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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你们继续上课了,老师。”
“你今天怎么来学校了?在大学怎么样?”
贺洋说话的时候,正好有午后的光从侧面照到他的轮廓,渲染得他愈发气质清柔:“还不错,这几天学校运动会有放假,就回来看看。”
“听说你前阵子还参加了什么合唱比赛?”
化学老师也教过贺洋,两人便又多交谈了几句。
直到最后在全班的瞩目下贺洋温和地笑了笑,也没再拿他那件已经没用的外套,转身与班主任从教室正门而去。
陆可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贺洋的背影,尽管两人曾在走廊上遇见过,但她知道对他而言,大概只是众多小学妹之中的其中一个,他应该浑然不记得见过她。
但毕竟是窥觊贺学长的“美貌”多时,没想到今日竟然有机会得以与他近距离对上话,陆可琉向瞿晨光转述经历的时候,疯狂地扯着朋友的衣服说:“救命啊这种灭火的样子帅的我要上天了,我要泡他!!!!”
但瞿晨光看着她,非常冷静地说出了一个事实:“别傻了,他是我们学校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女学生肖想的对象。”
“……”陆可琉莫名觉得有些不爽。
本来以为,化学课上的这次相遇已经是上天给予的大奖,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他们故事的序曲。
陆可琉时常觉得,她人生的起承转合,大概就是从这次的“初遇”开始的,他们在一次次意外中蓦然看到彼此,笑着有了爱情,也有了风月。
他们成为知己,也成为情侣,可是最后还是差了一点,又差了一点点,走上了人生的两条岔路。
回顾往事,少年已远去,她却依然沉醉不知归路。
……
国怀寺的北殿竣工完成,大殿的菩萨像和大梁上面的彩绘浮雕都需要重新上色,在经过这些年轻人和大师们的妙手回春之下,竟然又一次展现出工精料美的纹路。
她的师兄边描边感慨:“没想到这个小地方的画还真是漂亮啊,‘国怀寺’建的也好,当真‘尽木材应用之能事’。”
陆可琉之前连续几天高强作业,她望着手里自己画出的仰视平面图,呵出一口冷气,白色的雾在面前消散,裹紧身上的羽绒服:“这边画完,就差不多了吧。”
师兄点了点头,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部,强忍着一股困倦,望着这些相互垒叠的斗拱,说:“老肖说村里的那座桥楼要动工了,让我去看看,反正设计图早就都定了,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议。”
“靖南”已经到了最寒凉的时节,又临近年关,每当这时候,陆可琉就会请假回家,与阔别一阵子的父母小聚,顺便休息几天再回来。
肖国光的提议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打转,她总在想是不是应该听他的去找那个面试的人见一次。
她确实动了心思,与贺洋道别之后,她总在想是不是从此就真的没什么机会再见了,如果能得到那份工作,大概偶尔还是能看到他吧,她觉得自己是想把剩余的那些不甘心都独自画上圆满的句号,但真的只是如此吗……接下来要消化和需要处理的事情着实不少。
隔天,陆可琉坐着车从一条颠死人的泥巴小路出了村子,再到镇上转巴士,从附近的大城市坐飞机回西泠市。
到机场的时候已是疲累的不行,她坐在候机处望着外面一片清晰的冷色调,又看着大亮的天光,发着呆。
很快就到了登机的时间,陆可琉与其他乘客一起上机,这个航空公司的空姐一向漂亮,她们欠身说着工作用语,妆容精致,大方得体。
走过头等舱的时候,陆可琉不小心被后面不礼貌的客人推了一下,手中的箱子轻轻地撞到了边上坐着的乘客,对方正在打电话,却还是抬手扶了她一把,握着的手缓缓施力。
陆可琉直起腰,又把箱子退回到原来的路线,才柔声说:“谢谢,不好意思了。”
那乘客在机上也戴着超大墨镜,只能看见他的鼻梁很高,鼻型俊秀,嘴唇有些薄,显得严肃而自律,剩余的轮廓英俊,他坐得挺直,气场着实有些出众。
他也没有更多理会这个插曲,对她的感谢并不在意,已经将头转向另一侧的铉窗,继续略显冷漠地对手机那端的人说:“我不管你们谁来投资,这部戏是我的……”
陆可琉只想回到座位好好睡一会,这些日子的工作和长时间的舟车劳顿让她几乎是倒头就睡,在飞机平稳地起飞之后,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都身处在黑暗的睡梦里。
梦里好像有什么让人难以释然的回忆,大概是被前阵子的“旧梦重现”影响了,只是,清醒过来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那种帐然若失和用尽力气的感觉好像还压在心里,淡淡的难以消散。
陆可琉的心情跟着就有些莫名低落,这种情绪一直伴随着她拎着小箱子离开机场。
走到出口的时候,她抬头注意到有不少类似媒体记者的人堵在接机的地方,一眼看过去有不少长枪短炮,乌压压的一片。
陆可琉第一想法就是他们在等什么新闻,立刻想着加快步伐走出去,以免被殃及无辜,没想到好巧不巧,下一秒那些人就迫不及待地冲过来,嘴里还大声嚷着——
“黎欣欣!有传闻你和彭少晖在一起是真的吗?”
