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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却在今天,为什么言横渊竟然隐隐有了一种什么已经脱离掌控的无措感?
他这一生,最大的强项就是掌控,最可惧的就是无法掌控。
“俗话说,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就算她没有父母,你也应该问我和你母亲的意见。”言横渊突然慢下语速,近乎好语商榷。
言子墨弯了薄唇,眼底藏着一抹讽刺,“父亲大人,您留下的这个言氏实在烂摊子太多,而且伦敦那么远,她没出过远门,还是不要去了,要是您两老真想见见儿媳妇,请自己坐飞机回国吧。”
这么无礼的话叫言横渊气得不行,身边像是有什么人过来了,听筒里传来一声温柔的低喃,紧跟着又是言横渊斥责:“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慈母多败儿!”
“呵。”言子墨嘲讽地一笑,懒得跟他们多费唇舌,挂断了电话。
比起词锋相对,他更喜欢真刀实枪地反抗。
彼时,伦敦那边还氤氲这一层薄薄的水雾,言家大楼的阳台上几朵娇艳绯红的花打着精神,开得热烈奔放,挨挨挤挤地簇拥,晴日阳光,几缕柔软的光自袅娜雾色里渗下来,苏心晚的脸上泛着一抹温暖淡雅的光。
然而,她正捧着杯子低着头,有点进退维艰。
发梢见细碎的阳光仿佛一点点碎金,她清瘦如菊的脸蛋遍经沧桑却美丽如初。
言横渊冷眼瞥了她一眼,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对这样的女人生气以后,他索性不再看她,只冷口说:“你的儿子自己找了媳妇,直接辜负了阮家,这件事他算是捅了大篓子,哼!我早知道他是个这么不成器的!”
苏心晚默然地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分明低着头给人怯懦温婉的感觉,可是她却还是勇敢地道出了自己的见解:“我们一直对子墨苛求太多,让他活得很压抑,很无助,就连婚姻,也让他身不由己。可他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什么事都让我们为他做主,如果他喜欢,我支持让他自由一回。”
“自由?”言横渊陡然冷笑,“我当年接手言氏的时候,也没想过什么自由。不然,也不会有你在这里。你说让他自己选择婚姻,可你知不知道,他娶的那个,居然还是三年前的那个叶湑,那个女人让你儿子有多消沉你不是不知道!”
听到熟悉的“叶湑”这个名字,苏心晚还是微微一怔。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们母子俩第一次拉近距离,就是言子墨在病床上醒来以后,他抱着她的胳膊失声痛哭:“我失去她了,妈,我真的失去她了!”
不知道怎么安慰才是对的,她只能顺着他的背,柔软地叹息。过了太多年,她已经学不会该怎么忤逆眼前这个自矜功伐的男人了。
就在她回忆着过去的时候,言横渊长哼了一声,他冷眼瞥过来,“你去,把那个女人劝走,子欣说她不是要钱吗,不管多少,让她离开子墨!”
苏心晚沉默。
一室阳光如绘墨泼来,高高下下。
叶湑一下午都在房间里整理自己的履历,她觉得应该把自己的个人简历再弄得丰富一点,这样自己录用的几率才会大一点。
言子墨敲门叫她出去吃饭的时候,已经六点了,她伸了个懒腰,然而推开门的时候,她突然敏感地察觉到言子墨似乎心情不太好,眼底一片阴翳。而且似乎休息得很不够,微微泛着一点青色。
然而他一句话都没说,把叶湑带到厨房的餐桌上,一声不吭地开始吃饭。
他果然叫的外卖,这色香味比昨天的上了几个档次,叶湑很喜欢,只不过言子墨整个人都处于低气压中,她吃饭吃得不太放得开。
过了很久,他才放下筷子,问她:“阿湑,你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关于这一点,言子墨似乎并不怎么关心,但叶湑知道,他其实是觉得她根本找不到工作吧。没想到他竟然也会亲自开口问她。
她想了想,很镇定地回答:“我现在遍地撒网,其实对工作没什么追求,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喜欢从事与金融相关的行业。”
言子墨没有嘲笑她的自不量力,他点点头,拨弄着手里两根细长的筷子,没有继续说话。
今天的言子墨很反常,饭也吃得不多,近乎只是浅浅地尝了几筷子就放下了,他说了声要去洗澡,转眼就准备走。
叶湑跟着他起身,“你才吃这么点!”
