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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凡重新趴在吧台上，拿起酒瓶就饮，一大口又一大口……
“不要喝了，不要喝了，你不要再喝了！”我冲过去要夺酒瓶，他死死地攥着就是不松手。
浓重的酒味，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要抢……你不要抢……我有话……有话要跟你说……”
我停下手，“好好好，我不抢……你说……你说……说完我们就走……好吧？”
他晃了晃脑袋，转了一圈，“……我要说……我要跟你说哦……你说的不对……也不是不对……就是……”
“……你说……你说我因为内疚……是的……你说的没错……没错……一开始我知道爷爷不会……不会让你回梅城……所以我才……才跟他说……我也去梅城……和你一起读书……有我做监视……他啊……他才会同意……我想这样……这样至少为你……为你做了一点事……在你身边……在梅城……看着你过得很痛苦……我很内疚很内疚……内疚……想要帮你……帮你……”
我握紧他的手，“亦凡，我知道，我都知道，谢谢你很谢谢你，但不要再内……”
然而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就被他狠狠地推开，“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我踉跄地跌倒在地，呆呆地看着他，“……亦凡……”
“是……是内疚……可是……我也没有想到……没有想到……那一份内疚也在心里成长了……怎么办？……怎么办？……从哪一天开始……不再只是因为内疚……不再只是……楚楚……楚楚……不要离开……”
我慌了，“你醉了，你醉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喜欢的人是宁然……是宁然……不是我……不是……不是……”
“……我以为可以有人替代你……我错了……我错了……我是对不起她……可是真的不行……我不能没有你……”他的表情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我感觉空气很让人窒息，不得不大口喘着气，“你真的醉了……我送你回去……然后睡一觉就好了……就好了……”
他笑了一下，直直地盯进我的眼睛，像是在确认什么，过了一会儿后又笑道：“……哈哈……楚楚……你知道吗？知道吗？……世界上……最自私……最残忍……那个人是你，是你，是你！”
他的话像是雷电一般劈过我，让我僵硬地坐在地面上……
自私……
残忍……
是我吗？是我吗？
在我需要救命草的时候，我紧紧地抓住亦凡不放，在那一段时光里，我曾经是那样的需要他……
而现在我有了李铎，就不再需要他了，因为我不再需要他了，所以我轻易地用一句内疚就彻底地否定他了……
这个世界最自私最残忍的人……
我笑了，果真是我，我不也是这样对待妈妈的吗？
为了我自己，我不要她了，我彻底地不要她了……
不知道当初她站在楼顶向下望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想的？
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想她这个自私而残忍的女儿的呢……
这个世界最自私最残忍的人，是我，都是我……
可是，为什么我今天才明白？
太迟了，太迟了……
“对不起……”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更没脸看他。“对不起……亦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曾自私地以为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但其实我对不起的太多了，怎么样对不起都没法对得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像是一个复读机一样，似乎在机械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因为除了这三个字，我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怎么办，而我也不能怎么办。
他不做理睬，只是继续在喝酒。
亦凡不应该是这样的，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沉着、冷静、带着稍许不屑与玩味、拥有着迷惑人的黑色气质的小男生，然后是大男生。
眼前的亦凡，是他又不是他，而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颤巍巍地扶着沙发站起来，冲上去再次夺过酒瓶。
“亦凡，不要这样了，是我的错，是我错了，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可以？我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原谅？不要再这样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我好痛苦……我今天好痛苦……好累……好累……”
他笑，“我也累，我也痛苦，我也求求你，好不好？……”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错了……我错了……错了……”我死命地箍住酒瓶，好像一松手我就会坠入无底深渊一般。
