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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个都阴得很。最后石头道街②那儿还有个俄国人开的电影院,据说很新奇,你们哪天想去的话别忘了叫上我,剩下的我也没什么好嘱咐的,你们都熟。”
“卿之前几天跟美国人买了一批毛呢”,林鸿文说,“等货到了你拿傅家店卖去。”
“哟,这可是抢手货”,周时英说,“正好我最近招了几个从南方那边跑来的裁缝,都会做些洋装洋服,这批毛呢来了,正好让他们做几件露露脸。对了,我刚才还在琢磨呢。”
“琢磨什么?”林鸿文问。
“我想这边儿叫合众商行,那傅家店那边也改了得了”,周时英说,“这才能让人看出来,咱们的买卖做大了。 ”“我赞同”,徐卿之说,“这样也会让人觉得咱们的商行更可靠。”
“这没什么问题,也不是难事”,林鸿文说,“不过就是给傅家店那边换个匾,需要几天时间罢了。以后我和时英在这边跟洋人多接触,进些紧俏的货,全供着傅家店那边卖。”
“正合我意”,周时英说,“做买卖吧,什么赚钱就做什么,虽说咱是卖布起家,那也不见得要卖一辈子,你等我这两天把店里归置归置。你这儿是在一堆洋式里来点中式的,我呢,就在一堆中式里来点洋式的,左右都是掏钱,谁都愿意掏钱买个新鲜。”
“你看着办”,林鸿文说,“你不是想上香么,明儿就是十五,我听说田家烧锅那边盖了个道观,咱们一起去拜拜吧。”
“成啊,不然我这心里总不踏实”,周时英说,“说好了啊,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你。”
56。
翌日天刚亮,周时英就把林鸿文拉起来了,“你赶快的,咱们还得去找何穆和卿之呢。”
林鸿文揉揉惺忪的睡眼,“你就可我一个**害得了,他们不去。”
“什么叫祸害啊”,周时英不满,“这是要去上香祈福,又不是杀人越货。”
“卿之留洋回来的,本就不信这些,在外面洋人那么忽悠,他都不信上帝。何穆更是,他只信银子,你就别去折腾他俩了”,林鸿文说,“还是我陪你去吧。”
两人在早市儿草草吃了点东西,就叫了辆马车去了田家烧锅。那道观叫慈云观③,刚建好不足一月,香客甚多。林鸿文远远瞧着那大殿和东西配殿都烟雾缭绕,人头攒动。
两人买了香,恭恭敬敬地跪下磕头,捐了些钱进功德箱,从前殿转到后殿,最后又绕了回来。正要出去的时候,被一个小道士给拦住了。
“善人请留步。”
林鸿文和周时英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着他,那小道士对他们行了个礼,“师父有话让我带给这位善人。”
林鸿文见他看向自己,不觉笑着问,“道长有何指教?”
“师父让我跟善人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切不可太过执着。”
林鸿文听完乐了,“道长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请替我谢过道长。”
出了道观,周时英看了看林鸿文,“我原以为你也不信这些,想不到你还真听进去了。”
“他说着,我听着,至于听没听进去”,林鸿文勾起嘴角说,“他既然说命里有时终须有,那我得到什么,都是终须有的。”
“你可别胡乱解释,听听他的话没坏处”,周时英说,“没事儿多来上上香,做生意也不用求别的,只要不打仗,不闹灾荒就成了。”
“时英”,林鸿文笑着看他,“你打小是不是就特听话啊?”
“这……我觉得别人说得对,我就会听”,周时英想了想说,“但若是不对的,我肯定不会听。要是那人过分,打上一架也是有的。”
“那打完了呢?”林鸿文问。
“打完了就不再来往了。我这人虽然是个好脾气,但是也有自己的规矩。一旦越了规矩,动了手,就算是撕破脸了”,周时英睁着他那双圆眼睛探寻似的看着林鸿文,“你好好的问这干嘛?”
“没事”,林鸿文回头看了眼慈云观,“就是想,认识你也好几年了,从没见你真的发过火。”
“你哪天要是见我真发火了,那就是我不打算来往了”,周时英笑着说,“所以你别惹我,知道吗?”
