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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排课系统?”萧笑疑惑的看着他:“教授们这么安排,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也许只是懒。”段肖剑忽然从竹林里钻了出来,似乎听到两人讨论的话题,插嘴道:“也许只是为了方便。”
“方便?”郑清挑了挑眉。
“你没听老生们说过吗?”段肖剑似乎非常热衷于打探学校的各种八卦:“老生们说,学校把这节课安排在周五下午,就是为了让大家在接下来的两天周末有足够的时间养伤,从而不会耽误下周的其他课程。”
“养伤?”郑清的嗓子眼有点发紧。
“养伤!”段肖剑神情严肃,肯定的点点头。
“没有这么严重吧,”郑清干笑一声,看着面前瘦削的男生,竭力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说不定那些老生只是在吓唬你。”
“是不是恐吓,我不清楚。”段肖剑摇摇头,拽着郑清,指向人群边缘几个穿着青色长袍的身影,说道:“看到没?那是贝拉夫人!”
贝拉夫人身材既高且胖,青色的治疗师袍子紧紧绷在她身上,站在一群年轻巫师与几名小护士中间,显得格外显眼。
她是第一大学校医院的护士长,平日里很难在校园中见到看到她的身影。她的身边,几名小护士坐在巨大的医药箱上,笑眯眯的看着面前那些充满活力的身影。
“每节实践课,学校除了安排授课讲师以外,还会安排贝拉夫人带着校医院的小精灵们呆在‘绿谷’的边缘。”说到这里,段肖剑顿了顿,换了一种必然如此的语气强调道:“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无风不起浪。”辛胖子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那块花岗岩,凑到几个人身边,摇头晃脑道:“她在那里,不由的大家不胡思乱想。”
郑清抿了抿嘴唇,虽然仍旧对那条传言保留意见,但心底却仍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绿谷’并不是一个开放的场所。”萧笑终于重新开口,他扶了扶眼镜,环顾四周,若有所思道:“贝拉夫人既然不是实践课的讲师,那么她能够站在这里,只能证明这里需要她。”
‘绿谷’就是实践课的教室,所有实践课的授课场所都集中在这里。
这是一片开阔的谷地。
山谷四周是起伏的丘陵,没有一处险峻的山坳。
脚下是齐踝的青草,踩上去软软的,充满了弹性,仿佛地毯一样。
沿着丘陵,山坡上是连绵起伏着、茂盛的竹林。
微风吹来,竹叶沙沙作响,令人心旷神怡。
“我一直觉得绿谷中这些漫山遍野的小草软的有点过分。”段肖剑蹲在地上,用指头搅着那些柔韧的小草,挤出它们肥厚的叶肉:“现在看来,也许这些小草就是我们的防护垫,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我们在搏斗中受到的伤害。”
郑清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小时候,先生一直告诫他,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现在,他觉得自己就站在一处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之中。
“不要紧张。”张季信兴奋的活动着身体,把拳头捏的嘎巴作响:“我们始终都会面对妖魔。如果不想下一次遇到尼基塔,还被她揍的像条狗,那么这里就是我们最好的磨刀石!”
第一百一十五章 希尔达·唐·阿方索()
与其他被正式列入计划的课程不同,实践课对于授课教师的要求并没有多么严格。
比如,实践课的老师不需要拥有非常突出的特色专业基础,不需要能够熟练使用三种以上的外语,不需要拥有高等院校五年以上执教经验,也不需要主导过在巫师联盟报备的大型实验,或者在影响因子max的期刊发表过学术论文的经历。
第一大学对于实践课老师的要求只有两点:第一,拥有注册巫师的等级;第二,具备三年以上的猎妖经验(有猎队组织经验者优先)。
对于第一大学众多年轻、且经验不足助教来说,没有比实践课更适合他们发挥的课堂了。
但希尔达并不包括在这些人当中。
希尔达·唐·阿方索,第一大学助教群中的普通一员。
虽然距他从阿尔法学院毕业还不满五年,但希尔达已经有将近十年的猎妖经验了。
十五岁的时候,他就被获准进入家族的猎场;到十八岁,来到第一大学后,他又一头扎进阿尔法的各个猎场;一直到现在,近十年的猎妖生涯让他可以非常自负的在诸位院长面前拍胸脯,对教授联席会议安排的各项猎妖事宜应付自如。
他的梦想是带着一支猎队,在自由的新世界里浪迹天涯,而不是守着面前这几十个年轻的面孔在这狭小的校园里蹉跎岁月。
是的,对于一位年轻的注册巫师而言,第一大学的校园实在是太小,太狭窄了。
小到用遁术在岛上溜达一圈,都不用一分钟的时间;
小到每天从早到晚,眼前总是那么几张熟悉的面孔,令人疲惫不堪;
小到他没有办法避开那无孔不入的守护大阵,去随心所欲的做一些有趣的小实验。
只不过,作为巫师界著名家族阿方索的一员,希尔达·唐·阿方索从小就没有太多选择的机会。
五岁的时候,爷爷手把手教会他怎么清理坩埚、怎么掌握火候、怎么调止痛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乖乖接受一个老巫师的调教。
十岁的时候,母亲开始让他背诵阿方索家族的历史,让他铭记那些奇奇怪怪的纹章与八辈子之前的仇敌;他别无选择,只能老老实实接受着巫师家族的历史。
十五岁的时候,父亲把他扔进家族的猎场,让他带着简陋的魔具与廉价的法书,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他毫无选择的余地,一切都为了活下去。
二十岁了,他已经是第一大学一名优秀的公费生,在校猎队担任了重要的职务,但面对血友会的邀请,他还是没有选择的空间,只能无可奈何的背负起家族的荣誉。
直到现在,毕业已经五年了,希尔达仍旧没有多少选择的机会。
虽然他梦想着带领一支猎队,在新世界扬名立万;但事实上,他只能安安分分的呆在第一大学,充当第一大学职工花名册里一位光荣而渺小的助教。
“这所大学就是一洼死水。”他不止一次的向伙伴们抱怨过:“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没有自由。对于一个阿尔法人来说,还有比丧失自由更恐怖的事情吗?”