“你不给我喝？……”
“不要喝了……已经太多了……你不要喝了……”
“好，那你喝。”
他松开和我争执酒瓶的手，跌跌撞撞地离开吧台一下子跌坐进沙发里，“……你要我不喝……行……你喝……你喝……我就不喝了……”
我握紧手，“好，我喝，我喝，只要我喝你就不喝了，那么我喝……”
下一秒，苦涩的味道沾满在舌尖上，顺着食道滑下，刺痛进我的喉咙，然后在胃里翻滚。
火辣辣地难受，比前一次喝的啤酒还要痛苦。
百倍，千倍，万倍。
可是它再痛苦也比不过此时我的心，像是有一把刀在上面一点一点的划破，一点又一点深入的痛。
握紧手，紧到指甲都陷进掌心里了。一口气，我终于让酒瓶里的酒见底了。
我把酒瓶放在桌上，抹了一下嘴角，忍着正在翻滚的胃，对他说：“我喝完了，现在你可以跟我走了……”
“恐怕不行哦～”
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吓了我一跳，我转头看去，发现门口站了三个人。
准确的说，三个男人。
他们突然地出现，又突然地走进来了，狠狠地一声带门响后，门被关上了。
我的心也随之狠狠地跳了一下，只知道惊在原地，惊恐地望着他们。
以及，他们嘴角的笑意。
昏暗的灯光下，笑，被赋予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美女，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不好的预感突然出现了，女人的第六感，有时真的很准。
浑身不自主地开始害怕，双手开始颤抖，然后是身体，双腿……
一颗心都在颤抖……
他们的笑意，他们的眼神，还有他们正在接近的脚步……
我开始后退，后退，再后退……
像一只被纠缠在蛛网里的猎物，垂死挣扎着再退一步，再退一步，再退一小步，却不知道无论它怎么退，它终究还是在这一张网里的，它逃不出去，更逃不掉的。
慌乱了，慌乱了，慌乱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死更恐怖的事情话，那么，它好像来了……
我好后悔，如果这是梦，那么噩梦就要开始了。
如果明天可以到来（17）
第十六章（17）
我颤抖抖地掏出手机，却还没能拿稳便被他们一巴掌拍飞了。
“亦凡——”我随即扭头对他大喊一声，“报警——”
“楚楚……”
但是，已经迟了，一个人迅速地把他制止住了，困住他的手脚，捂住他的嘴，他连动都不能动。
如果他没有醉酒，或许还有希望，但是此刻他有气无力地脸上也写满了惧意，他恐惧地看着我，恐惧地等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报警？哈哈……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报警！”束缚住亦凡的人说着，狠狠地把他的手机朝墙砸去。
我扑过去抢我的手机，却被站在左边的蓝衣人又抢先一步夺到，他坏坏地一笑，把我的手机关机后放在了桌上，关机的旋律像是午夜的的铃声，铃声的停止似乎在预示着黑暗的落幕……
“要手机吗？要就过来拿啊——”
“来人啊……救命——”
“千万不要喊，这个包间隔音的，你喊只会浪费力气，我劝你还是别浪费力气呀！”
我往后倒退两步，“……你们……你们……你们……”
中间的高个子向前走了一步，“我们？我们什么？”
“我们是谁？……哈哈……你好，请问你是楚望吗？……哈哈……”
我的脸色瞬间惨白，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我不认识你们……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你们……”
“我们什么？我们要做什么？你猜？”左边略胖的人晃了晃手中的酒瓶，“请你喝酒哦。”
“这是个法制社会……你们……你们不要乱来……啊——”
高个子突然冲过来拎住我的衣领，“看来你思维还挺清晰，给我喝——”
随即我被仍在了沙发上，脸颊被捏住，酒哗啦啦地灌进来。
“哈哈……快喝……多喝点……喝多了才好玩……”
“去把那一瓶也开盖准备好……”
“……咳咳……咳咳……咳咳咳……”
我挣扎着，但是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刺辣的酒被强行灌入口中，我想吐出来，可被扭着的脸没办法吐，只能咽，只能不停地咽下去，一瓶又一瓶……
酒进入了眼睛里，狠辣，狠辣，我已经分不清眼睛里流出来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酒水了……
“楚楚——”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臭小子，你竟然咬我，想死啊——”
“臭小子，你咬我是不是？我现在就让你亲眼看见你心中的女神是怎么被毁的……哈哈哈……叫你咬我哎……给我老实点……”
“老大，你先来？我先来啊？看样子搞不好就是个一手货，要不还是你请……”
……
头发被拽住，领口被扯开。
好恶心，就像是阴沟里散发着暗臭的黑烂泥，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胃里面在翻滚，好想吐好想吐……
我越是挣扎，身体被压住得越沉，仿佛正在一步一步地坠入无底深渊里……
往下直直地坠下，像是一个堕落的陨星……
不要——不要——不要啊——
我再也喊不出声了，酒开始起作用了，它开始夺取了我的意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