林鸿文抬手捏了捏周时英的脸,“知道。”
周时英作势抬脚要踹他,林鸿文后退一步躲开,笑眯眯地说,“也不知道谁刚才说自己脾气好,这点火就着的可真是要命。”
57。
几天之后周时英把傅家店布行的匾给换了,正式更名为合众商行,还特意在门口放了鞭炮吸引注意。果然好些人打听,怎么好好地要换匾,周时英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念叨,“在中国大街那边又开了家分号,那边都是这个商行那个洋行的,咱们也得入乡随俗不是?索性两边一起改了。”
同一天,中国大街上的合众商行也开了张,听徐卿之说洋人开张没有放鞭炮的习惯。林鸿文怕吓着别人,只买了一小挂鞭炮,但是还是把文森吓得从门外跑回了店里。
林鸿文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笑得前仰后合,徐卿之跟文森解释说这是中国习俗,文森似懂非懂地听着。
林鸿文放完鞭炮回到店里,看徐卿之正皱着眉头听文森说着什么。林鸿文的英文是徐卿之教的,学到现在虽然不能说学得有多好,但他们之间的对话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文森说前阵子有个中国人来打听,问他这条街上还有没有商铺出租,文森说自己不清楚,那人又问了一些合众商行的事情,诸如什么时候开张,卖些什么,老板是不是姓周?后来那人又去挨家挨户地打听了半天。徐卿之问那人长什么样子?文森指了指徐卿之说他跟你差不多高,是个年轻人,但不像个商人。
徐卿之下意识地看向林鸿文,林鸿文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什么头绪。卖地号是去年的事,当时想买的人也不少,后来听说好多洋人也在那儿一部分人就不买了,再后来价钱涨起来一部分嫌贵又不买了。最后真正掏钱买的人没几个,有些买到之后还转手就给卖了。
送走文森,林鸿文看了看徐卿之,“你也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儿?”
徐卿之点头,“卖地是去年的事,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打听倒也无妨,只是特意打听咱们这就有点……风起于青萍之末,还是防着点好。”
“我去趟傅家店”,林鸿文说,“天黑了我要是还没回来,就正常打烊。”
“知道”,徐卿之说。
林鸿文出门叫了辆马车直奔傅家店,商行里人多,周时英见他来了,朝里面指了指,“你先坐着,等会儿再说。”
林鸿文进了里屋,自己动手烧水泡茶。铺子里重新整修过,周时英在后面隔出了个里间,方便接待贵客,如今倒成了林鸿文躲清静的地方。
林鸿文无所事事地等水烧开,心中忍不住盘算。从头想到尾,也没想出来哪里得罪过贺贵,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一回来就要冲着合众商行来。
茶刚泡好,周时英和何穆就进来了,林鸿文倒好茶问,“外面不忙了?”
“还有伙计在,不碍事”,周时英喝了口茶说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这阵子生意怎么样?”林鸿文问,“有没有人找麻烦?”
“你想问贺贵?”周时英一语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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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今道里区西五道街
②今道里区西十二道街
③文。革期间被毁,现只剩下后殿,位于香坊区增福街59号
☆、35。第三十五章
“文森说前阵子有个中国人跟他打听了不少咱们商行的事儿”,林鸿文说,“我和卿之都觉得那应该是他的人,所以我过来看看。”
“贺贵在正阳街那边也开了一个商行,他底子厚,买卖做得大,米面粮油、五金、绸缎布匹他都做”,周时英说,“不过他这人霸道的很,不讲规矩,经常抢别人的生意。所以商会里有些人对他也颇有微词。不过没用,他连纪繁宸的生意都敢抢,别人的就更不用说了。”
“这么霸道不是要惹了众怒吗?”林鸿文问。
“做生意既有愿意守规矩的,也有不愿意守规矩的”,周时英说,“像当年姚顺昌那样的人,其实也不少。贺贵财大气粗,不少人想巴结他,若真让这样的人得了势,恐怕咱们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不提,我都快把姚顺昌这人给忘了”,林鸿文冷笑了一声,“我还纳闷是哪里得罪了他,他初来乍到还没站稳就要冲着咱们来。”
“你是说”,周时英眼珠一转,“是姚顺昌挑拨的。”
“他俩什么关系咱们还不知道”,林鸿文的手指一下下地敲着桌面,“不过要趁早防着了,店里这些人还靠得住吗?”
“都算是知根知底”,何穆说,“不过要紧的事,还是我们亲自去。”
林鸿文点点头,“这样也好,再出个许茂才那样的,还得费好些周折。”
“是啊,但愿这些人别错了心思”,周时英说,“对了,你今天来的正好,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事?”
“俄国人修的铁路马上就要全线通车了,我想等它通车之后,先走一趟”,周时英说,“绥芬河、满洲里、旅顺,我都去一趟,看看沿路什么情形,能打点的我就一起打点了。”
“确实有必要”,林鸿文说,“通车之后,来的人估计就更多了,咱们的货出来进去也更容易了。”
“只是我一走,你们三个就更忙了”,周时英说,“现在还要提防着贺贵,我实在是不放心。”
“不用担心”,林鸿文笑笑说,“这种只会学别人的人,一时半会儿还不足为惧,你只管去。卿之肯定是要留在中国大街坐镇的,但我可以来回跑,再说这边还有何穆,你什么都不要顾忌,该去就去。”
周时英说好,店里又来了些人,林鸿文说,“你们去忙吧。”周时英也不跟他客套,转身就往外走,林鸿文抬头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