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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我妹妹的死,我觉得我好像有点脱离革命路线了,因为我开始非常怀疑我做的到底是不是对的。我从小就很聪明,10岁以后更加的聪明,但是我却刻意的不让自己成绩特别的好,每次都保持班级里面10名左右的成绩。因为我的绰号是小地主,如果我成绩太好,一定会更加被那些穷苦孩子出身的同学们孤立的。我很小的就明白了这一点。
我在长达一个月的痛苦中恢复的时候,一句话似乎印在了我的脑中:这个世界在掐杀人的自我,在颠覆人的思维。这个世界要带我们到另一个地方去。
随之而来的是抓杀人凶手的日子,据说是在武斗中杀了人的,打伤了人的,必须要接受惩罚。我觉得就是在胡扯,保林派的人所有的矛头都是指着87派,说他们谁谁谁杀了人,同样87派也不断地揭发我们这边的同志。我也是其中被87派揭发的一个。当然我也揭发了王山林和万海涛他们几个,但是同样没有用。
在那个大家都对政治很敏感的时代,你最好不要一个人上街乱晃,也最好不要背着麻袋,提着大包或者装着东西的板车上街,因为很可能被人立即揭发你背着的是死人或者在隐藏杀人罪行。一旦被抓到了,很可能百口难辩,有些人的死就会推到你的头上来。
不辛的是,一些身份不是太好的,不是87派和保林派的,看过武斗热闹,可能也开过两枪的人就成了最终的一些替罪羊。
闹了一段时间,有些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在武斗中死去的同志,被集中的埋在了二块不同的墓地。
后来省里面的革命委员会也不断地派专员下来,调解武斗双方的矛盾,尽管大家对对方的一些人还是恨的牙痒痒的,但是在革命大前提和大的需要下。保林派和87派又和好了,两个派系也取消了。
赵德民在床上躺了3个月以后,才下床了。身体恢复的不错,就是在身体一侧留下了巨大的疤痕,那是子弹留给他的纪念。庞怡巧也对我陌生了起来,她好像更喜欢和赵德民在一起。我知道我这几个月都是心情不好,也不搭理庞怡巧,就算见面了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怡巧肯定是生我的气。赵德民受了怡巧几个月的照顾,每次看到怡巧都显得不好意思,倒是怡巧比赵德民大方,主动的和赵德民说话。而且,每次我们三个人碰见了,赵德民都是立即找个理由,留给我和怡巧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我觉得怡巧看赵德民的眼神也不太对,甚至有时候会对我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我心里怀疑怡巧是不是喜欢上赵德民了,但是想起武斗的时候怡巧跟我说的那几句话,就觉得还是自己多心了。女孩子生气了就多多陪陪礼,道道歉,也就过去了。又过了几个月,怡巧似乎心又回到我身边来了。我暗示过怡巧多次我喜欢她,但是她也并不答话,只是冲着我很高兴的笑了笑,就把话题转到其它地方去了。
1969年,我终于和王山林直接碰到了一次,他似乎过的很是滋润和得意,大队的红卫兵对他前呼后拥的,万海涛那几个流氓也看着意气风发似的。
王山林远远的看到我和赵德民在那里刷大字报,还专门跑过来。
我对他根本就没有好气,赵德民拉了我几把,才让我没有冲上去和王山林拼命。
王山林说:“赵雅君吧,你是前进大队的是吧。呵呵,先进大队啊,怎么有你这样的人混进来了?”我当时听了就要冲上去拼命,被赵德民拉住了。
然后王山林就又带着那些16…17岁的孩子走了,万海涛临走的时候还狠狠地说:“赵雅君,你给我小心点。”
后来才知道,现在王山林是松江区的造反派副主任,说是立过大功,现在成了陈景强眼中的红人,说是要重点栽培。
果然,在那次见到了王山林以后,王山林在南海的地位似乎也越来越高,好几次万人批斗大会,都看到王山林那帮流氓威风凛凛的站在陈景强旁边,高喊着带走资派谁谁谁上来,带反革命谁谁谁上来。王山林带着大家喊口号,我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喊,这让我心中憋着气,难受得要命。
1969年,弟弟赵雅仁听从号召,作为知青,去了湖北一带下乡去了。从此再没有他的消息。母亲非常伤心,因为母亲一直以来都很心疼弟弟。而弟弟自从1966年和姐姐一起揭发了父亲以后,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坏,经常脸上挂着彩回家。
而弟弟离开之后,我父亲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从南海农村的牛棚里面弄了出来,回到了南海。
不过,等待父亲的没完没了的批斗大会,每天早上父亲都会挂着一块巨大的写着反革命、特务分子赵清途的牌子扫街。这让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因为我父亲又回到了南海,我们大队的一些同志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异。
而批斗我父亲的主要就是王山林,我父亲被拉到各个机关,工厂,学校接受批斗,并且还要游街。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王山林安排的,再看到我父亲被押在台子上面架飞机,而我们身边的人疯狂的喊叫着打倒打倒的时候。我总是回忆起我打我父亲耳光的一幕,跟着他们喊着喊着,我的眼泪总是不争气的要流下来,我一次又一次的强忍着。妹妹的死让我觉得,我父亲是如此的脆弱,是如此的可怜,而父亲对我的爱也一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身子佝偻着90度的鞠躬,我好害怕,特别的害怕,害怕我的父亲就这样摔倒在地,离开我们。
