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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经拐角,道牧来到一大湖。
湖上一小岛,岛上是花海,海中一亭苑,苑中一男十九女。
男人身材矮小,一身赤膊,肚罗却膨胀圆鼓。女人们薄纱披身,诱惑三处若隐若现,一阵风吹来,披与不披也就没甚两样。
道牧一眼扫过,顿觉热火上脑,眼睛灼热,眼前忽明忽暗,目光正要转向他处。唐德见道牧已来,猛然起身,对女人挥一下手。她们一个个化作蛇蝎,很快没入花海之中。
“也难怪,男性牧道者多为兽牧……”道牧抿嘴自嘲。曾几何时,自己也无比向往兽牧,但没想过还有这方面的福利。
走到湖边,撵车般巨大的石块游过。道牧细看竟是一条鳄鱼,双眸无光慵懒,鳞片玄黑,闪烁金属光泽。
道牧自己一人踩在鳄鱼头,甲卫完成任务,自行离去。鳄鱼游动速度极快,却稳如礁石,可见碧波荡漾,却不问丝毫水声。
到达彼岸,道牧走上岸,忽觉空气不顺。腥风恶臭随着黑暗袭来,带着湖水的咸腥和湿润。
锵锵,两声清脆,拔刀归鞘,行云流水。道牧未曾放慢脚步,闲庭信步,身后鳄鱼碎成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肉块。
噗呼呼……
花瓣纷飞,尽是亿万蝴蝶。
呼啦啦……
树叶齐舞,尽是万千蜂鸟。
嗡嗡嗡……
石砾腾空,尽是无数瓢虫。
蝴蝶撒粉,轨迹迷人眼睛,香味乱人心神。蜂鸟穿刺,宛如有了灵的飞镖,只取道牧薄弱点。瓢虫乱撞,好比遭遇戈壁滩的沙尘暴一般,坚硬的夺命石砾,不曾断绝。
道牧左手压刀柄,右手背负在后,周身环绕莎皇灾气。天雷都不可破,区区虫鸟也只是来送生命力,让莎皇灾气愈来愈强势罢了。
眼看就要到亭苑,道牧双手猛地大张,莎皇灾气瞬间膨胀,充斥整座小岛。下一刻,道牧收手,莎皇灾气随之收缩,敛入体内。
先前,生机勃勃的岛屿,顷刻间,化为光秃森凉的死地。
“你,你,你……”唐德贼眼错愕,瞪大得不成比例,一不留神,就会掉落眼眶一般。
“你怎么能牧灾?”这一刻他忘记了恐惧,也没有因为自己的灵兽死去而悲伤,所有情绪全都被错愕占满位置。
“小道本就是牧道者,为何不能牧灾?”道牧漫不经心道。
话落,见他在亭苑前,歪头蹦跳,手指扣耳朵。那些调皮的飞沙流出后,痒得浑身发麻难受,立马得到缓解。
唐德闻言,沉默平复自己的情绪,披上牧袍,他的肚罗竟然奇迹的干瘪下去。也没立马请道牧入亭苑,就这么同道牧对视,企图从道牧眼中找到破绽。
然而道牧的眼睛,好比一湖被血液染红的死水,平静无波的表面下,隐隐约约可见鲜红的绝望,透出湖面,却又变成无尽的落寞与厌世。
“这种人,也能拜入织天府?花山主真是瞎了眼……”唐德主动迈步走来,心中却这样埋汰,表面却虚伪笑道,“可你是织天府的弟子啊!”
“小道今日便是为此而来。”道牧左手压刀柄,右手横置于腹部,孤高仙逸的气质油然而生。
“如今,道牧兄也是一尊世人敬仰的大牧。不假时日,成为一尊天牧,也不是甚难事。”唐德站起道牧面前,就如一个凡夫俗子,在向仙人祷告,“你又出自织天府,且又是天子牧苍之子,就不该入歧途,习练牧灾之术。”
唐德身体微微前躬,对道牧做一请姿,旋旋转身向亭苑内走去,或因道牧习得牧灾,竟对道牧有了些许好感。
“父母健在,我的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已去,我的人生只剩归途。牧灾不牧灾,正道或邪道,于我心中,不过是我行于归途,向仇人索命的一个工具。”
道牧并没有跟上唐德,亦然淡定站在原地,“更何况,你们驭兽斋,牧灾人可不少。”淡淡一笑,脸上不无戏谑。
唐德立马驻步,身体细微颤抖,牧袍下肉眼不可见。背对道牧的脸,时而白赞惊恐,时而青黑阴狠,时而脸肌溃散,时而青筋绽绽。
“道牧兄,话可不能乱讲,免得会招来祸患。”唐德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来。
青黑阴狠的脸孔,在这个过程间快速转变。面对道牧时,已经变成惶诚惶恐。那语气就如同老朋友之间,相互警告与埋汰一般。
“唐德师兄,你我明人不说暗话。小道既然会牧灾,自是有情报渠道。”说话间,道牧自腹部抬起右手,摊开手心,莎皇灾气在道牧手指间游动如蛇。
“今日,小道本是要拜访朱虹前辈,可她却又闭关潜修。本欲调头就走,却又想到你就是当事人之一,也该跟你谈一谈。”
唐德听道牧话里有话,而一声“师兄”叫得他浑身上下,身心都舒坦。又见道牧孤高模样,不似有假。
尽管强烈的直觉告诉唐德,准没好事。可是他的心,就好像是被人用羽毛在不断的撩拨。
“来。”唐德权衡利弊之后,终是敌不过心痒与好奇,“我们进屋里谈。”
