乎用上了足以把他那肥硕的大脑袋摇下来的力度摇着头看着尚书大人宋礼。
宋礼踱步来回,思忖了一阵,说道:“本官倒认为可以一试。”
“啊!”“噢!”、“哦!”众位大人们一惊,齐齐怔住。
吴仁兴更是着急,说道:“尚书大人,使不得啊!试不得。若依此法而行,定会大大延误了工期啊!”他回过身来,喝叱林天鸿:“你这个刁民,出这等馊主意,到底安的什么心?你不要恃宠而骄,求什么赏赐不好,干嘛老是拆本官的墙角?工程大事岂可开玩笑?”
宋礼抬手止住吴仁兴,说道:“规划工程兴修水利如同带兵打仗,要经天纬地通观全局,出奇方能制胜。所谓兵贵奇精而不在多寡,让民夫三个时辰来养精蓄锐,再三个时辰以龙精虎猛之身上工,虽所用人力四之一成,却未必不能以一敌十完成数倍之功,怎会延误了工期呢?”
众位大人猛然醒悟,齐声说道:“正是此理!尚书大人英明,下官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林天鸿激喜难抑,又深鞠一躬,说道:“尚书大人如此英明善断,真乃万民之福,小民代数十万民夫百姓谢大人。告辞,告辞,再也不敢叨扰了。”他后退两步,欲转身离去。
“等等!”宋礼说道:“二位且慢!”
林天鸿问道:“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吴仁兴不忿地说道:“你二人想一走了之吗?此法如若不可行,定要拿你们问罪。”
宋礼不悦,喝叱吴仁兴:“此法是本官裁定的,你问本官的罪好了。”
吴仁兴见又触了霉头,灰灰退下,连说:“下官岂敢?下官岂敢?下官知错了。”
宋礼说道:“你二人卓识不凡,又是白老先生知交好友,可否留在军中效力,也好对白老先生有所帮衬。噢!白老先生性情潇洒不羁,寻常人等很难入其法眼,二位如能留下,一于老先生可排遣烦闷,二于工程上也可出谋划策。二位意下如何?”他的目光神色甚是真诚恳切。
林天鸿思忖了片刻,欣然领命,说道:“小民不懂工程更不识水纹,出谋划策不敢当,不过,能做白老前辈的左膀右臂,效犬马之劳,我二人还是求之不得的。”
宋礼大喜,说道:“好!有二位相助,白老先生将是如虎添翼,水出泉涌指日可待。”
林天鸿和沈如月辞别出营,寻得白英,告知了受命于宋礼之事。白英甚是喜悦,说道:“老夫能得二位小友相伴,跋山涉水虽苦也乐也!只是寻泉脉探水源非一日之功,二位小友可要受些风吹日晒奔波劳累之苦了。”
沈如月笑道:“老前辈渊博高深,多相处一日也是受益无穷,若非止一日更是求之不得,高兴还来不及,何有受苦之说?跋山涉水,随行受教,虽苦亦乐也!只要前辈不嫌我们碍手碍脚就行了。”
林天鸿说道:“正是如此,我也是这般想法。”
白英捋须笑道:“你这小姑娘可真是舌巧嘴甜,切莫要再夸老头儿了,否则可要难持自飘喽!”
沈如月笑道:“老前辈本就是道骨仙风的气象了,若飘起来可就真的成神仙了。倒还是飘起来的好,施些法术让泉自涌、河自通,既省了咱们奔波又省了朝廷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民夫百姓也可免去了辛劳之苦,这岂不是万事大吉了?”
“嘚!”白英像老父嗔责爱女般轻轻虚点了一下沈如月额头,说道:“又耍嘴!世间哪有神仙法术?那不过是好事者煽惑,无知者自欺罢了!”说完,他望着远处的山丘陌野慨叹说道:“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齐心合力众志成城,凡人也可以促神奇之事成奇迹之功。”
林天鸿和沈如月闻言俱是心头触动,揣摩其深意玄机,觉得此言对世事无不适用,相视对望,点头微笑。
一连十几日,白英带着林天鸿、沈如月翻山越岭,几乎遍寻了汶上境内所有的村庄旷野,把所有疑似有泉处都画图标记,共有百余处之多。
另一边,尚书大人宋礼、河道总督潘大人和一干大人们也是格外忙碌。他们召集匠人到各处水坝、闸门修建处实地勘察,设计式样,绘制图纸,计算大小尺寸,预算土方石量,又一一造表录册呈送京城。吴仁兴和林青尘腿脚上如上了机括般奔进奔出转来转去,指派各处负责头目调派民夫分赴各工地因图施工。一时间,信使邮差在京城、总督衙门、工兵营房、驿站、工地快马加急往来飞报;匠人画师互相问询交谈心得计较;各位大人们秉烛灯下斟酌商议通宵达旦。好一派热火朝天齐心合力的众志攻坚!
且别说,林天鸿提议的轮时休息、交替上工的办法还真可行有效。出工人数减少了一半,避免了人群扎堆拥挤相互掣肘,且民夫们因得以养精蓄锐,干活利索也精细有力了,进度不输以往,工程质量可是显著提高,最为重要的是节省了大量伙食费用。吴仁兴故作深沉嘴上不提,心里可着实乐开了花,不禁对林天鸿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