“你是不是插足彭少晖的上一段恋爱?”
“他是因为你才分手的对吗?黎欣欣!”
陆可琉被冲过来的人流撞到肩膀,还来不及站稳,又被眼前围成好几圈的人群彻底堵住了去路。
黎欣欣的名字她是听到过的,她因一部古装片进入演艺圈,相貌清纯甜美,后来出演网络剧迅速蹿红,是炙手可热的偶像剧小花旦。
此刻面对记者们的逼问,黎欣欣大概是情绪失控了,尽管被经纪人护在身后,还是捂着自己的脸不停地说:“你们不要拍了呀!”
陆可琉被挤得头晕目眩,紧紧抓住自己的行李,身体好几处地方也被撞得有些疼,幸好终于有人从身后按住她的肩膀,侧身一步走到她面前,只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向那些媒体开口:“你们稍微拍几张就可以了,别把人弄哭了。”
顿时,那些媒体记者都将镜头对准了这位突然出现的男人,一个个简直比拍到黎欣欣还要兴奋——
“顾导,你去度假回来了吗?”
“顾导你的新戏怎么样了?”
男人就是在飞机上扶过陆可琉的那位,他没有摘下墨镜,穿着深色西装,身材颀长,语气有些倦懒和不耐:“有机会再和你们聊,我先把人带走了。”
他全程没有半分笑容,那架势不知为何就是让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陆可琉站在一旁被迫围观了整个过程,回想自己是否知道哪位姓顾的年轻导演,只可惜她对演艺圈的事知道太少,想了一会儿也没有答案。
其实,她心里更关心的八卦是——彭少和黎欣欣的绯闻是真的吗?
不过依照自己对彭少晖的了解,如果真有其事,那天吃饭他就会告诉他们吧,果然娱乐圈鱼龙混杂,真的不太能轻易靠近。
陆可琉无奈地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打车回到家,到了家发现还只有她一个人,伸手打开客厅的灯,放下行李,她将身体靠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
空置多时的房间还有些阴冷,但幸好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添了一些融融的生气。大概就这样静静地过了十五分钟,她还没来得及起身收拾,就接到了老肖打来的电话。
☆、第10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一)
第十章
初升的那抹暖阳从窗外照到了床榻上的那张脸,明亮到刺目的光把难得睡懒觉的人儿给弄醒了。
她伸手挡了一下,翻个身想以这个姿势继续睡下去,可大脑已经慢慢恢复清明。
又在床上磨了许久,陆可琉逐渐想起昨晚老肖在电话里告诉她,需要找建筑史学家顾问的那部戏,据说是一位优秀又有想法的新锐导演的新戏,给了她一个联络方式,说如果真想试试,可以去s市与这个人面谈。
这一觉已经算是睡得很长,陆可琉梳洗完毕,依旧有些迷糊地走到客厅的时候,陆妈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来吃你的午饭了。”
陆家夫妇也是昨晚刚回来的,今天一大早就去了菜市场和超市,摆出一大桌好菜,香味弥漫得整个房间都是。
陆可琉坐下来,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又甜又酸的味道瞬间盈满味蕾。
“隔壁陈阿姨今早遇到我,知道你还单着,就在说要给你介绍对象,我说呐……你一个人在这么远的地方工作,每次回来就这么几天时间,怎么谈朋友?”
小陆当然知道陆妈妈这番话里的意思。
想当年她会决定留在“靖南”,其实也有些逃避的意味,过去她与贺洋的一段恋情,家里许多长辈和兄长都知道,后来分手了,他们再提起来的时候就总带着惋惜抑或调侃。
那日亲戚们吃饭,有位姨母在餐桌上当着她的面就说:“女孩子呀,找的第一个男朋友标准太高,往后就很难再找了。”
陆可琉只顾低头吃菜,并没有多解释什么,可他们都说她还在云里,要她下到凡间来。
她握着筷子的手都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自己并没有想着非要再找一个如贺洋那样出众不凡的男人,而是一直没有再遇到一个能让她动心或者信任的对象罢了。
时至今日,陆妈妈又不得不提女儿是到了该考虑终身大事的年纪,陆可琉也不想一味的沉默,其实换了其他会说话的孩子,大概用“妈你不想多留我几年吗”这样一句话来撒娇也就应付过去了,偏偏她也不熟悉这种路子。
她放下筷子,正色道:“那些插嘴我个人问题的阿姨、大婶,大部分都是生活碌碌无为,整天只知道围着孩子转悠,可是呢,他们又因为权利意识和控制欲作祟,就想千万百计用家庭也把你奴役起来,他们根本不在乎你究竟幸不幸福,妈,难道你也是这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