“小道不喜此地,总觉森凄凄,潜藏着无数双眼睛,无数双耳朵。”道牧皱眉摇头,环指周遭,“谪仙楼,天字第一号,那里最适合不过。只是朱虹前辈不在,小道心中甚是遗憾。”
唐德若无其事,抬头望一望天。须臾,低头盯着道牧双眼,疑惑道,“既然,你一开始就选好地方,何须亲自踏入唐府。”
“诚意。”道牧眨了眨眼,对着亭苑外做一请姿。
唐德深吸一口气,挺胸收腹,两手背在后,一边走向道牧,一边缓缓呼出气,“不要让本尊失望。”好像这样做,自己的身体就能往上再拔高,跟道牧等同一般。
才刚到大门前,道牧突然对唐德出手,右手快若闪电。唐德大惊,正起手要反制道牧,却见道牧的攻势,戛然而止。
“这毒蜘蛛,可是唐德师兄的牧兽?”道牧右手捻着一直黄豆大小的绿色蜘蛛,伸向唐德,欲归还毒蜘蛛。“昨日,小道就在家中发现不少蜘蛛,花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讲它们清除。”
唐德看着道牧手中的蜘蛛,想起一段似梦似真的记忆片段。一头可怖狰狞的大蜘蛛,不理自己凄厉哭喊,对着幼小惊恐的自己,张开血盆大口,欲将自己吞食。
“本尊自小就不喜蜘蛛。”唐德眉头皱在一起,脸上厌恶,毫不掩饰。
道牧闻言,脸上流露出难得一见的欣喜,“小道也是如此,打小就不喜蜘蛛。”话落,两指稍稍用力,毒蜘蛛立马被捏成肉饼,绿色与褐色的内脏染得道牧半个手掌。
“恶心。”道牧拿出一坛酒洗手。
唐德望着道牧的手,有些惆怅弱势,内心在隐隐作痛。他自己都不明白,是在心疼道牧那一坛美酒,还是心疼那只他讨厌的蜘蛛。
羽戒中拿出崭新的毛巾,擦干净双手,扔在酒坛上。轰,一声响,烈火将酒坛和毛巾一起烧成灰烬,随风飘散。
二人来到街旁,道牧这才将阿萌从羽戒的储牧空间放出。阿萌嘟着嘴,瞪大眼眸,气得浑身颤抖,对着道牧,嗓门大开,“哞哞哞……”
道牧的脑海再响鼓声,妖红血眼蜕去血色,纯黑如宝石一般。
第一百九十八章 狐女图()
白昼在道牧眼中,已是黑夜。已温热的晨风,顷刻间冷却。非是冰雪天那般,更似凉凉秋风,却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忽闻凄厉哀嚎,又闻“铃铃”铁链声,森阴气流扑身盖脸。
道牧循声望去,只见一波人,朝他这边走来。眼睛像是被蒙上一层薄纱,或高或矮,或老或小,只见轮廓,看不清细节。
这时,道牧也不知为何,只觉自己的内心,无比空洞,无比苍凉,急需甚么填满。又觉站在队伍正前方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的走姿,甚是熟悉。
一息不到,道牧眼睛再度染血,黑夜重回白昼,街景再次繁闹。造化总是弄人,如同上次一般,他没来得及好好感受,正要好好看清,眼睛一抹黑。
两道小旋风,时而平行,时而一前一后,拂掠而来。虽然,旋风没有对人照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会吹散吹乱摊位。
“也不知从甚时候开始,街头隔三差五就出现旋风。”
“呸!呸!呸!莫乱讲话,免得触犯鬼神。”
“不过两道风,甚鬼神?你这个老古板!”
“……”
道牧注视旋风行来,目光起了淡淡波澜,心觉这两道旋风,跟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有关。说来也奇,唐德正要叫道牧离开,旋风就在他们面前停驻。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道牧血眸圆睁,璀璨神光,欲要将其看破。兴许自己道行不够,明明直觉强烈,明明情绪高涨,道牧却无法看破虚妄。
旋风,就是旋风,普普通通的旋风,毫无半点异状。
“道……”唐德抬手,欲拍道牧肩膀。
正当时,道牧猛然蹲下,单膝跪地,双手反转,手上已多出三根香。心念动,牧力涌,以功德为火,点上三根功德香,插在地板的夹缝中。
“我的亲人啊,请吃完香火再走。”道牧心中虔诚祈祷,如念诵度牧经恁。
过路行人和街坊摊主,看道牧就同在看一个傻子。众人观猴看戏,道牧与旋风隔香而望。如此如此十数息,功德香终有变化。
旋风没有近身而上,亦然原地旋转,功德香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风势也跟着逐渐减弱。
待香灭风止,道牧这才起身,瞥唐德一眼,淡淡然,“走吧。”大步迈开,同阿萌先行一步。
“哎!”唐德下意识弓腰应声,旋即又发觉不对劲,猛然直身,挺胸收腹,沉脸跟上道牧的步伐。
怎觉位置对调了?
周遭的甲卫,面面相觑,这个结果,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
何止是他们,街上行人与