王山林这个流氓也总是得意的笑着,仿佛在嘲笑我根本无法报仇。在这种内心的折磨下,我每天一个人的时候总是难受的使劲地摧残自己的身体,我用刀割,刀刺,用烟头烫我的身体,用这些皮肉的痛苦来让自己转移一点注意力。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总是复原的很快,一个伤口很快的就能好起来,甚至有的连伤痕都留不下。
从懂事开始,我的生活就好象恶梦一样,情感大起大落,情绪也是大起大落,伤心,绝望,疯狂,怀疑,仇恨,各种各样的极端的事情为什么都发生在我身上?而且,我觉得我越是情绪大起大落,身体反而越好,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成长一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幻觉,我觉得我身体里真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成长。
王山林在南海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陈景强曾经在多个场合开大会号召大家要向王山林学习,向王山林看齐。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杀人犯,强奸犯,流氓,在这个世界能够平步青云,能够如鱼得水。王山林应该斗大的字都认不出一箩筐,他的脑子里面装着的都是肮脏和丑陋的东西,现在居然成了大家学习的榜样。我不知道大家如果都变成王山林这样的人以后,这个世界还到底有没有廉耻道德。
赵德民同样和我一样,我和赵德民真正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我开始和他讨论我们做的对不对,中国到底怎么了,我们需要的是什么。但是,我们找不到答案,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已经根本无法自拔了。赵德民曾经问我,如果台湾人打过来了,我会不会投降,尽管我摇了摇头,但是我觉得我真的可能会投降,似乎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抱我妹妹的仇,以及拯救我的父亲。
噩耗在1970年的时候又到来了,我父亲死了,一个人晚上孤零零的躺在四处漏风,到处漏雨的房子里的时候死了。早上被革命小将们发现了,还把我父亲定义为畏罪自杀。
我没有见到我父亲最后一面,当我看到我父亲的时候,他已经被火化了,骨灰装在一个烂罐子里面被哭成泪人的母亲捧着。父亲不能安葬在任何墓地,甚至本来是要骨灰都撒掉,我母亲发疯了一样恳求,才最后保留了这一点骨灰。
姐姐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她离开南海的时候甚至连句话都没留下,只知道她去西北了,寻找她的新生活去了。
父亲被埋在城市边上一个小丘上,几个父亲以前一起挨批斗的反革命特务分子陪着我母亲埋葬了我父亲。那天,我没有去,因为大队要组织学习。等我回到家,我母亲一见到我就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说我不是人,是禽兽。
我呆呆的站立着,很长时间,我的心在流血。看着母亲蜷缩在桌角哭啼着,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不敢说我想念父亲的话语,因为如果我说了让人听见或者我伤心的痛哭流涕让人看见,我很可能会被人揭发到大队,而失去自己红卫兵的身份,最后被人打成特务的儿子小特务。我憋得特别的难受,想疯狂的大喊大叫或者大哭一场,但是我压抑着,控制着,强忍着。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身体里有东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觉得这个东西是个有形有质的东西。这个东西好像在吸收着什么,我一有这样的状态的时候,这个东西的感觉就越强烈。
我肯定是个不辛的人,在父亲去世以后的一个月,我居然看到赵德民和庞怡巧偷偷的在一起,而且我看到怡巧笑得特别的甜,赵德民也特别的高兴。我没有去打扰他们,我靠在墙边,听着他们两个在角落里面调笑着说话,我恨极了,赵德民也背叛了我!!怡巧也背叛了我!!我嗓子里面低低的嘶吼着,很想冲出去把赵德民打一顿,但是我忍住了。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魂不守舍的逃离了赵德民和庞怡巧打情骂俏的地方。
第二天,赵德民没事人一样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有搭理他,赵德民觉得我有点古怪,不知好歹的跟着我问我是不是碰到什么事情了。
我吼道:“赵德民,你不要跟着我!!”
赵德民说:“雅君,怎么了?”
我继续吼着:“你滚蛋啊,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吗?”
赵德民说:“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
我一转身把赵德民狠狠的推了一下:“赵德民,你有一套。从今天开始,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我。”
赵德民被我推的一个趔趄,退后了几步,还是想走过来。
我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再过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赵德民站在那里,好像满脸狐疑,我狠狠地瞪了他几眼,转身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