“有的。”助教希尔达先生站在绿谷中,看着不远处那些肆无忌惮,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大一新生们,低声对自己说道:“比丧失自由更恐怖的事情,就是你毫无选择。”
他抬起头,看着竹林下懒洋洋的年轻巫师们,深深吸了一口气。
“都给我下来!”他扯起嗓子叫道:“上课了!”
“九有学院天文08…1班、阿尔法学院炼金08…1班,你们这些臭小子,快给我滚下来!”
天气非常晴朗。
湛蓝色的天空上,只零零散散的漂浮着几朵单薄的云彩。
夏天的尾巴像是裹满了仙人掌的尖刺,扎的人皮肤生疼。
因为在户外上课,没有铃声,所以郑清等人一直呆在紫竹林的荫凉下,躲避着太阳灼热的光线。
听到实践课老师那夸张的招呼,天文08…1班的新生们哀叹着,三三两两的站起身,踩着松软的草坪,排着稀稀拉拉的队伍,向山坡下的小操场上走去。
与此同时,对面的小山坡上,炼金08…1班的白袍子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一路小跑着,向小操场上那唯一站立着的身影跑去。
“那群伪君子!”段肖剑在郑清身后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的说道:“天天叫嚣着天赋决定命运,家族成就未来,遇到捧老师臭脚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
“你倒是想捧呢。”辛胖子毫不客气的嘲笑他:“只不过没有那个胆量罢了。”
郑清眯着眼,打量着那些白袍的身影,没有说话。
因为属于全校性必修课,再加上大一新生排课时间比较特殊——几乎所有的实践课都被安排在周五下午——所以师资力量比较些紧张,学校索性将实践课合并成一门大课。
每位实践课的老师同时教授两个班。
比如,郑清所在的九有学院天文08…1班,就与阿尔法学院炼金08…1班的新生们一起,被安排给了同一位助教。
这位助教的面孔郑清也非常熟悉。
希尔达,第一大学专机的护卫队员之一。
当尼基塔在专机的餐厅内肆虐的时候,这位希尔达助教是的一个出现在学生们身边的。
即便时间过去快半个月了,郑清仍旧清楚的记得吧台后面那个玩世不恭的声音,还有他那充满朋克风格的独特造型。
“老师好!”
红袍新生与白袍新生泾渭分明的站在希尔达两侧,同时躬身,向老师致敬。
“诸卿平身。”希尔达一脸严肃,沉声回应道。
郑清脚下一个趔趄,然后满脸黑线的站直身子。
诸卿平身是什么鬼!
这是个逗比么!
这是个逗比吧!
特么我们的实践课老师是个逗比啊!
郑清硬板着脸,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神情严肃的助教先生,忍不住在心底疯狂吐槽。
“有事起奏,无事开打!”逗比助教仍旧一脸严肃,全然不顾底下一群懵逼的面孔。
“先生,先生!”李萌举起小手,欢快的叫道:“我有事启奏!”
“善!”逗比助教挥挥手,满脸赞赏:“但讲无妨!”
第一百一十六章 助教先生()
巫师界的长生种常常嘲笑那些短生种们,一代又一代,总是犯着同样的错误。
这就仿佛人类嘲笑游鱼只有五秒钟的记忆一样。
然而,与那些真正只有五秒钟记忆的鱼类不同,人类往往善于用记忆来美化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