言子墨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叶湑抿了抿唇走到他面前,她低着头吐出一口气,才凝视着他正经地问:“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向就是这么聪明,嗅觉灵敏。
言子墨的眸光闪了闪,他低语:“没事。”
没事才怪!事出反常必有妖,言子墨这种状态,十足的反常无比。叶湑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
言子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他倾身而上,两只手搂住了她,在他紧贴上来的一瞬间,叶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颤抖,以至于心中一点无声的窘迫与恨意还没来得及冒出来,就被心疼的浪潮吞没。
怎么会那么在意他,在意到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呢?对于现在的叶湑来说,这种感觉真可怕。
“阿湑,我这么言而有信,你也要信守承诺,三个月满之前,不要离开我。”他在她雪白修长的颈边蹭了蹭,分明轻浮地仿佛在汲取她身上的芳香。
可是叶湑还是没忍心推开他,她点了点头,“我从不食言。”
“那好。”言子墨的心松了松,一口悠悠的气吐在她的耳畔,叶湑的耳根都红透了,他的声音宛如一首轻吟浅唱的歌,“我会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但是,如果你感觉到压力的话,麻烦请握紧我的手,而不是退缩。”
“好。”叶湑的心头暖暖地酸涩。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抱得紧了点。
言子墨轻笑了声,一个吻落到她雪里透红的脸颊上,叶湑赧然含羞,把脸埋到他的怀里一丝风都透出来。
她在努力地接受他,明眼人都会看得出来。言子墨这个心比比干多一窍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他的紧张与不安,因为他早就猜到言横渊的下一步动作了,接下来出场的一定是他那个向来以怀柔政策著称的母亲。他不怕自己动摇了对叶湑的一点心思,但是她怕叶湑架不住他母亲的三言两语,然后离开他。
可是,他已经逼着她又往前迈了一小步了,现在她更加没有轻易放手的理由。
言子墨是最狡猾的商人,同时他也坚信,只要叶湑站在他这一边,没有他打不赢的战役。即使他扶持数十年未尝一败的父母亲来也是一样。
第二天叶湑醒过来的时候,她想准备点早餐,所以去敲了敲言子墨的门,对方没有回应,应该是已经走了,她没想太多,自己洗漱完毕后带着简历出了门。
在楼下买了几个包子,和一杯豆浆,勉强吃了早点,然后进了一家公司参加面试。
出乎意料的,这个流程几乎非常顺利。对方那个女面试官丝毫没有看不起她的学历,反倒惊讶地问:“你曾经考上过T大?”
说到母校叶湑也不大好意思,还是如实回答:“嗯,只可惜因为家庭关系后来没能读完。”
对方惋惜地感叹几声,然后把她的资料整理了一下,紧跟着与身边几人低语交流了一下,她诚恳地看着叶湑,如实地说:“我们公司一向更看重员工的能力,而非一纸学历,现在我希望你加入我们公司来。”
叶湑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了一丝希望的光。
那面试官在这样明亮的眼光里咳嗽了一声,然后她正色地说:“但是,你一样有考察期,而且要从最基层做起,如你所见,现在的人才市场学历毕竟还是有点用的,你没有能证明自己的材料,所以,我希望你能以绩效说话。”
“谢谢!”叶湑对女面试官充满了感激。
女面试官微笑地回了一句:“不客气,好好回去享受两天自由时光,后天早上八点半,我希望能再次看到你。”
叶湑走出摩天大楼的时候,整个心都是飞扬的,实在抑制不住心头的惊喜,她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出去。手机联系人一划,就在“言子墨”三个字上停顿了一下,她迟疑几秒,觉得他未必会为她找到工作而高兴,于是把电话打给了安岑。
“安安啊,我终于又找到工作了!”
安岑也是喜出望外:“真的?那恭喜啊,加油!”
“嗯。”叶湑喜悦地勾着唇角,仰望天空,青蓝而又澄澈无云,一幢幢大厦鳞次栉比,威严底下,是四处忙碌熙攘的市民。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她在这一刻突然放下了心中三年的忐忑,真正感觉到了双脚着地的踏实感。
回头往面试的大楼一望,两个字立体楷书,说不出的遒劲,像是某人的笔法,写的是:艾叶。
这名字真够奇怪的,叶湑还感慨了一句。
☆、入职
回家之后,叶湑把自己找到工作的事跟言子墨也说了一下,他听完以后,温柔狎昵地摸了摸她的发梢,唇畔的笑弧仿佛深了点。
叶湑不大明白他怎么会这么高兴。
然后她听到他问了一句:“你知道艾叶的背景吗?”
叶湑茫然无知,听到言子墨这么一问,她登时想到了,挺起脊背坐直了,“对了,我一直是遍地撒网,对人家企业都没太多了解来着,你提醒我了,我要去上网查一查!”
说风就是雨,还是一样,言子墨哑然失笑,不打扰她办“正经事”了。他推门出去,给她准备晚饭。
叶湑跳下床,打开电脑浏览网页起来。
艾叶这个公司在商圈里算是后起之秀,成立不过四年,一直只是默默无闻的小公司,直到一年以前新任总裁接手以后才如孢子生殖一样占据了s市一席之地。不过这个企业扩张迹象太过明显,而且如今过半数的旗下产业都落居在外地。
若说起一个企业,那就不得不说到它的创始人。可是,在艾叶的资料里,似乎看不到这些。关于它的成立者,含糊地提到了是个大学生,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